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琴音
西江月将碗中银耳百合莲子粥喝完，才抬眸看向世人，唯独不见二叔父西随安。
又蓝又青见状，赶紧上前奉侍西江月洗漱，西江月却如玉偶普通任她二人服侍。
她缓缓展开双眸，看着面前眼圈乌紫的又蓝又青两人，只声音略显沙哑，淡淡道：“我饿了。”
西江月见状，愈发心如刀绞，“父亲……月儿……”
泠泠七弦音，静听肃杀寒。
西江月见父亲情意已决，她这才抚胸上前，将老妖鹤秘制的一瓶金疮药放于桌案之上，而后，朝父亲和娘亲的灵位三跪九叩，道：“父亲，娘亲，月儿不孝，今后不会再来叨扰。”
马车行至山脚，突闻一阵琴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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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墨玉清泉的眸中闪过一丝迷惑，而后，才浅含笑道：“这琴音与老妖鹤所奏极其类似，但操琴之人绝非老妖鹤。”
西江月闻言，眸光缓缓移向又蓝手中烹干梅花花瓣之上，先前，她胸腔当中被强行压抑的一口鲜血，蓦地吐出。
西江月方欲抬步上前，不料本是气味平常的眼盲青年春花手中一根琴弦刹时化作刀丝，他周身杀气蓦地暴涨。
两人弃车而行，一起寻着琴声，走入一片竹林。
数日前，她方至帝都，便有梅花妖人出没犯案……
这统统，过于偶合。
不待西江月想出此中关联，便只觉面前一黑，蓦地昏倒。
出了暖阁，木易脚尖一点，便飞身出了保卫森严的参军西府，他一起腾空御风，停在西楚帝都外名为春江的一条大河之上。
山风囊括枯枝红叶，苍劲非常。
马车内，少女端倪如画，只淡淡瞧动手中烹干梅花，心中却已将昨日之事细细想了一遍。
西随遇抬手，拭去唇边鲜红血迹之时，似也将断舌之痛也一并抹去，不过半晌，他面庞上再次闪现先前无悲无喜、与这祠堂内诸物普通的死寂神情。
前次这般故意有力，还是七年前——她于坟冢当中见到娘亲落空心脏的尸首。
西江月见父亲西随遇缓缓俯身，将铜盆当中几张感染血迹的经文一一取出，悉心折好，再次放入册页当中。
他快步上前，为西江月服下一颗护心丹后，便背起她往回走。
“姐姐，把稳！”木易当即飞身而起，手中短剑劈下，空中青竹已刹时化作齑粉，簌簌而下。
只见他反手一挥，一株苍翠青竹横倒于三人之间。
两人一起无话，夜风不冷而寒。
言罢，木易咬牙拧眉回身拜别，全无常日里的孩子气。
而后，西随遇才朝西江月手腕挥动，再次表示女儿分开。
“老妖鹤左手拇指受过伤，以是《春江花月夜》一曲中，会有三处调子不敷。”
待一曲结束，眼盲青年才昂首“望”天，指尖在琴尾一处细细摩挲半晌，倒是亲手将那古琴琴弦一一取下，而后将无弦古琴复又放回布囊当中。
又蓝在为西江月宽衣之时，见从衣衿上掉落一朵烹干梅花，她当即伸手捡起，悄悄吹去花上不存在的灰尘，才要将它细心放于嫁妆内，“大蜜斯，您如此爱这梅花，倒不如奴婢明日命人在我们听风阁内移植几株梅花，待到了岁末大雪，一院子红梅傲雪，岂不是既都雅又应景。”
很久，琴音渐淡，似美人迟暮，哀歌怅惋，却又于竹林当中回荡不息。
“啊啊啊！！！”他腰间双剑出鞘，劈风斩浪间，河中银光乍现，鱼虾横尸数里。
西江月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班驳月色中，木易远远鹄立于祠堂外。
她不由双眸微阖，任琴音中内里在周身游走，半晌之间，她气海穴、期门穴两处穴位已被打通。
又蓝闻言，又惊又喜，不觉间竟是泪眼婆娑，“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命人将午膳送来。”
初时，琴声空灵，余音轻颤；待乐谱行至过半，琴音陡转，却似开石弓弦普通，震颤有力，仿若置身于疆场之上，唯闻风嘶马鸣，独见刀光剑影；待欲抬眸了望之时，却发明统统不过梦境。
铮铮琴音再次响起，似这广袤六合之间，唯余一人一琴，置身于殛毙后的疆场之上，忍北风凛冽，耐风雪凄苦。
如果西江月留意，定会重视到彻夜的木易与以往分歧。
午膳后，西江月便与木易驾车直奔齐云山。
“不是师父？”木易惊奇。
木易身背西江月，还是行动妥当，他飞速穿过九曲回廊，进了听风阁，这才对又蓝又青两人道：“姐姐就交给你们了。”
她话未说完，便被西随遇抬手止住。
“但方才一曲琴音，这三处却并无涓滴不敷。”西江月口中虽称那怯懦老男人为老妖鹤，但心中却不以为这人间能有人与他比肩，“我倒想见见这操琴之人了。”
琴音大开大合间，唯余若谷虚怀，与面前壮阔比拟，竟显得非常熨帖。
西江月远远见一面覆白纱之人静坐于青竹间，竟是那日碰到的眼盲青年。
言罢，西江月看了眼娘亲灵位旁的八宝锦盒，终还是回身出了祠堂。
“姐姐，是师父常弹的那首《春江花月夜》。”木易说话时，脸上终有了些许欢乐之色，“定是师父不放心姐姐，来接我们回无翎山了。”
西江月只觉满身力量似被刹时剥离，任她如何尽力皆是徒劳。
七年前，那面覆银箔欲取她心脏的少年手上被烙满梅花。
本身身上为何会有梅花？
但琴音再次传入西江月耳中，却如涓涓细流，缓缓穿行于她周身经脉，西江月只觉身上伤痛已消逝大半。
暖阁内。
待参军府中诸人闻讯赶来之时，西江月正坐在暖格外的小厅内用膳。
西江月抬眸，望向天涯残月银钩，墨玉清泉的双眸顷刻蒙了一层雾气。
西江月看动手心一片恍惚血肉，眼角清泪滑落，心中思路翻涌如涛，她却还是张口无声。
她心中自责不已：路子禹州之时，便是本身心急，令木易遭世人刁难；现在，又是本身步步紧逼，导致父亲断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