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龙三，你又惹了甚么了？”她声音刚落，便听到“喀拉”一声闷响，紧接着吱吱呀呀响个不断，林中似有一棵小树倒伏。不花喇从林中跑出来，见了金铃，喜上眉梢，直直扑到她身上，“小铃铛，快快带我飞起来，不然就被它追上了！”
那头鹿撞了十几次树以后，约莫是感觉这棵树太坚固，撼动不得，终究悻悻归去。
不花喇赶紧点头：“我可不去！”
蓦地一阵摇摆，两人抱紧树枝，才没掉下去。金铃道：“你的屁股如何样了？”
因向碎玉讨厌胡人，金铃恐怕他把不花喇赶出去，就给她起了个毫不打眼的汉人名字，唤作龙三。
不花喇刚要耍赖，被她一吼，赶紧指着鹿道：“怎地这牲口还不走？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行主有甚么体例吗？”
晚课便是要打坐练功，需经脉畅行两周天，不花喇听她这么说，乖乖让到一边，恐怕打搅她“成仙”。
“不会迟误小铃铛的功课吗？”
不花喇见她笑了，也笑道：“你须得叫我一声龙三，我才答你。”
闻言，向碎玉皱起了眉头，“小铃铛到底只是个小孩子，还是需求一个小火伴。整日对着我，只怕她闷坏了。”他顿了顿，“龙三确切太活泼了些。”
金铃笑而不语。
“你前次惹到的但是吃荤的，我若不提着你跑，你不就被吃了？我也不是不时都能跑那么快，也不是次次能拎着你跳那么高。”
金铃听得笑起来，道：“嘴巴不饶人。厥后呢？”
不花喇没想到金铃和娘是一边的，撅嘴道：“你功课写好了吗？”
金铃粲然一笑，替她擦洁净鼻涕眼泪，道：“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你如何又惹上这等牲口了？”
不花喇得的不过是常见的小儿病，山下的大夫怕她给不起诊金，方才遁辞“神仙才气救得了你”，没想到不花喇真的寻到了“神仙”。
不花喇眸子一转，嘿嘿笑道：“没啥，我喜好站着。”
不花喇道：“皮外伤罢了。”
向碎玉比来常由操琴推下山，三五日也不会来，返来也只是查抄金铃的功课功课，又仓促下山去，留两个加起来都没有及笄的孩子在山上。
“幸亏只是皮外伤，下次惹到熊瞎子如何办？”
“我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可清楚啦！有一次我趁我娘去跳舞的时候，跑出去内里玩，碰到一个农妇，那人拿了块糖，问我要不要吃糖，我说不要，她又问我是不是一小我，我不说话，她俄然抱起我就跑。我用力哭，哭得四周的人都看她，她就来捂我的嘴，我不让她捂，用力推她。看的人多了，把巡丁都引来了。巡丁问那农妇，‘这是你家孩子吗？’那农妇一边捂我的嘴一边说‘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孩子爱哭，打搅大师了’我趁机咬了她一口，大声道‘你这么丑，如何生的出我这么标致的孩子！’她听了以后活力得很，就把我摔在地上，我一轱轳就爬起来跑回家了。”
金铃失声笑道：“甚么我家孽畜，我又不出远门，骑鹿做甚么？”
不花喇嘟嘴道：“三太小了，真这么好吗？”
不花喇睁大眼睛问：“那你爹娘呢？”
“那不归去，你的功课如何办？”
又是一阵摇摆，不花喇没抓住，差点掉下去，金铃揽过她的腰，道：“让你作死。”
“龙三龙三，快睡。”
不花喇涎皮赖脸，“嗯嗯嗯，小神仙料事如神，我叫你家孽畜顶了一下，幸亏我躲得快，才没戳出个洞穴来。”
“你不哭了，我便奉告你。”
向碎玉含笑道：“她是个百年可贵一见的奇才，我方才收她为徒的时候，她经脉中空荡荡地甚么也没有。凡人修习内功，前几年都需勤练不辍，功力都耗损在与本身对抗上，到必然程度以后，方能伐髓洗脉，脱胎换骨。她天生不消这一步，功力练一分便多一分。”
金铃一里以外就能闻声不花喇的惊呼。
“人之本性，岂是说改就改……”向碎玉摇了点头，轻叹道：“我今后就不是行主啦……”
向碎玉道：“小铃铛堪当大任。年纪小小，不输男丁。”
不花喇神采大变，撅嘴道：“说好不看不摸的！！”
不花喇做了个鬼脸，缩到被子里，不一会儿又睡得口涎横流。
说着便要起家。金铃一急之下，把她压在床上。不花喇到底是有些脾气的，越挣扎便越是活力，最后忍不住推搡起金铃。金铃乃习武之人，岂是不花喇瘦肥胖弱一根能鞭策的。她压住不花喇四肢，不花喇见摆脱不得，又羞又气，终究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豆大的泪珠滚啊滚啊滚到了枕头上，沾得枕巾一片深色。
“小铃铛小铃铛，我睡了。”她美滋滋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睡了畴昔。
金铃白了她一眼，道：“没写好，就怪你。”
山中入夜得早，天气已暗了下来。
金铃道：“便叫龙三吧。”
不花喇想了一下，仿佛龙三比龙百万听起来真的好上很多，不由得点了点头，道：“那我叫龙三吧。”
“你说龙三吗？她是小铃铛的病人，小铃铛天然要上心。”
向碎玉扭头道：“瞎猫碰上死耗子？”
金铃道：“好的很，比龙百万还好。”
小神医金铃妙手回春，不过一旬，不花喇就已病愈。但她自小流浪在外，居无定所，食不定点，身上落下些奇奇特怪的弊端。金铃初次出诊，不免万分谨慎，尽善尽美，硬是将不花喇留到了开春。不花喇吃得好睡得好，小孩子又最是精力畅旺。她整日吃饱喝足，就爬高上低，闹得周遭五里以内不得半晌安宁。
“厥后我跑回家跟我娘说了，她气得打了我一顿，每次出去跳舞，就把我锁起来。”
“混闹！你蹲着何为？怎地不坐着？”
“小铃铛！小铃铛救我！”
操琴又问：“家中另一个小的呢？”
不花喇兀自哭个不断：“你骗我……你骗我……大好人，你恐吓我……那我汉人名字叫甚？”
不花喇又道：“我还道你能像前次那样，一把提起我就跑呢。”
金铃点头道：“还没。它撞得消了气，天然就走了，不然你下去给它撞几下，它撞了你，心愿了了，当然也会走。”
金铃摇点头，道：“我只是跟你说，我师父讨厌胡人，我要替你取个汉人名字。”
不花喇皱眉道：“何故叫龙三这么随便？”
不花喇抽了几下，梨花带泪，鼻音浓厚，道：“我不哭了，你快奉告我。”
连操琴都不由得有些担忧，问道：“行主，山上颇多猛兽，现下方才开春，只留小铃铛一人在山上，不会有事吗？”
金铃冷脸道：“还没传闻过这世上有不准大夫看的，你还要命吗？”
“你再尝尝？”
向碎玉笑着摇点头。
金铃道：“他们应是在建业。我小时候得过一种很奇特的病，整天昏睡，很多人我都不太记得了。师父治好我，我就跟着师父修行。”
金铃伸手往她屁股上一抽，她嗷地一声弹起来，差点掉下树去，金铃道：“你要不是吃了苦头，会叫我吗？”
不花喇本来睡得迷含混糊，一听这句话，俄然满身冰冷，绝望道：“是么？你要把我赶出去了么？”
不花喇一阵呲牙咧嘴，金铃心知有异，一把扒下她的裤子，见她白白嫩嫩的大腿上已经出现一片片黄色，中间排泄点点紫色，皱眉道：“让你皮？”
金铃倒是俄然想起甚么事来，悄悄唤了一声“啊”，又把不花喇摇醒，道：“我师父最是讨厌胡人，你固然是个小孩，怕他也是不欢畅。”
“叫便叫了，从没有人奉告我我为甚么叫小铃铛。”
操琴笑道：“行主只怕骗我吧？她就只到我腰这么高啊。”
“不试。”
“行主说到小铃铛，想必非常高傲，都来讽刺操琴了。”
“被谁？”金铃一手托了她一下，她三两下就蹿上了树桠，又转头一把把金铃拉上来。俄然前面哗啦啦一阵响，金铃低头一瞧，一头雄鹿顶着标致的鹿角，正在树下盯着她们。
不花喇做了个鬼脸，往上爬了一格，道：“你瞧它的角多威风啊！我传闻神仙都得骑些仙物，不能是马啊甚么的，过分平常浅显了，与你不相衬。鹿如何样？”她见金铃皱起眉头，忙道：“你别挑啊，我们这没有湖，不长仙鹤，你姑息骑鹿吧。”
金铃想了一会，道：“锁得好。”
她一听便知她又闯了天大的祸，只得搁下笔，感喟一声，排闼循声而去。
金铃道：“那我先做晚课，你不要来吵我，也别掉下去了，也不准一无聊就去招惹它。”
金铃道：“三三之数得九，乃是大衍之数。我道宗有三清三境，三这个数可随便不得。”
“……行主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