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玄机
“风前辈不必说了，”言绪再次打断风清然，回身道，“小扇。”
“转头让你五哥去送他，”秋慕尧叮咛道，“你不要再与他有任何打仗了。”
“非也。”秋慕尧缓缓摇首，指着点了黑墨的白子道，“言少侠发起将火字诀引入阵法，构成新阵，也就是说，在水池间分置松脂柴堆，乘机扑灭，届时叶浮生不管是否入阵，都将满目皆是漫江沸腾的熊熊大火，我等便可乘他目炫神迷之际，在阵法上成心留出一个佛门，引其入瓮。佛门以外便是殁门，入殁以后，残司阵启动，叶浮生飞蛾投火，非死即伤。如此一来，阵法能力虽不如本来那般雷霆万钧，但镜花水月之效比之前更加惊人，亦可算互有是非了。”
隐叶楼楼主风清然迷惑道，“莫非如此一来，便可启动残司阵？”
“晓得了。”秋闪闪一起笑着，绕到后排，坐在了谷小扇身侧。
秋慕尧轻咳一声，拿起楠木矮几上的银针，持续对世人道，“固然十九人的人选目前尚未肯定，但秋某可先将原阵法中大家所处的位置，给诸位揭示一下。”
秋慕尧道，“言少侠大仁大义，昨日已毛遂自荐保护殁门，并保举其同门师妹谷小扇保护佛门，我秋逸山庄众兄弟，亦将在阵法启动之时与言少侠共守殁门，定让叶浮生有去无回。”
柳云鹤、燕西孺、周施南三人对视一眼，正欲开口，却被言绪冷声打断。
啪啪啪……六粒玄色棋子之间，毫没法则地漫衍着十余粒白子。
“天然不换，”谷小扇起家道，“待叶浮生来了，我只需抵挡一息工夫，便会找个处所躲起来。师兄要在殁门与叶浮生正面比武，还请诸位前辈和豪杰关照好他，师兄是倚岚门最对劲的弟子，如果他出了甚么状况，我回了师门是没法向师父交代的。”
秋慕尧对吴昇道，“秋某只是遵循高人当日留下的手札摆出这阵法，却不知这阵法到底有何独具匠心之处，吴宗主可否与我等说个明白？”
说罢，十六道银光自秋慕尧手中飞出，稳稳扎入矮几当中。黑子白子之间，十六根银针零涣散衍，微微颤栗，仿佛夜幕中闪动的星子。
下人立即端上笔墨砚台，躬身放至楠木矮几上。
林伊人悄悄听着世人对话，视线微垂，端倪间未起涓滴波澜。
秋慕尧提笔，在砚台中蘸了蘸残墨，将此中五粒白子点上了黑墨，“这五粒白子是水池，亦是启动阵法的关头。”
“多谢风前辈成全。”言绪朝风清然抱拳轻揖。
“但是，”秋慕尧话锋一转，神采凝重，“昨夜秋某按照现有人手布阵排兵，才发明完整没法凑齐刀、枪、剑、戟、弓、弩、斧、钺各有所长的十六人，如此一来，月圆之夜阵法必将没法启动，届时，叶浮生固然不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盗走乌玠令，但若要制住他，令他交出别的四枚令牌，只怕是痴心妄图了。”
“风前辈，我与小扇自幼孤苦，幸得师门收留才苟活至今。十六年前，叶浮生乘师祖闭关修炼之际血洗天都峰，倚岚门内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师祖也是以遭到惊扰，走火入魔而亡。现在我目睹有机遇能够手刃叶浮生，又怎肯假借别人之手报仇雪耻？”
“多谢乌帮主。”秋慕尧环顾世人一圈道，“践言苑内阵法名为残司阵，只要将苑内水池中莲叶尽除，山石、青竹、游廊、楼台倒影此中，水天相接，波光潋滟，便会有沉湎于浊浪滚滚、万顷波澜中之感，如若此时入阵十六人相互照应、休戚与共，叶浮生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
风清然抬眸轻扫柳云鹤、燕西孺、周施南三人，“倚岚门与叶浮生虽有大仇，但自荆苍昙亡故后江河日下，门人残落……”
“舍小就大，动须呼应，不失为一策。”隐叶楼楼主风清然缓缓抚须，“只是保护佛门和殁门之人届时将由何人担负？”
“大哥。”秋闪闪仓促走入承训阁内。
秋慕尧撩袍登上主位，向世人微微抱拳，“因着乌玠令之事一再叨扰诸位，秋某心中实在不安，在此先谢过众位豪杰了。”
啪啪啪……连续串清脆之声响起，楠木矮几面上嵌入了六粒玄色棋子。
“多谢周父执大力互助。”秋慕尧道，“昨日因太子俄然驾临鄙庄，践言苑内阵法尚将来得及向各位交代清楚，本日秋某便详细梳理一番，但愿各位集思广益，畅所欲言，寻个有效的体例，让叶浮生在月圆之夜束手就擒。”
“嗯。”秋闪闪附在秋慕尧耳边轻语道，“遵循昨日商定，我已将他请入阁房当中，现在，他便可闻声承训阁内动静了。”
风清然看着谷小扇，沉默半晌，终是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说罢，眉眼弯弯，抱拳朝世人深深一揖。
秋慕尧眸光微动，低声道，“到了？”
“言少侠，”风清然道，“叶浮生一身武功登峰造极，入迷入化，他若脱手，那佛门之人……”
秋慕尧此言一出，世人顿时纷繁面露忧色。
谷小扇在言绪身后脆声应道，“师兄。”
言绪道，“昨夜我同你说过，残司阵那佛门凶恶非常，你现在可愿与师兄换一换？”
“贤侄这是那里话，”月拓山庄庄主周施南道，“我等正迫不及待要借着贵庄的阵法，好好经验经验那叶浮生呢。”
吴昇一贯不温不火，风采翩翩，眼下神采俄然如此非常，世人不由暗自惊奇，齐齐向秋慕尧看去。
“非也。”吴昇摆袖，“此阵之精美在于首尾接踵四字，即心月狐、轸水蚓、毕月乌、斗木獬四星宿之间，并无任何直面进犯的机遇，而是相互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旋涡般回旋，将十六人之力拧成一股，则阵法启动以后必有摧枯拉朽，风卷残云，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之势。此前，吴某一向不解为何阵法当中十六人武功路数必须各有所长，长途激射、短兵相接、刀枪剑戟、弓弩斧钺缺一不成，现在看来，实则是为了制止四星宿之间相生相克之力，亦是设阵之人不得已而为之事。”
“黑子为践言苑中楼阁亭台。”秋慕尧说着，又扬袖挥出一溜白光。
“秋庄主但说无妨，”乌骑帮帮主乌昆大声道，“我等既然同仇敌忾，自当服从秋庄主调遣。”
“青龙心月狐，朱雀轸水蚓，白虎毕月乌，玄武斗木獬？”钦寒殿宗主吴昇蓦地起家，神采大变。
“莫非就毫无变通之法了吗？”青野帮帮主闽易梵道。
柳云鹤迷惑道，“如此说来，如果稍有差池，残司阵便会分崩离析，而阵中之人亦将万劫不复了？”
“倚岚门言少侠倒是有一发起，在弃、离、铿、祟、毋、殁、采、敕八门以外，再设八门，仍旧呈两圈围合之势，不过此番却需求十九人。”秋慕尧走到楠木矮几前，翻开围棋棋盅，挥袖扬出一溜黑芒。
“白子为水池、游廊、青竹、假山。”秋慕尧转首对下人道，“拿笔墨来。”
“老朽本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吴昇长长吐了口气，指着楠木矮几上的棋子和银针道，“古今阵法，大多与五行、八卦、二十八星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络。心月狐，轸水蚓，毕月乌，斗木獬恰是二十八星宿此中四个星宿，别离对应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象，各有其形状轨迹。所谓人间万物相生相克，在二十八星宿当中，亦有相互管束，毫不成同时布阵的星宿，而这心月狐，轸水蚓，毕月乌和斗木獬，便是那函矢相攻、一触即发的四个星宿。”
本来世人虽知残司阵能力强大，但亦觉启动阵法的前提过分古板，正筹算乘着本日议事之时，提出随机择取十六人布阵的体例，现在听了吴昇一席话后，不由面面相觑，额汗涔涔，倘若真的随机择取十六人布阵，阵法启动后恐怕无需叶浮生脱手，在坐之人便相互残杀殆尽了。
吴昇言毕，世人皆沉默不语，承训阁内顿时沉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