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九鼎归心（上）

“严嵩老贼妙手腕。”凌风抚过鼎足裂缝，“二十年前他督造太庙时，便偷换了九鼎。”剑尖忽挑鼎腹，夹层中滑落一卷血书，“这才是永乐年间重铸九鼎的实录——工部熔了三万斤前朝铜佛，掺入辽东陨铁！”

最后一缕夜色褪尽，鼎腹内忽传清越梵音。蓝蝶衣的金针挑开暗格，七宝琉璃塔光彩大盛——塔底压着的，恰是失落百年的佛骨舍利！

“祭的是假鼎，流的可就是人血了。”拓跋明珠的弯刀挑起鼎内积灰，灰烬中稠浊着未燃尽的硫磺颗粒，“鼎腹藏了火药，遇血即燃。严党当年熔毁真鼎时，倒不忘留份大礼。”

慕容雪腾身跃上殿梁，匾额后背鲜明钉着一卷羊皮。拓跋明珠就着火光细辨：“图谱标注的鼎耳尺寸，比面前这尊短三寸——假鼎混入太庙起码十年！”

五更时分，一骑快马踏碎晨雾。驿卒滚鞍上马，怀中密信沾满海腥：“登州急报！威海卫擒获倭船，舱内搜出工部批文——他们竟用九鼎仿品与倭寇换火器！”

礼部尚书捧着仪典章程踉跄奔来：“凌大人，明日诸侯朝觐，九鼎需以三牲血祭……”

子时更鼓骤响，一队锦衣卫奔驰入庙：“禀大人！西山皇陵卫队截获十八辆镖车，箱内满是前朝玉圭！”凌风劈开木箱，玉圭上“受命于天”四字竟用朱砂改写为“白莲降世”，断口处的金丝与鼎身纹路如出一辙。

“比例不对。”柳如烟将铜鼎碎片浸入硝水，析出的银丝在琉璃盏中游走，“掺了辽东精铁，这类合金遇热会爆裂。”她展开宣德年间的《冶铁志》，指尖点中某行小字，“工部曾用此法私铸火炮，炸膛后嫁祸瓦剌刺客。”

林清芷的算盘珠击碎构造锁，鼎身回声倾转。赵明月蘸取鼎内积露，在宣纸上拓出铭文：“真正的禹王祭文在此！这尊鼎的‘兖州’二字，笔划间藏有洪武爷的密押！”

太庙前的青铜鼎在暮色中泛着寒光，凌风指尖抚过鼎身班驳的贪吃纹，忽觉耳后掠过一缕异风。林清芷的算盘珠已嵌入鼎耳暗槽：“第三道纹路磨损非常，这鼎被人动过手脚。”她扯下帕子浸入金盆，湿布擦拭处暴露精密的凿痕，“纹路重刻过——有人仿造了禹王九鼎！”

林清芷的水袖拂过鼎身，朝霞映亮铭文。柳如烟俄然按住她的手：“鼎耳内有字！”银簪挑开铜锈，暴露阴刻的八个小字——天佑大明，鼎祚永昌。

蓝蝶衣的蛊虫钻入鼎足裂缝，斯须间僵毙坠地：“蛊尸泛绿，鼎内涂了苗疆腐骨膏——这是要借祭奠毒杀诸侯！”她翻出工部营建册，“九鼎重铸于永乐三年，但面前这尊的铜锡比例……”

“十年……”凌风剑鞘重击地砖，空荡反响自殿下传来，“充足在太庙地宫埋下百斤火药。”他拽过祭奠用的青铜爵，酒水泼向蟠龙柱，遇风凝成冰线指向东南角，“地宫入口在巽位，引线铺了水银，需用磁石开道！”

拓跋明珠扯过批文对光细看：“纸是内库特供的洒金笺，印泥掺了朱砂与珍珠粉——出自司礼监之手！”她刀尖指向皇城方向，“宫里另有条大鱼。”

白凤率工部匠人架起磁石构造，石板轰然开裂的顷刻，二十名黑衣人破土而出。柳如烟广袖翻卷，袖中银针封住刺客穴道：“虎口茧厚而掌心无纹——是长年在海上操帆的水匪！”她扯开刺客衣衿，胸口狼头刺青叠着莲斑纹，“倭寇与白莲教果然勾搭！”

太庙钟声撞破诡计，凌风率众推鼎出宫。九尊真鼎压过御街青砖，辙痕深如裂渊。沿街百姓忽如潮流摆列，白发老儒捧出泛黄的《江山志》：“嘉靖三年，老朽亲目睹工部夜运铜器出城，车上蒙的恰是纂刻禹贡图的黄绫！”

地宫深处，九尊真鼎被铁链悬于岩浆池上。蓝蝶衣的药粉撒入池中，赤焰骤熄为青烟：“岩浆是硫磺伪制，铁链涂了西域火龙油——他们想借诸侯朝拜时焚鼎，再嫁祸天谴！”

“玉圭的镶金伎俩是内廷工艺。”林清芷扯断金丝，烛光下细看，“金丝掺了暹罗紫金，这类镀金术只要光禄寺的祭器作坊把握。”她俄然翻开《永乐大典》残卷，“九鼎图谱藏在奉先殿匾额后的暗格——快取云梯！”

朝阳跃出云海，九鼎归位。嘉靖帝的护甲划过鼎身，俄然轻笑：“好个‘鼎祚永昌’！严嵩熔佛铸鼎时，可知佛祖舍利早被太祖爷藏于鼎中？”

“这不是永乐年的刻工。”凌风指腹摩挲字痕，“笔锋带隶书余韵，是洪武爷亲笔！”他蓦地翻开《太祖实录》，泛黄页间夹着的拓片与鼎文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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