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出游
“那王兄先让下人把酒端上来。”林子衍攥着棋子嘟囔。
苏卓云见林子衍入内，起家抱拳道，“草民苏卓云见过五皇子。”
林伊人执起一枚棋子，放入棋盘，含笑道，“若在兰息园如此清雅之地把酒言欢，岂不糜费了这良辰美景？”
苏卓云惊奇，“音音乃谆国郡主，哪家的主母敢虐待她，不是自找费事吗？”
苏卓云见二人忙着辩论，便从棋盅里取了一枚黑子，补入棋盘，对林伊人道，“你那一枚便不必放了，就算让我一子。”
第二日一大早，当林子衍赶至翯王府时，辛州已候在大门口，说是林伊人与苏卓云为避人耳目，早在一个时候前便已悄悄分头出城。
“音音自小便没了娘亲，王叔一向宠她，府里几个姨娘也都得看她的神采，性子不免恶劣了些。”林伊人轻叹一声，“你看她现在自在安闲，实在指不定哪天皇上就为她指婚了。即便你不喜好她，亦可稍许哄着她些，哪怕此后只是她一人的念想，也好过此生甚么惦记都没有。”
林伊人缓缓摇首，“王公大臣的子嗣或者建功立业的将军，不过跟着皇上的情意罢了，在皇家子嗣中，终究能有几人如愿以偿觅得良缘的……”
林伊人道，“你昨日问我，太子行动不检，皇后和右相为何不加以束缚，可想晓得实在景象？”
林伊人道，“皇上口中虽未明言，但心中早已极其不满，不然怎会常常召见你与他手谈，却从不喜与太子对弈？”
祁境紧跟几步道，“苏公子也是前儿个来的府里，王爷让打扫了客房，请苏公子住在府里。”
苏卓云沉默半晌，黯然道，“音音……你也要劝她放下。”
暗香氤氲的兰息园内只要一间小屋，通体由毛竹搭建而成，简朴清雅，精美新奇，名为怜卿小筑。当林子衍走入兰息园时，林伊人正盘坐在竹屋廊檐下，与苏卓云掷棋。
“王兄，”林子衍嗤嗤笑了出来，“血刹公子公然人中豪杰，难怪能让音音日夜思慕。”
林伊人看着脚下潺潺溪流，淡淡道，“洛女人对你心胸惭愧，故而迟迟不肯与洛小北定下婚期，导致洛小北分开香雪山庄，至今音信全无。我晓得，你一向担忧洛女人近况，但此事你的确不便插手，我已派人暗中搜索洛小北，只是找着他后，你还是需得将洛女人放下，不然她岂不是平生心中难安？”
苏卓云扬眉道，“男人汉大丈夫，怎会怕一介女流之辈？我不过猎奇皇家之事罢了。”
“说甚么混话。”林伊人轻叹道，“你若喝得酩酊酣醉，明日皇上又要指责了。”
“苏卓云公然分歧凡响。”林子衍啧啧两声，戏谑道，“刚巧音音约我明日郊游，不如苏兄暗中将王兄带出府去，与我二人一同出去散散心可好？”
苏卓云垂首半晌，指尖轻弹，一粒莹润的白石自溪中飞起，落入他掌心当中，“王公大臣的子嗣与音音还算班配。”
林子衍见林伊人默许次日与他出城郊游，心中立时松快很多，当夜浅浅饮了些果酒，便返回了宫里。
“甚么把酒言欢，王兄莫要讽刺我。”林子衍低头沮丧道，“本日.我到翯王府便是来借酒消愁的，王兄如不让我纵情，我便死的心都有了。”
“顾摆布而言他……”林伊人戏谑含笑，“就如许怕音音找上门？”
祁境躬身道，“多谢五皇子！”
“王兄总拿母妃压我！”林子衍气恼道，“太子日日流连歌舞楼榭，喝酒作乐，也没见父皇如何惩罚他。”
林伊人无法摇首，对侍立一旁的婢女道，“去窖里取萱娘自酿的果酒来。”
苏卓云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端起茶盏，“说来也怪，太子行动不检，皇后和右相为何也不加以束缚？”
“不新奇？”林伊人吐气如剑，突然脱手。
“音音的毕生大事，天然得王叔说了算。”林伊人含笑，“只不过，我亦想寻个看着扎眼些的妹婿罢了。”
“施莫，”林子衍愈发不悦，“去给宫里留个话，彻夜我住王兄这儿。”
苏卓云正饮着茶，顿时一口喷了出来。
林伊人看着一片狼籍的棋盘，无法轻笑，“本日这棋局真是被子衍给搅合了。”
入夜时分，林子衍果然按捺不住，乘着马车驶入了翯王府。一跳上马车，林子衍便大剌剌直冲林伊人常日寝息的岫沇阁而去。
筱安城外，山净水秀，姹紫嫣红，层峦叠嶂，万木碧绿，林伊人身着一袭月红色锦袍，静肃立于溪边树下，姿容俊美，超脱淡泊，温润如玉，湛然若神。
祁境恭敬道，“王爷在园子里与苏公子掷棋。”
“是。”施莫应着就要退下。
“王兄，”林子衍迈步走上竹阶，怨怪道，“你怎能只记得与苏卓云是莫逆之交，却将我完整抛之脑后？”
林伊人长叹，“王公大臣的子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音音所占不过是个身份，明面上天然无人敢欺负她，但内帷争斗，绵里藏针，音音性子纯真，又怎会是别人敌手？”
“五皇子，”祁境仓猝拦住施莫，对林子衍道，“皇上口谕，命王爷在府内自省三月以示惩戒，现在五皇子前来探视已犯了忌讳，如果晚间再不回宜夙殿，被外人群情王爷借五皇子之势张狂无忌，岂不又多了是非？”
“果酒？”林子衍星眸圆睁，吃紧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如娘们普通饮那酸酸甜甜的果酒？”
林伊人道，“如果嫁到如许端方多的大门大户里，音音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免礼。”林子衍盘膝而坐，闷闷道，“王兄，叫人把你府里最好的酒拿出来，彻夜我要喝个痛快。”
苏卓云无法，“若不是我深知你为人，只怕要担忧江湖传闻了。”
林子衍因而仓促前去喆王府，接了林音音，一起朝城外赶去。
林伊人扬眉，“甚么动静竟然能吓到你？”
“五皇子，”祁境忙道，“王爷在兰息园内。”
林子衍回身朝兰息园走去，不满道，“王兄一个多月未与我联络，与苏卓云倒走动的多。”
“伊人，”苏卓云一袭玄色布衣，负手了望远峰，“香雪里我不告而别，你为何至今不问我清尘之事？”
林伊人抬眸看了看林子衍，唇角弯出一抹笑意，“我如何好似闻见一股子醋味？”
林伊人顿时哑然。
林子衍信手从棋盘上拈起两枚棋子，在手中把玩，“本皇子表情不好，哪儿还管得了那很多？”
苏卓云大笑掠起。青山碧水间，一人翩若惊鸿，奔逸绝尘，一人追风掣电，鹰隼雄立，两道身影风骚俶傥，钟灵毓秀，流水行云，婉若游龙。
苏卓云踌躇道，“音音冰雪聪明，率真敬爱，天然会得夫婿心疼，如果佳耦之间真有甚么芥蒂，府中长辈该当会出面加以补救才是。”
“是。”婢女见礼退下。
林子衍思忖一瞬，烦恼道，“也罢，也罢，此事传到父皇耳中指不定成甚么样了呢。”说罢，拂袖而去。
苏卓云身形一僵，“说来讲去，你还是要将音音拜托给我。”
林伊人斜睨苏卓云，意味深长道，“以是啊，现在干脆躲入翯王府里来了。”
“棋子拿来。”林伊人摊开手掌，“人云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可倒好，专门拆台来了。”
林伊人点头，“在太子府中，太子妃一贯备受萧瑟，两个侧妃亦不得宠，皇后和右相只盼着太子能早日有后，不管甚么样的女子，先给太子开枝散叶，便是大功一件，故而凡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便是大门大户中通行的端方。你就忍心让音音也如那太子妃普通，毕生孤寂，坐困愁城？”
苏卓云游移道，“皇上会将音音指给甚么人？”
林伊人道，“前次进宫时，覃贵妃特地叮咛，不能甚么都任着你的性子来，朝堂表里多少明枪暗箭，你即便不顾及自个儿，总不能罔顾覃贵妃的安危吧。”
“倒也不新奇，”苏卓云豁然一笑，“不过是关于沈东篱有龙阳之好的传言罢了。”
苏卓云眸光轻闪，“莫非与内帷争斗有关？”
林子衍吃紧停下脚步，猜疑道，“兰息园晚间黑灯瞎火的，王兄在那儿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