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山
她们路过夕照坡时，见那片李子林挂满了红十足的果子，看起来新奇敬爱，任它们在树上自生自灭也实在可惜，但这是当年这山上清修门派翠屏派的私产，虽说元气停息畅通后，清修尽皆停止，翠屏派也闭幕了多年，但余威犹存，这山上的飞禽走兽们还是不敢动他们的财产。
桑珂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当代城池，只感觉无处不新奇，眼睛完整不敷用，连路边一个吹糖人的小摊儿都能够绊住她的脚步，正看得兴趣勃勃时，俄然听到中间摆杂货摊子的摊主说道“这老虎帽才十文钱一顶，你买去当贺礼也太寒伧了，要不，再买双老虎鞋吧！”
说话间，俄然从大门口传来一阵囔囔声“老爷！老爷！我们接到朱紫啦！”，只见一群乌衣小厮簇拥着一个少年走了出去。
“你这小女人，就晓得贪玩，这么大的事儿也能忘，诺，往前三百米朝左边，拐进杨柳巷，走到巷尾再朝左拐，走个七八百米就是周家庄了。”
说话间已走到了大门前，虽说周老爷已经欢乐得晕了头，但门口迎客的管事还是夺目着的，一看她俩荆钗布裙，挎着个不值钱的柳条篮子，较着是来吃白食的，连酬酢的话都省了，李子也懒得收，手一挥，中间的婢女就把她们带到一张角落的桌子。
桑珂倒有点担忧“大师都来吃大户，这一百桌够不敷啊！”
尺方城是个小城，一条主街贯穿南北，街道不长街面也不宽，但摆布商店一间连一间，酒楼、茶肆、戏楼、裁缝铺子、书画铺子、脂粉铺子、点心铺子……
应有尽有，不管铺面大小，一概挂着鎏金的大招牌，看起来百业畅旺。
穷酸大叔指的路很清楚，两人远远地就看到了披红负伤的周家庄，庄户大门敞亮，锣鼓喧天。沿途都是去道贺的人，穿绫绸的、穿粗布的、着长衫的、披短褂的、捧着亮漆八宝盒子的、拎着寒酸小油纸包的……各色百般的都有，火罗罗欢乐道“我看这蹭饭的人很多，我们必然不会被赶出来。”
“得了吧，我这丝线就不管钱了？姑息着吧，谁还当真看你的礼，咱乡间人家走人户都不美意义单送这个。提及来这周老爷不愧为咱尺方城的首富，传闻真要摆上一百桌呢，要不是要守摊儿，我也想去凑凑热烈。”
“不消不消，周家今儿就图个欢畅，人越多越热烈越好，哪会在乎甚么礼不礼。只不过我此人比较讲究，诶，老板，你拿根粗点的红丝线给我扎一下，看起来喜庆点。”
“可儿家好歹还买了顶老虎帽呢，我们空着两只手，好吗？”
桑珂闻着菜香，也感觉受不了“是在等吉时吗，又不是接新娘子，要不要这么讲究。”
桑珂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七姨早就说了明天要带我去周家走人户的，我如何就给忘了，想来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得快点赶畴昔，大叔，去周家如何走啊？”
“归正少不了我们就成。”
桑珂想着顿时就有肉吃，内心很冲动，非常风雅地号召摆布“来来来，鲜摘的果子，大师都吃吧，开胃！”
他们一进门，满园的喧闹声刹时静止了下来，那少年初戴文士巾，身着一袭半新不旧的长衫，背负一个不大不小的行囊，是平常游方士子的打扮，走近一看，却见他五官峻刻，鬓发如裁，两眼澄明可跨忘川，虽是墨客，却不显文弱，桑珂很思疑他的长衫下会不会藏着虬结的腹肌。
桑珂觉着有戏，凑上前去问道“大叔，这周家碰到甚么丧事啊，要大筹办吗？”
买老虎帽的中年男人，衣衿上缀着补丁，袖子也短了一截，非常穷酸的模样，看到有人俄然冒出来，吓了一跳，再一看，竟然是个玉雪敬爱的小女人，神采又和缓过来“这么大的新奇事你不晓得吗，周家老爷这二十年里连续娶了八房小妾，统共得了九个女儿，现终究生了个儿子，欢乐得不得了，本日是给小公子做百日，整整摆了一百桌酒菜，这凡是有点沾亲带故的都要去道贺呢。”
桑珂笑盈盈隧道了谢，拉着火罗罗“走，先去蹭顿饭吃！”
桑珂忙端方了一下“这不想着能让你吃上肉，感觉欣喜嘛，走了走了。”
一百桌，座无虚席，侍女们举着大托盘行云流水般在此中穿越，她们都穿戴崭新的翠绿比甲和石榴裙，红绿相配，非常岔眼。桑珂她们坐的固然是角落，但菜品是一样都很多，周家办事很实在，桌上堆着整鸡整鸭、猪头全鱼、蒸肉炸丸子……都是些硬菜，火罗罗连连咽口水“如何还不开饭啊！不是都坐满了吗？”
“哪有白手！贺礼在这儿呢。”桑珂晃晃手中的篮子“此乃修真圣地翠屏山上的特产冰脆李，吸六合之灵气，含日月之精华，食之可百病不侵、延年益寿，美容养颜、永葆芳华……”
第二日一大早，两个女孩子就蹦蹦跳跳地朝山下跑去，暮春恰是翠屏山最美的时节，草长莺飞，山把戏摇，山涧中的小溪日夜不断地叮叮咚咚唱着歌，松鼠在林间腾跃，兔子在草丛里蹦跳、一群野鸡争相扑腾着翅膀想追上低飞的鸟儿。
但桑睿佳耦本就是当年翠屏掌门灵宝上人请来的护山灵禽，庇护门派财产也是他们的职责地点，以是桑珂本着不华侈资本的设法，名正言顺地摘了一大篮，想着多少能换几个钱。
这一桌人蹭吃蹭喝的目标很明白，当下也不客气，你一个我一个地吃得很欢乐，特别是火罗罗身边那老态龙钟的老两口，哈腰驼背，头发斑白，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但拿起李子来，眼快手稳，一拿一个准，并且都选的是最大最红的，桑珂看了，顿时感觉哀思，心想我这一世不会混得这么惨吧。
这桌坐的非贫即穷，桑珂一看，可不巧，刚才买老虎帽的穷酸大叔也在这桌，他毫不客气地抓了李子吃道“嗯，味道不错。”
火罗罗捂着嘴笑“桑桑，你之前只爱读书不爱说话，如何大病一场后，这么活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