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忆 励精图治伐北侯，一封书信兄弟残

“大王，且再看看另一份手札如何言说。”家将将孤手札递上。

“不知公子有何叮咛？”南宫适仓猝上马，躬身问道。南宫适此人忠勇可嘉，确是可贵的将才，其对孤也向来恭敬。

姜子牙正欲乘胜追击时，父王出言禁止“且慢攻城，崇家父子作歹，与众百姓无干；今丞相欲要攻城，恐城破玉石俱焚，不幸无辜遭枉。况孤此来不过救民，岂有反加上以不仁哉？切为不成。”

次日凌晨，在父王并不知情的环境下，姜子牙假借父王之命交代给南宫适一件差事——送信。

“南将军。末将谨领丞相教诲，不必修回书，将军先回，多多拜上大王丞相。总无他说，只是把家兄解送辕门请罪便了。”

“将军高义，末将不如。”南宫适佩服，躬身退下。

某日七间殿上，父王言问：“众卿可有非常事要报？”

父王亲去，孤自是随驾出征，见一见尸山血海。

“狐狸大姐啊，狐狸大姐，你偏就不听弟弟我的，若你谨慎些，别那么心高，莺儿也不至于能伤了你。”金眼神莺孤熟谙，并且很熟。它本来就是孤在北海时的宠物，为了抓住它孤与龙须虎可废了很多力量，而在孤“死”的时候，孤将莺儿送给了袁福通，再借他之手将莺儿“交”到闻仲手中。

遵循孤的推算，崇侯虎被灭后黄飞虎会带一家长幼、兄弟投奔我西岐，彼时西岐有文有武；父王振臂一呼，结合各路诸侯起兵伐纣，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到了朝歌；朝歌城下，众军与闻仲来了一场惨烈非常的大战；最后父王会站在泰山之巅，对天下人宣布“暴商灭，大周立！”，而后五年父王弃世，孤顺理成章地担当王位，坐拥天下。

父王深思很久，方才点头，曰：“丞相行师，谁为主将，去伐崇侯虎？”

“南宫将军，且慢行。”孤适时叫住了已上马背的南宫适。

“发弟，你多虑了，不过是只未开智的扁毛牲口，能奈我何。”

父王从高德仁义解缆，姜子牙固然心急，却也没法辩驳，只得将主张打到了崇黑虎身上。崇黑虎经冀州一役，跟崇侯虎这位大哥已貌合神离，若能说动黑虎互助，与我雄师里应外合之下，取下崇城必是轻而易举。

袁福通你公然没让孤绝望，闻仲你公然没让孤绝望，狐狸大姐你公然没让孤绝望。去吧，去弄的黄飞虎家破人亡，叛商投周吧。

姜子牙当即出班奏曰：“臣见谍报，纣王剖比干忠心，作羹汤疗妲己之疾。崇侯虎更是混乱朝政，横恣大臣，勾引天子，无所不为，害万民而不敢言，行殛毙而不敢怨。恶孽多端，使朝歌生民，日不聊生，贪酷无厌。臣愚不敢请，似这等大恶，假虎张威，毒痛四海，助纣为虐，使居天子摆布，将来不知何故结局。今百性如在水火当中，主公以仁义广施，依臣鄙意：先伐此乱臣贼子，剪此乱政者，则天子摆布无谗佞之人，庶几天子有悔过迁善之机，则主公亦不枉天子假以节钺之意。”

“岐周丞相姜尚顿首百拜，致书大君崇黑虎将军麾下：盖闻人臣事君，务引其君于当道；必谏行言听，恩情下於民，使百姓乐业，天下安阜。何尝有身为大臣，逢君之恶，勾引天子，残虐万民，假天子之号令，敲骨剥髓，尽民之力，肥润私家，陷君不义，忍心丧节。如令兄者，真可谓：‘积恶如山，穷凶若虎。’人神共怒，天下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为诸侯之所共弃！今尚主公得专挞伐，以讨不道；但思君侯素积仁贤，岂得概以一族而加上以不义。尚不忍坐视，特遣裨将呈书上达君侯，能擒背叛，解送周营，以谢天下。庶几洗一身之明净，见贤愚之有分；不然，天下之口哓哓，恐昆仑火焰，玉石无分，倘深为君侯惜矣。倘不以愚言为非，乞速赐一语，则尚幸甚，万民幸甚。临楮不堪盼望之至，尚再拜。”

南宫适一时候被黑虎弄的稀里胡涂，只道方才黑虎一时义愤，现在幡然觉悟，才会有前后倒置窜改。

父王听姜子牙说完，言道：“卿言虽是，奈孤与崇侯虎一样爵位，岂有私行挞伐之理？”

听完姜子牙一阵说辞，孤不免觉着好笑。凭这牵强来由，就要我西岐出兵攻打一起镇伯侯实在老练。岂不知攻伐诸侯乃天子专事，不受君命不得为之？

“恐有别端，孤同丞相一往，能够共议。”

姜子牙曰：“臣愿与大王代庖，以效犬马。”

闻仲留下金眼神莺，是因为鹿台惊现狐妖，为了制止有漏网之鱼，才在临走的时候将金眼神莺交给了黄飞虎，让其收支宫时带着以保纣王万全。

诚如狐狸大姐所言，金眼神莺未曾开智，仍属畜类，何如其二目如电，爪似钢钩，狐狸大姐一旦粗心就会着了道，毕竟这是闻仲特地给黄飞虎留下来降“狐狸”的。

姜子牙曰：“天下利病，许诸臣切谏无隐。况主公受天子白旄黄钺，得专挞伐，原为禁暴除奸。似这等权奸蛊国，表里成党，残虐生命，以白作黑，搏斗忠贤，为国度大愚。大王今发仁政之心，救民於水火，倘天子改恶从善，而师法尧舜之主，大王此功，万年不朽矣。”

“将军前去送信，倒是漏了一封。”孤递上亲手写的手札，南宫恰当即接过，翻身上马，将两份手札尽数送到崇黑虎手中。

崇黑虎，想必这人间也就孤最懂你，同为家中嫡次子，我俩是多么的不幸。不过我们也是荣幸的，因为我们会争，能争。争本得不到的，争想要获得的。

孤知而不言，孤心悦之，自此迈上成王之路。

“大王台端亲征，天下呼应。”

尔莫觉得孤不晓得，昨日有南极仙翁前来传话，言你受命下山多时，灭商伐纣之事却毫无停顿，元始天尊极其愤怒，催你速速行事，如此你本日在七间殿上才有的这一番谈吐。

雄师行至崇城，先有南宫适首战得胜，斩了飞虎将军黄元济首级；第二阵乃是我方辛甲、幸免、毛遂、周旦、召奭（shì）、吕望、南宫适与敌方陈继贞、梅德、金成十人之间的混战，七打三我方天然大胜，斩梅德于马下，吓的崇应彪不敢出城。彼时崇侯虎并不在崇城，而是在朝歌纣王身边。

这是孤分开朝歌时与狐狸大姐的对话，她不听孤言在半夜吃人时毕竟是被她口中的“扁毛牲口”所伤。

崇黑虎一脸不耐地揭开函件，但见信中不过四字“取而代之”，黑虎面前蓦地一亮，浑身一震，当即合上孤之函件揣入怀中，俯身捡起姜子牙手札，改口道：“方才孟浪了。我观姜丞相之言，甚是有理，我宁肯获咎祖宗，怎能获咎天下，为万世群众切齿？纵有孝子慈孙，不能盖愆尤：宁至於冥下请罪於父母，尚可留崇氏一脉，不致绝于宗枝也。”

“大姐，我走后你可千万谨慎那只‘金眼神莺’。”

待南宫适走后，黑虎就进了书房，明白日的便点上火烛，将孤那四字函件焚成灰烬。

看罢姜子牙函件，崇黑虎虎将其掷之于地，痛骂道：“姜子牙端不为人子，辱我长兄，言语威胁，实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