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刀具
“父亲，孩儿知错了。”离梓之扑通一声，双膝着地。
离庆轩看着面前那一片缓缓渗着血丝的葱白指尖，蓦地想到那名唤冰雪才子的一道菜肴。
离庆轩将盒内布囊摊开放于桌案之上，布囊中有十三柄锋利短刀，按是非薄厚顺次安排。
离梓之低头，死死盯着面前青石空中，连呼吸都觉局促。
先前，她与皓月一同在那面人摊位前，曾见离梓纾表示部下小厮去追那眼盲青年，而那些人身上穿着、纹饰与面前两人皆是普通无二。
离梓之冷眼瞧着，眸中惶恐之色，稍纵即逝。
离梓纾闻言，行动蓦地一滞，而后眸中泪珠儿更似决堤之水，部下撕扯衣料的行动更加卖力，竟连那保养得宜、镶着祖母绿的通透指甲，也被破裂衣料生生扯断一片。
半晌，书房内俄然想起暗门开启之声。
肃立于一旁的木易，仰仗过人耳力闻得西江月轻声低语，本来紧促月眉缓缓伸展，但一双握剑之手却刹时青筋暴起。
该菜肴是用上等冰块铺于白瓷盘中，撒盐少量，而后取凌晨含苞莲花花瓣放于其上，既赏心好看，又可消暑解渴。
只见来者是位身着常服、留着山羊胡子、脸孔驯良的中年男人。
离庆轩虽出身氏族，但他自小体弱，从会用饭起便会吃药，故而久病成医，家中各处也常备药物。
离梓纾奋力撕扯手中红色百褶流仙裙，一张莲花仙子般的面庞之上尽是仇恨与委曲。
西江月勾唇一笑，双眸灿然生辉，“能当众做出如此毫无城府之事，恐怕也只要她了。”
户部侍郎，离府。
“那姐姐是想？”西玄满心猎奇。
离梓之见状，赶紧上前施礼，“之儿见过父亲。”
想她离梓纾从小到大何时受过如此摧辱!
难不成姐姐心软？
离梓之先前心中些许不悦，在见到mm尽是痛苦的眉眼后，刹时消逝，他满面焦心，赶紧朝房中下人道：“快去请大夫！快去！”
“好好好，纾儿勿恼，待为父为你包扎好伤口，便替你去清算那些恶人。”离庆轩言罢，马上从房内取出一个药箱，亲身为女儿包扎伤口，“纾儿快些坐下，你这伤口若不及时包扎，今后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胡涂？
不知为何，面前这位在外人眼中毫无脾气的户部侍郎离大人，夙来言语暖和，且从未在本身面前有过愤怒之态的父亲，却令离梓之常常见到，便都会心中忐忑。
离庆轩点头说好，自始至终，他言语当中尽是宠溺，全无半分责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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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他只觉机谋尔虞是男人间的事，故而将这独一的远亲mm宠得如此骄横无礼。
他行至门外，看着还是跪伏于地浑身伤痕的司琴，面露不忍，叮咛下人道：“快些带她下去清理伤口，换身洁净衣裙。”
离梓纾倒是含泪上前，扑到父亲怀里，将受伤之手置于他面前，泣不成声，道：“父亲，您要为纾儿做主呀！”
“纾儿怎伤着了？”离庆轩看着离梓纾断去半片指甲的手指，尽是心疼，全然一副慈父模样，“让为父看看。”
离梓之见面前已然变成一堆破裂布条的上好衣裙，甚是无法，道：“纾儿，休要再闹。”
司琴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叩首谢恩。
亦或是怕这两个大胆毛贼脏了自家天井？
“嘶……”离梓纾倒吸一口寒气，这才体味那十指连心之痛。
待离庆轩父子二人行至离府书房，离梓之已衣衫尽湿。
离梓之看着面前胜似寒霜的刀刃，额间盗汗如雨，声音亦有些颤抖，“孩儿……孩儿未曾关照好纾儿，孩儿……”
他赶紧朝父亲拱手，道：“父亲，孩儿在禹州之时，常常看书常有迷惑却无人解答，本日恳请父亲为孩儿解惑。”
“不消了。”门外俄然传来一中年男人暖和声音。
最短寸余，最长亦不过四寸，十三柄刀皆是由上好玄铁锻造，刀尖形状酷似新月，刀刃极薄。
明显是本身嫡亲之人，在他面前，他统统言语皆要思虑很久才敢开口。
离梓之看着行动纯熟、毫不减色于平常大夫的父亲，屏息拧眉，广大袍袖之下，双手紧握成拳。
“父亲万不成同哥哥那般，定要替纾儿拔了那三人十片指尖才行！”现在，面庞精美的离梓纾已规复平常模样，说话之时，下巴微扬，双眸微红，脸上笑容还是甜腻，只是，她口中言语却令人想到口蜜腹剑一词。
“自小，为父是如何教你的？”离庆轩翻转手中刀刃，心中怒意暴涨，面上驯良笑意却无涓滴窜改。
还是是那般驯良的声音，落在离梓之耳中却更似天雷滚滚。
离梓纾自小爱美，闻言立即乖乖坐下。
“我且问你，这帝都以内可有刑狱？”西江月声音和缓，全无劫后余生之人该有的惶恐之态。
西江月抬步上前，轻声含笑，道：“玄儿为何胡涂了？”
西玄闻言，更加迷惑，“姐姐何意？”
“知错？你何错之有？”离庆轩小扣面前书架，不知出动了何种构造，便见镂空书架后墙壁之上弹出一个木盒。
“父亲，纾儿委曲，纾儿本日方至帝都就遭恶人欺辱，哥哥他还方向外人编排与我，父亲定要替纾儿报仇。”
丫环司琴浑身伤痕，颤颤跪伏于地。
“父亲说，若事情不能做的滴水不漏，反倒不如先将此仇记下，待机会成熟再……再报仇亦不迟。”
方才若不是想揪出幕后主谋，他恨不得将此二人手撕于当场！
“天然是有的……”西玄言罢，双眸当中寂然杀意刹时消逝，滑头一笑，低声道，“姐姐晓得是何人所为？”且已经想出应对体例？
“哦？”离庆轩恍然回过神来，才将目光从那伤口上缓缓移开，轻拍女儿额头，声音甚是驯良，“纾儿早些安息，为父与你兄长另有些事要说。”
离庆轩闻言，驯良面庞之上，笑意渐浓，拇指指腹悄悄摩挲手中刀刃，笑而不语。
便听离庆轩道；“拿上刀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