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菊花豆腐
御史李夫人听了不由赞道：“不成想秦大太太也有此等心性儿。”
说罢轻拍两动手掌，几个丫环便谨慎翼翼地抬着一个精美的白瓷花盆徐行上前。
茉姐儿想了想，昂首对阿沁道：“我们去瞧瞧阿湘罢，给她带些吃食也是好的。”
蒋氏起家对着四周一礼，含笑道：“既大嫂这般有兴味，弟妹自当跟从，献丑了。”
秦蒋氏坐在蒋氏身边，拿起一块炸荷花笑道：“二嫂也尝尝，我每逢夏季便最爱吃两三块炸荷花。”说罢拿了炸荷花沾上特制的蜜糖，一口咬下，便是满口荷香，连同上头炒熟的豆沙馅的味儿。
蒋氏淡淡一笑，拿着琉璃盏，抿了一口花茶。
到了阿湘床头，却发明阿湘正支着身子看书。
阿湘温和一笑道：“不过闲来无事，听着外头的声响怪恋慕的。”
意姐儿此番戴在头上却也让人暗自纳罕，长公主对这外孙女儿的心疼也可窥见一斑。
紧接着背面几位夫人又各各出了几盆奇花异草，尽皆是可贵之物，瞧对劲姐儿目不转睛，这便是被吊着兴趣了。
接下来便是要斗花。
多氏忙冲着李夫人笑道：“夫人真真见地广。”这花儿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淘到的。不说会种的花匠难聘，便是这花苗也不好找，为的便是在这百芳宴上一展财力，大出风头。
她早儿便拿本身当作个郡王妃来看了，如果石夫人这般，叫她该以何种颜面和姿势来面对自家姐妹？
意姐儿正同清姐儿交头接耳地会商驰名花，冷不丁被提到一脸苍茫地抬开端：“……”头上淡粉的牡丹花瓣轻柔地抖了抖。
多氏自发有面子，只含笑道：“我生来爱这些花花草草的，如果遇见投缘的，不吝以心血培养出的花儿相赠又如何？”
她内心怕得很，如果说好的话儿不成了，那该如何是好？
花布揭开，巨大的牡丹花便暴露了娇颜，这花儿色彩比之前头的“二乔”更加高雅些，真真儿似是只要天家才得穿上的明黄色，且那一株花分开好几朵花儿，花瓣皆是雍容大气的展开着。
李夫人点点头道：“二夫人这花想必便是昆山夜光了，可贵这南边儿的花儿你搬到这儿，还长得这般精力。”
若说魏紫，乃是牡丹里当之无愧的“花中皇后”，李夫人这朵不但色彩极正，且叶片绿的仿佛是尚好的翡翠。那花瓣更是层层叠叠，麋集卷皱，细数之下怕是有上千片，绵密叠起，瞧着最是华贵雍容。
多让人妒忌。
阿湘瞧着她一怔，随即便笑道：“感谢大表姐了，我便却之不恭了。”
自从孝贤皇后去了以后，宫中妃位、后位皆虚悬，再未曾有拿内造的这般精美贵重的东西赏人的朱紫了。想必除却长公主，这都城里外也无哪个夫人有这般魄力。
瞧着花儿的时候，多氏面上的笑止也止不住，她道：“弟妹这花儿果然极美的，我瞧着倒是能与意姐儿头上那朵媲美。”
这个mm向来是最不惹事儿的，她向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自来都似没有烦恼挂记。
赏完了彩头，长公主含笑道：“诸位，如此大好光阴，不若食以鲜花好菜，享丝竹袅袅，方不负韶华。”
段夫人笑道：“这花怕是夜了，还能更独特些，我确是种过两株白牡丹，可这白牡丹最是怕热的，我们这边更是难赡养，更别说这白牡丹中的珍品了”，说罢清笑道：“我倒是服了。”
多氏内心不乐，恨不得打蒋氏两个嘴巴子出气，这二弟妇未免太不识汲引。她自家才是国公府的长媳，如何敢又下了她面子！
此话一出世人皆是凝神等候，“御衣黄”这名儿对牡丹有所体味的，皆是晓得的。
阿沁还扯着她的袖子同她发言，茉姐儿却兴趣缺缺。
长公主也涓滴不鄙吝，侍婢别离抬出三样来，第一样儿便是一把焦尾古琴，第二样和第三样皆是宫中内造的珍品手钏、紫金发钗等。
正对着牡丹花的几个夫人都不由睁大了眼，复又啧啧称奇，原是那牡丹花在暗处竟收回莹润的光彩来，虽说不甚较着，但细心看来倒端的是会发光的。
秦蒋氏捂嘴笑道：“我不成想，二嫂还记得这般清楚。冲着您这般爱重我，我也不会忘了您的好儿。”
蒋氏被多氏暗讽也不气恼，只微微一笑道：“润雪，把罩子拿了来。”
阿沁皱眉道：“你还看甚么书？端的儿要当女状元不成？”
好叫旁人晓得，国公府的大房太太不比二房和三房的差，乃至更有雅见。
意姐儿心想：“魏紫虽说极可贵，怕是因着‘花中皇后’之名儿才评给了它。若说轮奇巧，大师的花儿草儿各有好处。可若说论高贵，怕是姚黄不出，唯有魏紫了。”
一旁的御史李夫人点头道：“石家太太有所不知，这‘御衣黄’最可贵的便是初开时是嫩生生的白，过了半日才转成这般黄色，是我们没眼福罢了。”
石夫人本就抱着同蒋氏接亲的意义，这下也跟着在一旁赞说可贵。
石夫人笑道：“这花虽是可贵，我瞧着段夫人那‘二乔’却更奇些，我甚少见过色彩分得如此开的。”
她瞧着多氏游曳于诸位夫人之间的模样，不由心生抱怨，若非母亲给了她但愿，她怎会如此？她向来视淑姐儿为仇家，却不想，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意姐儿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听罢便揭开面前的菊花豆腐羹，拿了瓷勺舀了吃起来。
公然诸位夫人都啧啧称奇，有几位踌躇了半晌也未曾再脱手斗花，比之这“二乔”她们的倒也平常了，怕是给国公府小县主用来簪花还差未几。
蒋氏和顺一笑道：“当时我将将嫁进国公府，你便同三弟定了亲，你夏季最爱的便是来金禧院一旁的荷花池里采莲花，我又怎会健忘。”
厨娘把这菊花羹做得亦真亦假，里头有些花儿是凌晨将将采下的夏菊，另有些“花儿”倒是豆腐雕的，浸在汤汁子里头却丝丝不竭，花心装点以珍珠粒儿大小的枸杞，抄起一整朵送入口中，当真入口即化，又带着丝丝暗香。
润雪依言拿出了用铁丝儿框成的茶青色绣蝙蝠纹的罩子，悄悄提着盖在了洁白的牡丹花瓣上。
茉姐儿不由把视野移至意姐儿身上。
蒋氏文雅含笑道：“段夫人的‘双乔’更是可贵的，我也从未见过分得这般洁净的花色，本日才得见的。”
茉姐儿瞧着世人这般有说有笑的，却欢畅不起来。她天生心机细致又敏感，冲着石夫人本日如许冷酷，早已经发觉出不对来。
茉姐儿拿了食盒出来，柔声道：“我只拿了些好克化的，旁的酥油的、重口的都未曾带，你且吃些。”
蒋秦氏为着多氏的面子，出声道：“大嫂这花儿我瞧着真真儿是再美不过了，大略是因着我天生爱这些个嫩黄色浅红色的，倒是极得我意。”
阿湘这件事儿过后，世人也持续结伴着赏花。意姐儿也被长公主带在身边，恐怕又闹出甚么幺蛾子。
瞧见茉姐儿两个来了，阿湘衰弱笑道：“大表姐，mm，你们如何来了？”
李夫人却只淡淡点了点头，并无接话之意。她年过五旬，自打幼年时便爱花成痴，少不得此番多说几句了。只她也不爱同多氏这商户人家出身的多话。
意姐儿边吃玫瑰花饼边瞧着那花儿，一朵花儿分双色，花冠丰腴巨大，花瓣连缀而上，极有层次感。这倒的确是花中珍品，最可贵的便是这朵“二乔”花瓣双色几近泾渭清楚，左半边儿是淡粉，右边却成了极浓烈的紫色，上一世侯府的百芳宴里也有位夫人拿出过“二乔”，色彩比之这朵却略显驳杂。
多氏仿佛也不在乎，便赏识着自个儿的花，便扬起笑容同一旁的夫人有说有笑。
众夫人：“喏。”
这花说很多氏舒坦，心中虽不舍，却咬牙道：“二mm若喜好，我送了你又何妨，只如果爱花儿的我便舍得。”
诸位夫人有甚么宝贵的花儿皆可拿出来，大师押发钗来终究肯定谁能取胜。而作为在场头一份的高贵，长公主拿出了几样东西，充作彩头，别离赠给花会状元、花会榜眼，和花会探花。
意姐儿头上这朵粉牡丹虽非名品，却也算得上是培养得极饱满安康的珍品，光彩极纯。外头如果要买少说要上百两银子，还要命人经心莳植，才可得一朵这般的花儿。
夫人们皆知蒋氏出身，又是长公主跟前得脸儿的，天然都正色起来。
段夫人道：“这花名为二乔，诸位且看。”身边的小丫环悄悄揭开绸布，世人不由眼神必然。
多氏一早儿便对段夫民气存芥蒂，此番倒是存着斗花扳回一局的心机，她笑道：“既段夫人脱手了，我少说也代其他夫人们接下了。碧雪，把那‘御衣黄’抬上来！”
但是终究夺魁的倒是李夫人的魏紫牡丹。
段夫人捂嘴笑道：“妾身鄙人，献丑了。”
秦蒋氏娇笑道：“我便谢过大嫂了。”
世人不由暗叹这公主家的百芳宴确确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