第24章 心事
“我一方，先生一方。”无瑕把两方砚台打量了好一会儿，笑咪咪的说道。
无瑕搂着他的脖子，兴滴滴，“爹爹，明天我真算上不虚此行了，见到了敬慕已久的豪杰人物！还拐了很多好东西返来呢！”事无大小，不厌其烦，又把宫里的事说了一遍。
她没了苦衷，捧起小瓷碗，夹起一块乌黑的鱼肉，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马内侍有些猜疑，“皇上赐过膳的小女人，拢共有多少位？”
“恰是有他们出世入死，东征西讨，朕现在才有了这斑斓国土。有功之臣，昌大封赏是必然的，高官厚禄、大量封地，朕不会怜惜。”天子悄悄想着苦衷，展开眼睛，提笔写下八个大字，“为国建功，宜加爵赏。”
天子本是对阿慕的性子有些头疼，转念一想，却又感觉很合适。常广横的小闺女头回进宫便碰到银川，各种不快，让她和临川、阿慕一起在西暖阁用膳，这是多大的颜面？甚么委曲都赔偿了。
“甚么呀。”高恩白了他一眼，“不跟你说了，甚么也不懂。”
内侍们都是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七皇子猎奇看着他，牵牵他的衣袖，“父皇，您在想甚么？您的面色很吓人。”
“母妃的忌辰，特地把我叫过来，让我一小我用膳！”七皇子忿忿瞪着他，半晌没动筷子。
天子昂首看看他，眸色垂垂暖和，“朕在想，如果把你身边的人全罚了，拖出去狠狠打上几十板子，让你看到鲜血淋漓的场面，你是不是会变得谨慎些？阿慕，你是皇子，将来要被分封到险要之地，为你皇兄保卫边塞，如果御下无术，你将如何自处？”
建国公和兰夫人互换了一个眼色，目光庞大难言。
无瑕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了，小面庞还是绷得紧紧的，神采非常不快。临川公主和七皇子都已经各自拿起筷子了，她稳稳的坐着，的确是纹丝不动。
无瑕忍耐的看着他，“皇上，我们说好了，我要认准您，您也要认准我的。我奉告过您，我的名字是……”
高恩怔了怔，“公主们不算，仿佛就她一个。”
内侍承诺着，出了西暖阁，去坤宁宫传天子的口谕。没多大会儿，便把临川公主和无瑕带来了。两人正要施礼，天子头也不抬的挥挥手，“朕正忙着，不讲那些虚礼，临川，小常，坐下用膳。”临川公主晓得天子的脾气，抿嘴笑了笑，带着无瑕道了谢，牵着她走到餐桌旁。
他眼周略带浅浅红晕，眼尾略弯上翘，眼睛像桃花花瓣似的，眼神迷离，似醉非醉。天子瞅着这双雾气昭昭的眼睛，夸大的叹了口气，“好吧，朕明天是要重重惩罚的，明日忙起来，便忘了。”
“我笨，是不大懂。”马内侍被抢白了，面无异色，甘之如饴。
“成。”马内侍风雅的承诺了。
“您日理万机啊，过两天，您早忙的不成开交，忘了。”七皇子热切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期盼。
老马你就是个棒棰。银川公主打着皇上的灯号，在后宫中很有些放肆，皇后一贯假装不晓得。你觉得皇后内心能不在乎么？不过是碍于皇上的颜面，哑忍不发。这回银川公主倒了霉，皇后起码能有一百天见不着她，不消跟她调皮，这都是常三蜜斯的功绩。你如果皇后娘娘，会不会是以对常三蜜斯另眼相看呢？那还用说么。
无瑕小女人必然不晓得，她在西暖阁吃了这一顿饭，把天子身边老牌红人高恩都吓住了，“下回如果这位常三蜜斯再来，老马，咱俩换调班儿。”过后，他拉着马内侍，一迭声的恳求，“我受不了，实在受不了。被她吓的腿脚都软了，汗湿夹背！没见过哪家小女人如许的，她真是希奇罕见。”
马内侍懵懂，“是，她不言不语的，蛮讨人喜好。”
天子浅笑拍了拍他，“阿慕，朕命厨房备了你爱吃的豆沙米糕和桂花夹心小元宵，你多吃些。”命内侍摆上炊事，本身却还是在桌案旁坐着不动，又提起了笔。
七皇子有些害臊的笑着，眼睛又成了小新月，“父皇，我不是莽撞行事，我算好了的呀。明天是母妃的忌辰，您便是活力，也不会特地在这时候重重惩罚人的。”
高恩发过牢骚，腿脚也不软了，命小内侍沏了壶茶，舒畅的呷了几口，“老马，这位常三蜜斯虽言语行事虽有些出人料想，却也是机遇偶合，得了皇后娘娘的欢心。”
“那不就结了。”马内侍一脸安然，“只要她一个，您之前当然没见过哪家小女人跟她一样啊。”
闺女，你真是胆量傻大，老虎的髯毛也敢捋啊。
七皇子不但长的像个小瓷人似的，非常斑斓，声音也是清澈中带着几分慵懒，给人的感受非常之高雅。
七皇子站起家，恭恭敬敬叫“大姐”，临川公主浅笑，“七弟气色比前两日好多了，快坐吧，午膳要多用，晓得么？”七皇子浅含笑，“谢大姐关爱。”
明显，无瑕被天子召见的事，建国公已经晓得了。
她浑然无觉，吃的非常苦涩。
高恩被马内侍绕的有点儿迷了，不过，细心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景象，他还是很满脸痛苦，“常三蜜斯太折磨人了，老马，下回换你。”
因为和天子都没施礼，临川公主便没让无瑕拜见七皇子，只浅笑奉告她，“这是我七弟，你称呼七殿下便是。”无瑕恰是满腔苦衷，板着小脸叫了声“七殿下”，看也没看他一眼。
她是第一个，您上哪儿见畴昔？以是，您方才说的“没见过哪家小女人如许的，她真是希奇罕见”，有点儿不至公允。
这天在西暖阁奉侍的内侍是高恩，天子身边的红人。他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用要求的目光看着无瑕，心中在冷静堕泪。常三蜜斯，我服了你，我求求你，皇上赐膳是多光荣多可贵的事，你好好的用膳便是，还跟皇上争辩呢？皇上如果建议脾气，不利的可不但你一个，懂么？不知会扳连多少人，晓得不？
“我闺女真了不起！”建国公哈哈大笑，冲无瑕伸出大拇指。
“您让我归去吧，归正都是一小我用饭，在哪儿不一样？”七皇子负气道。
天子板起脸，“那么，朕便过两天重重惩罚！”
“爹爹！”无瑕喝彩着扑向他，“您返来的这么早！”
对她来讲，用饭就是用饭，和别的事没干系。她一口饭，一口菜，一口汤，吃的用心致致，井然有序。
如此甚好。
遵循功绩，别离封给公、侯、伯的爵位，答应世袭，不但他们能一世繁华繁华，还能传之子孙。不但如许，还要赐与免死铁券，任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也免死一次，一样答应世袭。除此以外，如果功臣的后代年貌和皇子、公主相称，或聘为王妃，或降落公主，以示宠渥。
高恩腿脚发软，眼冒金星。
无瑕嘻嘻笑，很欢愉的模样。
天子想到前不久虎帐中的械斗，眉毛拧起来了。这帮武将大多出身草泽，性子粗暴，不平管束，当年摈除胡虏的时候他们当然是越凶悍越好，越能打越好，但是现在天下安宁了，他们若还是浑身野气，不知进退，那还得了。
临川公主和七皇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连天子也停下公事，瞅着她发了会儿呆。
贵重少见的澄泥砚，天子犒赏了两方，都是给无瑕的。
“老马真是好性子。”高恩伸手拍拍他，非常感慨。
“没有娘的呀。”兰夫人故作不快。
“您没忘啊，真好。但是您方才叫我小常。”无瑕当真的说道。
天子扶额。想了一想，他叮咛内侍，“宣临川公主和常家小女人过来，赐膳。”行了，不让你一小我用饭，给你找两个做伴儿的人，成了吧？
“闺女，没有爹爹的么。”建国公大踏步走出去，哈哈大笑，“咱俩是甚么友情呀，你得了两方砚台，哪能没有爹爹的？来来来，见面分一半。”
“本来如此。”无瑕喜孜孜的点头，“我就晓得，您是大豪杰大豪杰，必然言而有信！”
她一起之上把宫里的事详详细细的都讲给兰夫人听了，兰夫人嘴角抽了抽，不知该说甚么。无瑕无知无觉，到了家，换了简便衣裳，便把天子给她的笔墨纸砚全摆了出来，拉着兰夫人一起看。
对待他们，必须恩威并施，奖惩清楚，才气把他们管得服服贴贴。
朝霞、朝霞也各有犒赏，不过那是皇后给的，只要上好的衣料。
天子打了个哈哈，“小常即无瑕，无瑕即小常。”
“目中无人的小丫头。”七皇子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三人各有各的餐桌，临川公主在前，七皇子在中间，无瑕春秋最小，当然在最后。
天子可不是平常帝王，他是亲身批示打过很多硬仗的人，感受天然很灵敏。暖阁里有非常，他怎会没有发觉呢？抬开端，见无瑕笔挺的坐着，天子满脸惊奇，“小常，你怎地还不脱手？美食当前，岂容错过。”
天子很俭仆，但是他对功臣还是很风雅的，赏赐给无瑕的宣纸乌黑细致，光亮坚致，砚台更是罕见的澄泥砚，易发墨、不伤笔、冬不冻、夏不枯就不说了，质地还非常细润，如同婴儿肌肤普通。
“忘的好！”七皇子喝采。
对这个崇拜本身为大豪杰的小女人，天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现在已是万人之上，万民钦慕，甚么样的奉承、阿谀没见过呢？只是，朝臣们、宫妃们不管如何的恭维，都不及小孩子的童言童语来的可托，听起来格外舒心。
“阿慕，吃啊。”天子百忙当中，还抬开端催促，“再不吃就凉了，快吃。”
建国公哈腰抱起她，面色对劲，“我闺女进宫面圣都返来了，我能不返来么？”
实在功臣们的妻女常有进宫的，摆布丞相、平国公、多数督等人的女儿、孙女多了去，不过，这些蜜斯们进宫都是晋见皇后娘娘的，到天子这儿来的，之前并没有。
“如果如此优遇还不满足……”天子眼眸中闪过丝厉色，本来就独特的脸孔更加严肃。
无瑕小女人对此一无所知，她带着天子、皇后犒赏的笔墨纸砚、绫罗绸缎等物，跟在兰夫人身边，欢畅的回了建国公府。
临川公主和七皇子不能置信似的看向无瑕，脸上的神采都很梦幻。皇上叫你小常了，这还不可？“小丫头，莫非定要叫你的名字不成。”七皇子瞅瞅身畔那张气鼓鼓的小包子脸，俄然感觉很风趣。她有五岁，还是六岁？一脸稚气，一本端庄。
无瑕话还没说完，天子恍然，“无瑕，你的名字是无瑕。你爹娘但愿你没有瑕疵没出缺憾，完美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