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其言也善

唐玄生正安慰母亲，俄然听军校过来讲那刘洪要见他一面。

等夫人安设婆婆下去歇息，唐玄生倒是站立不动，道：“我师父金山寺法明长老修为高深莫测，他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陈光蕊实在未死。”

唐玄生道：“外孙当年佛前发誓，大仇得报，此生许给我佛。母亲与佛有缘，或许如此才气让母亲去除死志。”

夫人听罢，亦痛哭不止。

丞相领旨出朝，即往教场内点了兵，径往江州进发，唐玄生也一同前去。晓行夜宿，星落鸟飞，不觉已到江州。

丞相便教请小和尚和婆婆来到厅上。婆婆见了亲家早已泣不成声，夫人细心辩白，倒是认出了婆婆和昔年多少类似。

夫人道：“他敢！殷温娇忍辱负重十八年，果然如此，真正不值。也罢，今后就让女儿住在娘家吧。”

刘洪道：“观众？凭甚么我是观众？凭甚么都是你们说了算？说我是好官我就是好官，说我是反派我就是十恶不赦？”

丞相道：“这和尚是我与你的外甥。半子陈光蕊被贼谋死，殷温娇被贼侵犯为妻。”

丞相直入衙内正厅坐下，请蜜斯出来相见。蜜斯欲待要出，羞见父亲，就要自缢。

夫人道：“女后代婿这些年老是推委不肯回娘家，实在可疑。莫非此中另有隐情？”

唐玄生道：“母子连心，母亲乃是佛前莲花，母亲如果轻生，我也难以独活。”

丞相亦进衙安慰。殷温娇道：“我闻妇人从一而终。痛夫已被贼人所杀，岂可面颜从贼？止因遗腹在身，只得忍耻偷生。今幸儿已长大，又见老父提兵报仇，为女儿者，有何脸孔相见！唯有一死以报丈夫耳！”

唐玄生道：“这就是社会。刘洪，我本来觉得你会懂，可惜你并不懂。你这十八年不过是偶尔获得一张进入宦海的门票，十八年了，你还仅仅是个观众！一个观众是没有资格指责舞台上的演出者的。”

唐玄生问：“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做知州吗？没有，是你主动的。本来你就是个卖生果的郓哥儿，有一天你抢了别人的筹马进了赌场。运气不错，你老是赢。农户对于你，不但拿走你的钱还要你的命，你不平。晚了啊，你不能现在怪农户的，你说对吧？”

丞相拭泪道：“你二人且休烦恼，我今已擒捉仇贼，且去发落去来。”即起成分开，刚好江州同知亦差尖兵拿获水贼李彪解到。丞相大喜，就令军牢押过刘洪、李彪，每人痛打一百大棍，取了供状，招了先年分歧谋死陈光蕊情由。

有日到了长安，唐玄生和婆婆来到皇城东街殷丞相府上，与门子道：“小僧是亲戚，来探相公。”

唐玄生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放生的鲤鱼不是凡品，他救了陈光蕊在河底的洞天福地报恩，只不知为何不救妻儿？”

唐玄生闻知，吃紧将殷温娇挽救，道：“儿与外公，统兵至此。本日贼已擒捉，母亲何故反要寻死？母亲若死，孩儿岂能存乎？”

刘洪俄然嘲笑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刘洪正在梦中，听得火炮一响，金鼓齐鸣，众兵杀进私衙，刘洪措手不及，早被擒住。

唐玄生道：“母亲当年差点轻生，只怕等大仇得报，陈光蕊呈现之时，就是母亲再次寻死之日。”

夫人问道：“相公，有何变乱？”

宰相骇怪道：“大河之上推下河底，如果不死，为何忍看妻儿受辱却不来见我？”

第二天宰相就入朝启奏唐王，唐王大怒就发御林军六万，着殷丞相督兵前去。

殷丞相兵马，俱在北岸下了营寨。星夜令金牌下户唤到江州同知、州判二人，丞相对他说知此事，叫他提兵互助，一同过江而去。天尚未明，就把刘洪衙门围了。

丞相道：“夫人休得烦恼，来朝奏知主上，亲身统兵，定要与半子报仇。”

来到大牢，唐玄生见刘洪桎梏在身，走近几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也是我愿定见你的启事。”

宰相这时候也从悲切中舒缓过来，道：“看来你师父定是有所交代。”

唐玄生拿出香环和手札递给宰相。丞相拆开，重新读罢，放声痛哭。

宰相深深看了唐玄生一眼道：“此事从长计议，等看看陈光蕊会否呈现我自有主张。”

唐玄生道：“你有怨气？”

殷温娇想要禁止，唐玄生道：“将死之人，我还怕见他吗？”

刘洪道：“我做这十八年知州，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是你能够不晓得，我身边的这些部属只怕是恨死我了，呵呵，因为我挡了他们的发财路。本觉得我是个好人，但你做了官你才晓得，之前的刘洪的确就是大善人！宰相抓了我，这些百姓只怕立即就忘了是谁给了他们十八年的幸运糊口，掉过甚扔鸡蛋鄙弃。是不是很讽刺？长安那一名，杀兄霸嫂逼父，倒真是好唐王！”

门子禀知丞相，丞相道：“我与和尚并无亲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