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二色莲01
最后一丝落日余晖落下天涯之时，一行人入了一处小镇。
略一踌躇，福公公语声稍严厉了几分，“不过这个案子，不好办啊。”
第29章二色莲01
薄若幽刚关上门，见状有些游移，她的确很冷，这几日气候虽是转暖，可残雪都还未化完，夜里恰是最冷的时候，头发来不及擦，只得滴着水出来，她只觉非常失礼，可没想到福公公待她如此体贴。
霍危楼被这话堵的皱眉，福公公却上前，语气比待薄若幽还要亲柔两分，“我的侯爷，此处非是朝堂，亦并非疆场，她一个小丫头罢了，不必事事衡量。”
堆栈在这镇子上，客人南来北往，凡是有女眷，多数为家属随行，是以小厮才觉得坐着马车的薄若幽身份高贵，定然是夫人或者少夫人。
霍危楼襟口略散，身上是一件闲适的玄黑大氅，看到薄若幽的顷刻，他眉峰微动。
薄若幽如芒在背。
见薄若幽眸色沉凝，霍危楼道：“此番你重在验骨，死了很多年的人，到底是不是净空大师还未有定论。”
薄若幽脑海中闪过些许传播，却都不必定，因而摇了点头，福公公便道：“法门寺为前朝最负盛名的梵刹，除了他汗青长远，出过好几位高僧以外，还因为他地下有一座地宫，地宫以内，供奉着佛陀真身舍利。”
少了一辆马车，世人脚程快了很多，但是刚到中午，薄若幽额上便开端出盗汗。
案子的底也交完了，可福公公还在给薄若幽擦头发，霍危楼盯了福公公一瞬，眉头不耐的微拧了起来，薄若幽一时有些坐立难安的，早前在安庆侯府办差和现在跟着霍危楼一道大为分歧，不时跟着，便更能晓得关乎他脾气阴沉难测的传言是真。
刚沐浴过的人，连眼睫仿佛都是湿的，脸颊微粉，唇瓣薄红，几缕未挽住的墨发散在颊边，更加衬得这张脸明眸皓齿，脸颊到颈侧的肌肤，更是莹润潮湿，暗香微浮。
给薄若幽筹办的是一匹体格健硕却个头不高的和顺黑马，霍危楼翻身上了马背，转眼看着薄若幽，他这般一看，其他包含福公公和绣衣使在内的十多人，也都齐齐望着薄若幽。
福公公看动手中巾帕面色一苦，“侯爷那般骇人做甚么？”
听着福公公口中所言，薄若幽眉心微动，公子世子是谁她不知，可刑部侍郎她却听的明白，此番洛州之案不但武昭侯亲临，另有刑部侍郎自都城南下，可见是桩重案。
薄若幽唇角微抿，“会。”
怪道令霍危楼千里南下，原是为了此案，关于法门寺地宫供奉着佛陀舍利的传播一向都有，只是三十年一开的祈福法会专为皇室天家统统，平常老百姓不得参与，再加上三十年才一次，是以名声还没有一年一度的佛法大会来的大，可事关皇室，舍利子丧失，高僧主持亦或许早已身亡，这般算下来，这桩案子当真该武昭侯亲临。
薄若幽应是，又忍不住问：“可公公刚才说刚死了人？”
白日里福公公还非常悠然，夜里许是收到了别的动静，亦觉此行该极快些，薄若幽回声，“民女明白，民女会骑马。”
霍危楼便道，“明日骑马走，洛州的案子不好迟误。”
福公公持续说道：“这地宫前朝朝灭之时，差点为盗匪所毁，到了我们这一朝，爷便令人重新补葺了地宫，且每三十年开地宫一次，借佛陀真身舍利，行祈福法会，以求我们大周国泰民安。”
“侯爷，此处往前百里，皆无村镇，彻夜只怕难寻落脚之处。”
霍危楼站在厅门，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可看了福公公一瞬，他没说甚么进了厅门，薄若幽天然不敢认了这声蜜斯，下了马车有些犹疑的看着福公公，福公公却上前将她虚虚一揽，“不这般说，这一起上，大家都要将你当作我们少夫人了。”
薄若幽疼的几欲晕厥，却未想到霍危楼竟在此时变作了登徒子，她猛地睁眸，一把捏住了霍危楼的手腕，可霍危楼理都没理她这抵挡，他只看着薄若幽裙摆下，月白衬裤上的丝丝血迹皱了眉头。
霍危楼神采却未有松动，“她与你与我都并无干系，此番差事了了后，她便要去往别处，你届时待要如何？幸而她知进退，不然你待她之美意，只会害了她。”
薄若幽牙一咬，颤颤巍巍的爬上了马背，行动虽有些生硬，可到底坐稳了，执鞭勒缰亦还算纯熟，霍危楼这才收回视野打马而去。
薄若幽低头含笑一下，“公公如此想也并无不成。”
言毕站起家来，自去歇下了，他背影还是挺阔刻薄，顶天登时，行动生风，倒也依罕见几分青年意气，福公公叹了口气，他家侯爷也不过才二十有三啊。
她马术尚可，却未骑马远行过，不过行了半日，两条手臂便似灌铅普通，大腿内侧更是一片火辣辣的痛，比及了傍晚时分之时，她的确感觉全部身子都不是本身的了，而此时，绣衣使禀告了一件令她万念俱灰之事。
霍危楼听他此话，再如何要疾言厉色，也都摆不出了，无法点头：“罗嗦――”
帘络一掀，小厮殷勤的放好了脚凳，“拜见夫人……”
霍危楼又问，“你可知法门寺与皇家的干系？”
被劈面揭底，薄若幽更觉难安了，谁料福公公竟然一边帮她擦头擦一边道：“当年咱家照顾长公主的时候，长公主最赞咱家一手梳发的技术……”
薄若幽颇不美意义，“民女不敢当。”
霍危楼拧着眉头看她，“还对峙的住吗？”
霍危楼眸色微沉，“当年直接卖力此案的是老洛州知府，厥后他升入京中，为刑部侍郎，三年前本已告老回籍了，此番得知寻获到了净空大师的骸骨，又被召来洛州，前夕得的动静，刚到洛州两日，他便坠下了法门寺后山而亡。”
小厮面色难堪一瞬，“公子龙章凤姿，蜜斯端华貌美，看着实在是像……蜜斯恕罪，是小人眼拙了，请内里请――”
清辉泻地，她身子半仰着，乃至于霍危楼一眼就看到了那滴泪珠，他眼瞳暗了暗，扶着薄若幽的手也僵了一瞬，而看到薄若幽双腿还以本来的模样诡异的僵着，他俄然眉头一动，竟然伸手，一把将薄若幽的裙摆掀了起来。
福公公笑呵呵的应了，“不错不错，老奴跟着侯爷一起从都城到青州但是快累坏了，此番我们悠然些，到底是十年前的案子了，再迟误几日又如何？”
福公公无法发笑，上前一把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怕侯爷做甚么？是谁说不怕侯爷的？”
霍危楼语声更严厉了一分，“若骸骨当真是净空大师，他何时灭亡便是个疑窦，且若能查清当年之事，或许能找到那枚丧失已久的舍利子，这些年来，外界都不知舍利子早已丧失，每年的万佛大会亦还是开着，此番是发明了骸骨才停息了，此事你知便好，不成告与旁人。”
霍危楼过去二楼走去，“送来房中。”
薄若软禁不住神采严明了两分。
探路的绣衣使道：“侯爷，此处名唤秀水镇，前后百多户人家，有两处堆栈，小人已将空房多的来福堆栈包了下来。”
敲了拍门，下一刻，门便开了。
一夜浅眠，隔壁屋内刚传出响动，薄若幽便醒了，她利落起家梳洗，等提了承担出门之时，霍危楼也刚从屋内出来，薄若幽忙福身存候。
薄若幽一阵倒吸冷气，拉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大腿疼到麻痹，脚蹬都有些踩不稳，可开弓没有转头箭，她若此时说不成，也不知霍危楼会如何。
薄若幽见机的站起家来，只听霍危楼“嗯”了一声，她福了福身，又谢了福公公，这才回身出去，还将门关了好。
霍危楼行动生风，福公公赶紧带着薄若幽跟上去，待上了楼，便见霍危楼停在了中间一间上房之前，指了指绝顶那间，“你去那边。”
“会骑马吗？”
这话是对着薄若幽而言，她应了一声，转眸便见掌柜面色奇特的看着他们，仿佛感觉二人的干系很不像兄妹，福公公指了指绝顶的屋子，“逛逛走，去瞧瞧――”
薄若幽没成心识到本身眼睛湿了，因为她手扶不住鞍头，下一刻身材便开端失衡，眼看着将要栽倒之际，霍危楼眼疾手快将她扶了住，而这一扯，当真疼的她眼角挤出了一滴眼泪来。
霍危楼侧身对着她，目光也落在后窗以外。
而这法门寺，倒是在相国寺之前便申明远播，前朝轻佛之时，法门寺便有天下第一梵刹之名，而这一年一度的万佛大会，更是传播了百多年的风俗，不但洛州近处信徒会来，便是都城乃至邻国之人，亦会来朝拜祈福。
霍危楼不知为何又多看了她两眼才移开目光，他利落一扬鞭，“三日以内，赶到洛州！”话音还式微定，人已奔驰出了一射之地。
霍危楼这才回身，他狭着眸子，以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睨着她，这般目光既是威压迫人，又有种本色般的侵袭之感，薄若幽一颗心被他看的七上八下。
薄若幽在青州住了十年，洛州栖霞山法门寺之盛名她自是晓得。
薄若幽心底一动，福公公便接着道，“此番，我们要去的处所便是法门寺。”
薄若幽现在已没了常日里的机灵反应，整小我愣愣的张了张唇，待明白霍危楼之意，方才松开缰绳要上马来，可她刚一动，大腿处便传来钻心的疼，直疼得她小脸皱成一团，眼底泛出了难以自控的泪花。
掌柜转头一看，见薄若幽和福公公站在当下，而霍危楼也未进门，便笑着低声解释，“这二人昨日住出去的，本是要去栖霞山法门寺求子的，因法门寺仲春初有一场万佛大会，可昨日走到此处才得知，说法门寺佛法大会本年不办了，本日留了一日，想等等看动静会不会变，看模样是筹算归去了。”
薄若幽就要起家，福公公一把将她按下，“别慌，咱家现在看你，就和看小侄女一样的，你不必与咱家见外……”
仿佛叫她过来便是为了此事，既已叮咛完，薄若幽便踌躇是否该辞职了，可福公公却道：“侯爷，不若将案子交个底？”
薄若幽正要矮身上马车，听闻此言面色微变，而霍危楼本已到了正厅门口，听到此话，不由皱眉望了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福公公远远的喊了她两声，她猛地醒过神来，抬眸一看，本来她竟无知无觉的掉队了步队一大截，她立即想扬鞭走快些，但是那只落在身侧的手却断了似的提不起来，她身子在马背上一晃，耳边轰然有声，连福公公接下来的话都听不清了。
薄若幽心神一紧，还未瞥见尸身，可只听霍危楼几言，她已认识到了诡异处，老知府好端端的坠下了山崖而死，这是不测还是报酬？
霍危楼眉心轻蹙，马鞭一扬，更快的往前奔驰而去。
夜色在此时覆盖下来，薄若幽推开窗便能看到堆栈后院中庭的残雪，几株树干虬结的老柳树枯着枝丫鹄立在水池一侧，离得近了，或许能看到其上冒出的嫩芽。
霍危楼略一思忖，走到了书案以后落座，“刚才你听到了，法门寺佛法大会本年不开了。”
薄若幽面上汗津津的，心一横，重重点头，“能。”
小厮机警的很，“啊……那是少夫人……”
可好端端的本年如何不办了？
福公公拍了拍薄若幽胳膊，“去歇着吧幽幽。”
可她没敢动，只要些畏敬的看着站在窗前的霍危楼。
霍危楼高低打量了她一眼，想说甚么又忍住了，待至楼下用了早膳，一行人出了厅门筹办御马出发。
大周重佛轻道，是以贵族无一不礼佛，便是皇家都有供奉梵刹的风俗，都城相国寺，便是百年前大周命匠人所建，到了现在，已经成了最负盛名的大周梵刹。
福公公将巾帕放下，叹了口气，“侯爷这是要见怪老奴吗？老奴也只是感觉年纪相仿，这才动了些心机……”
长公主乃是霍危楼亲生母亲，当今陛下的亲mm，福公公是照顾长公主的，她何德何能？
秀水镇偏僻，住户多为本地百姓，俄然见生人呈现，皆出门围看，幸而本日统统绣衣使换了常服，这才没那般骇人，世人眼看着，只觉又是哪户富朱紫家路过此地。
来福堆栈很快便到了，大大的酒旗顶风招展，外是个歇马的大院子，往里走便是一栋二层小楼，虽是简朴，却也是灰瓦白墙洁净整齐，等薄若幽的马车进了院门，立即便有小厮迎了上来。
薄若幽衣物穿的极是整齐，出来的仓猝，神采另有些许急慌，霍危楼落在门上的手微微一紧，收回视野回身走了出去。
洛州在青州西北，乘马车而行，需得五六日工夫才可到，但是既有急案候着，凭着霍危楼雷厉流行的性子，多数是想快马加鞭不分日夜，可薄若幽的马车却快不起来。
晚膳很快送来，薄若幽爽操纵完，因不见霍危楼呼唤，便想沐浴歇下，可她还未沐浴完，房门忽而响了，薄若幽猛地沉入浴桶当中，心跳都有些发慌。
薄若幽回声，心底寂然了一分，虽早推测此番案子非同平常，可现在福公公都如许说，想来比她猜的还要难办些。
薄若幽只觉五雷轰顶，这时，霍危楼看了过来，“能够对峙？”
松了口气，薄若幽吃紧应了一声，又赶快出来擦身换衣，比及霍危楼房门口的时候，头发只松松挽着，发尾上还滴着水珠。
霍危楼道：“舍利子这十年来一向在清查，只是当年和舍利子一起消逝的，另有法门寺的主持净空大师，是以多年来一向讹传，说是净空大师为了求佛缘，私盗走了那枚舍利子。可就在一月之前，法门寺内发明了一具骸骨，据他的门徒说，那一具骸骨，多数是消逝了十年之久的净空大师。”
薄若幽秀眉微扬，此事她有所耳闻。
但是就在此时，楼下正门出去了一男一女，二人皆是年过三十，是一对伉俪。妇人有些愁眉不展的道：“好端端的佛法大会，说不办就不办了，这可如何是好？”
薄若幽喘着粗气，下认识点头，霍危楼却一时没动，他看了她几瞬，忽而道：“上马。”
薄若幽抬开端来，眸带疑问，福公公却看了一面前面的霍危楼道：“公事还是让侯爷说与你，不过你也无需严峻，侯爷此番带你来，还是以验尸为重。”
进了厅门，便见堆栈掌柜殷勤的在霍危楼面前说着话，“另有三间上房，刚好公子和蜜斯一人一间，这位……白叟家，也伶仃一处，别的另有五间二等房，给各位侍从大哥住也紧够了，晚膳送去房中还是在内里用？”
这一问，薄若幽便明白了过来，马车还是太慢了，她有些拖累大师。
当真是冰肌玉骨，裁雪为神。
二人皆是外埠口音，语声亦大，说完此话，才发觉厅堂内多了很多人，待看到两个带刀绣衣使站在楼梯处时，二人神采一变，赶快回房了。
薄若幽恍然大悟，月前洛州上报朝廷，建和帝便令霍危楼亲查此事，厥后受了信阳侯所托，方才绕道而行，可终究还是为了洛州的案子。
霍危楼转眸，目光落在了朱漆宝盖的马车之上，马车富丽健壮，可这一日未曾停过，薄若幽虽一言不发，却早已被颠的面色发白，中午进食之时，霍危楼晓得薄若幽只吃了小半糜饼，他眸光微沉，“至前面村镇，寻一处歇脚之地。”
“天啊，头发如何都还没干啊。”福公公道在收霍危楼随身带着的公文，见薄若幽湿漉漉的走出去，当下叹了口气，“内里如许冷，你如许是要伤寒的。”说着，竟然走到一旁捞起一方巾帕，指了指圆桌旁的凳子，“坐下――”
福公公笑着打马跟在马车内里，持续和薄若幽说话，这一起上行路实在无趣，早前南下之时一起上都是精干少言的绣衣使，累便算了，连个与他好声说话的都无，现在多了个薄若幽，福公公实在欢畅，“幽幽，你早前说有求于侯爷，你有何求？不若说给咱家，届时咱家给你美言几句……”
福公公现在也道：“案子虽是旧案，可近几日死了人，这个焦急的很。”
从凌晨时分赶路，这一起上除了喂马，再未停歇过，眼看着日头西垂，绣衣使上前来问，霍危楼眉头微拧，福公公便道：“只怕不必急这两日，明公子和小世子还在路上，刑部侍郎林大人走水路也慢的很，我们早去了又如何？”
薄若幽无法皱眉，福公公见状将近笑趴下，轻咳一声道：“莫乱认人，这是我们家蜜斯。”
“此案或比安庆侯府的案子还要庞大，且牵涉皇室与颇多朝臣，可算国事一列，你需用足心机。”顿了顿，霍危楼又道：“可若验不出，本侯也不会非难你。”
霍危楼淡声道，“既是如此，便彻夜赶路。”
正觉面前也阵阵发黑，却见一人一马朝她驰来，那一人一马速率极快，几瞬工夫，便到了她面前，借着清澈月光，薄若幽才看出来的竟是霍危楼。
“多谢公公，侯爷若无叮咛，民女便辞职了。”
一旁的男人扶着她腰身，劝道：“只能来岁再来了，再不成，我们去都城相国寺好了……”
福公公笑道：“侯爷最会洞察民气，既然看出幽幽是个乖觉守礼的，如何担忧这些？老奴总感觉与她有些缘分，此案以后即便各奔东西，那这些日子，老奴难道应当待她更驯良几分才好？再说了，她又非侯爷部下，老奴莫非还要对她颐指气使不成？”
薄若幽忍不住问：“莫非此番是为了清查舍利子？”
福公公眉头一挑，“定要办好差事才开口，莫非，是和你行仵作之术有关？”
福公公在外道：“幽幽，你过来一下。”
薄若幽福了福身，回身进了走廊绝顶的屋子，既是上房，房内自是阔达温馨，薄若幽近些年无远行之机，又非娇弱之人，倒也不会抉剔，可她是女子，到底得了几分宠遇。而这走廊绝顶的屋子沉寂又安然，也不知霍危楼是故意还是偶然。
“十年前，便是上一次翻开地宫之时，当时陛下亲临，还带了半个朝廷的文武百官至此，全部祈福法会都非常之顺利，可就在最后一日要将舍利重新放回地宫之时，舍利却消逝了，那颗舍利子据传为佛陀真身舍利，法会本就是为了祈福国泰民安，成果舍利子还丢了，当时陛下便勃然大怒，还是以病了一场。”
福公公但笑不语，只持续给她擦头发，薄若幽看了一眼霍危楼的背影，“不知侯爷有何叮咛？”
福公公虽是主子，可身份职位远高于凡人，普通女子得他长辈般的体贴，必然大为打动，再加上他还是武昭侯之亲信，说不定还要生出些别的心机。
薄若幽蓦地想到了那一夜郑潇非说她是侯爷夫人的场面来，这般一比对，福公公这声蜜斯倒显得没那般骇人，而刚才霍危楼那峻厉的视野就落在她脸上，她晓得，霍危楼必然感觉被冲犯了，六合知己，莫非她就听的很欢畅吗？
薄若幽赶紧道，“我不是夫人。”
霍危楼却冷着一双眸子看着他，“你那一声蜜斯若被母亲闻声，可知她会如何？”
“侯爷，彻夜可要歇下？”
落日西下，金色余晖落了满山，越往西北，夏季余雪愈厚，官道两侧，更是皓雪层叠，连缀远去，福公公高坐马背之上，见薄若幽不言倒也不诘问，只瞧她巧笑倩兮，眸拥霜雪，一时目光更温和了些，“你这般想是对的，侯爷向来论功行赏，不过……”
薄若幽咬着的牙便未松开过，待夜幕来临，步队速率还是未曾减慢，而霍危楼只要在有叮咛要和绣衣使说的时候，才会放缓马速，其他时候，薄若幽连他背影都丢脸到，不知不觉，一轮清月升上中天，薄若幽盗汗顺着脸颊而下，连襟口都要汗湿了。
薄若幽拢在袖中的手微微紧攥，“是，民女明白。”
掌柜的说至此一叹，“每年法门寺佛法大会之时，鄙人这堆栈也是日日客满的，本年佛法大会不办了，鄙人这堆栈也都冷僻了。”
薄若幽有些疑问，可霍危楼现在却回身进了屋子，薄若幽略一踌躇，到底没多言，此番出来跟着霍危楼一行，一言一语都要慎重，不该问她便未几问。
一天下来，福公公对薄若幽亲善更甚，中午问她寄父如何唤她，而后便以长辈自居，唤她幽幽，薄若幽闻言唇角微弯，“不敢劳烦公公，因非平常所求，在差事未办好之前，不好明言。”
薄若幽立即应下，霍危楼又道：“此番除了本侯，另有十年之前卖力安排舍利祈福大会的几位朝臣，当年势发以后，他们也曾列入疑犯之列，不过厥后清查无果，又不好将此事闹大，便掩了下来，此番动静送回都城，已令他们一同赶往法门寺。”
霍危楼点点头未曾多言，打马走进了秀水镇独一一条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