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寂寂江山,洗出灵奇面目
“小哥所言甚是。”
“这个——道长所言,大开小子眼界;能为玄门弘扬道法助些裨益,也是我辈所愿……”
“哦~如许啊。此言确切有理!”
见少年言辞和婉,这王磐道长顿时大喜,从速朝身后侍立的那位弟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弟子甚是乖觉,从速解下斜背在肩上的褡裢,放在面前的几案上,然背工脚敏捷的解开。
闻听少年这句话,王磐心说:“这事成了!”因为他瞥了一眼中间那位朴质的山间猎户,现在瞧着这很多的金银,正在那儿怔怔呆呆。显是他也从未见过这很多钱两,已是怦然心动了。
“听小哥一番报告,却似是读过一些诗书?”
本来,这鄱阳三清山上的三清教,却并非啥用心修道的教门;固然顶着那三清的名号,却只做些扶乩蘸水之事,靠着那几张符箓哄人,剥削些财帛罢了。此次,听闻附近马蹄山拔地而起的异事,这三清教的掌门王磐,顿时便觉着有机可乘——如果在这道家文籍上提到过名号的山上,盖上几间道观,以此为项目,今后教中诸人出去行走之时,定然是身价倍增!
“小子师从于饶州城季家私塾的季老先生。”
说到这儿,摆布侍从尽都称是,皆云此乃太守勤谨教养之功。听得世人奖饰,姚太守一摆手,对着面前这连缀的丘壑,言道:
醒言听得那仙乐之事,不由心中一动,暗里略算了算——呵~这太守大人所说的那仙乐吉祥,十有八九,倒是那晚本身与那龙宫公主灵漪儿,两人的玉笛箜篌相和了。
“今曰本官言明,这三清教在马蹄山建观之事,此后休得再提。王掌门,您还是安守在三清山上,束缚好门中教众,用心向道才是正路——今曰你等且先退下!”
提及来,这位王磐道长,也是久在各户行走,那察言观色之功,恰是非常了得。方才进屋以后,与张家这几人三言两语一交代,这霸道长已知这家主张大事之人,不是那言语木讷的户主猎户老张头,而恰好是这位年未弱冠的少年。是以,霸道长心说,今曰拜访之事,便要落在这位少年身上了。
“本官何德何能?这治下的饶州地界,不但万民归化,山野间也出得这等温文守礼的少年,可谓是有教无类。”
“是以,本官便拟就一文,向朝廷表奏此事,已得那圣上嘉勉。”
“哦!王掌门,本官已听很多位士绅举告,言你门下世人,不守道家本份,常以不经之说,惑那愚男信女,以此剥削财帛——可有此事?”
本来,这位饶州城的姚太守,在这马蹄山异变第二天,便将这奇事当作天降吉祥,上报给朝廷了。今曰,这姚太守终究得闲,便亲来这马蹄山看看倒底是如何回事。
“如此说来,几位道长便是那三清教中之人了?”
“呵呵!想来这世上吉祥之事,便大多如此吧!”
看来,这位父母官大人,对醒言印象实在不错,见他相问,当即便和颜悦色的讲解道:
“嘿~倒底是山野少年,未见过啥世面;如果这些许金银,便能买得下这座山场,端的是划得来——今后借着这仙家福地的名头,再去替人驱邪捉妖之时,不知能够多赚多少银两!”
“难怪、难怪,那季老夫子本官也曾联络过几次,品德文章端的了得。”
“且休回嘴;本官今曰并非为此事而来——方才看你桌上金银,想是要拉拢张家,在此马蹄山上修建道观吧?”
“敢劳大人相问——贫道几位,恰是那鄱阳县三清山中的羽士。”
说罢,便甩袖挥退三清山诸人。
正在那少年要向他爹爹扣问之时,却听得门外俄然一阵鼓噪,然后便有人高喊一声:
“本官虽读得是那圣贤诗书,但也颇通相人之术;这几曰也听得有关小哥的一些传闻,今曰再亲见张家小哥的举止气度,呵呵,中间曰后,恐非是那池中之物!”
一提到这词儿,那太守神采倒是当即寂然,问道:
“贫道此次登门拜访,正有一事相求。”
醒言秉礼答道。
固然,早有些推测这几位道长的来意,但见这位闻名遐尔的三清山高人,对本身说话如此谦恭,又对自家这马蹄山如此推崇,一时候醒言竟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再听得是为弘扬道法,少年心下立时劈面前三清诸人,很有好感。
“呣?不晓得长所为何事?”
“敢问太守大人,不知除了这马蹄山以外,我饶州城另有何吉祥之事?”
“呵~张家小哥还未曾听闻,”
乍睹郡官来访,这屋里一干人众,俱都惶恐无措。那王磐羽士从速离座,将桌上的金银胡乱拢起,与世人一道站立于一旁。
回想起自家这马蹄山本来的寒伧劲儿,少年不住点头称是。
“忸捏!想不到竟见有这很多金银~不如,便承诺了吧!”
“此非本官之功;饶州现在这番局面,一来仰仗当明天子圣明,二来也多赖上天眷顾——我饶州城短短数月间,便连出两次吉祥之事;此非上天眷顾,又作何解?”
待醒言讲完,那姚太守面带笑容,和颜悦色的问道:
“既然道长说俺家这马蹄山,是那文籍记录的修道仙山,但为何向来都是冷静无闻?如果那《云芨七鉴》指明这座道家福地马蹄山,便在这饶州鄱阳境内,为何俺家这山向来都是无人问津?”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袍服仿佛的官员,昂但是入;四五个武弁侍从,也跟着鱼贯而入。
也不待王磐答复,这太守便厉色说道:
不过,离得太守不远的少年,听了这话,倒是游移了一下,问道:
吹拂着高山上劈面而来的清风,这位饶州太守心中似有所感,转首向身边的少年说道:
现在和这些个得道之士说话,醒言言语之间恭谨非常,便似与那季老恩师对答普通,不敢有涓滴的粗鄙俚语。
见有三清山的道长来访,醒言一家自是手忙脚乱,着忙接待。醒言娘从速取削发中炒得最好的野茶叶,冲上烹开的山涧泉水,端与这几位道长——这山中的羽士,在老张头和他老伴眼里,便似那神仙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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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人,冤枉啊!我三清山诸道友,向来都是秉礼守法之人,那……”
“咳咳……实在,贫道等三清山诸道友,也并非不知那文籍所载的马蹄山,便在我们鄱阳境内;这些年我三清教道友下山云游之时,也都是一向留意堪察。只是,这饶州鄱阳地界上,呼其为‘马蹄山’的山丘,竟有四五处。并且,这些个马蹄山丘,尽是些低矮无奇的土丘石岭,与那仙山福地之貌,实在是相去太远。”
且不说那王磐等人遍体生寒,满面羞惭而退;这位刚才和三清教诸人疾言厉色的饶州太守,转和醒言一家说话时,倒是言语驯良,语气暖和。
落座以后,这位太守大人,当即便瞧见三清山的这几位羽士,不免出言相询。
醒言辩才夙来便给,迩来又经了很多世面,倒不非常怯场。在这姚太守向这张家出言相询马蹄山之过后,醒言便挺身而出,将那晚本身所见之事说与太守听。这少年夙来思路清楚,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说得甚是清楚。加上他毕竟读过几年塾课,当下将那晚大地动动、月轮如晦、光彩乱舞、奇山高耸之事,描画得活矫捷现,听得那姚太守不住点头。
“小哥这处马蹄山场,经此异变以后,现已是气象森严,气象万千了——这马蹄山场,定是我玄门宝典中所载马蹄福地无疑。而这仙山福地,自有幽质潜凝,于我玄门中人修行,大有裨益。如我道门之俊彦,上清宫、妙华宫,便摆列《云芨》十大洞天当中的罗浮山、委羽山;现下他们门中,也端的是人才济济,好生畅旺。那十大洞天,当然天赐;这马蹄福地,也属非常。我三清教中诸人,恰是以弘扬道法为己任——不知小哥可否准予我三清教,在贵山兴建道观,以弘扬我道家真义?”
王磐道人一指这满桌的金银,道:
醒言与王磐等人正要拜伏,却见那太守将手一摆,止住世人施礼。
当下,便有侍从摆设开随身照顾上来的雕花木椅,摆在上位,让太守坐下。
这饶州太守大人,三言两语便跟醒言一家表白了来意。
听得这农家少年,用词竟是这般高雅,王磐道长不由有些惊奇;又揣摩了一下醒言的问话,霸道长倒有几分难堪,道:
且不说醒言心中暗笑,那姚太守倒是兴趣颇高,指明要醒言陪他游这马蹄山。少年自是欣然从命。
太守打量着面前这风骨嶙峋的马蹄山,又朝远处的连缀丘壑了望了一阵,转头对随在身后的世人感慨道:
方才听得这闻名已久的王磐道长,称他家这马蹄山,竟是那修道成仙的名山之所,醒言欢畅之余,却也有些迷惑。待那王磐道长略略吹了吹茶盏上的热气儿,垂手侍立一旁的醒言,便恭敬的问道:
“本来如此——大人所言甚善,多谢大人指教!”
“这……虽蒙道长抬爱,但此事严峻,还需我爹爹做主。”
乍见到这很多金银,醒言顿时大喜过望,心说:
只听那王磐道人又接着说道。
茫茫今古,积成感悲伤胸;寂寂江山,洗出灵奇脸孔。
“如果中间肯承诺,这些金银便归张家统统。”
“客岁十一月中,那鄱阳县吕县宰差人来报,道其辖下的鄱阳湖,在壬申月望之夜,有多人模糊闻得那鄱阳湖上,竟有仙乐阵阵,并有妙歌委宛而和。据一众听者禀告,那乐调歌音,缥缈空灵,殆非人间可闻。后有功德者循声而去,却遍寻不着那吹打之人。本官闻得此事,也是赞叹称奇;初时或有不信,但那鄱阳县听闻者甚多,便连那石南县也有人听闻仙音,本官才不得不信。”
见太守这般模样,也不知贰内心如何设法,王磐羽士只好点头称是:
“今番看来,那仙乐确非妄谈;先有那上达天听的珍品松果子酒,后有那仙乐缥缈,再有眼下这马蹄奇山——我等这饶州地界,端的是珍奇满地,吉祥无穷啊!”
“哦……三清山?”
固然,那道家《云芨七鉴》中确有如许的记录,但这位三清掌门,倒是一门心机只钻在钱眼上;对那些个修道成仙之事,王磐道人内里实在并不觉得然。方才那道貌岸然的一番话,说要弘扬道家真义如此,不过是来哄这山野少年的说辞罢了。
见这少年欣喜的神态,王磐心中暗喜:
“饶州太守驾到!”
世人尽皆点头称善。
—— 《西青散记》
那王磐正扯白了脸辩白,倒是那太守一摆手,表示他莫再说下去:
“这几位道长是?”
醒言一听,连道惶恐。倒是那姚太守一摆手,止住少年的谦逊,起家离座,踱出这局促草庐,来到屋前马蹄山侧的石坪之上。
当然,这少年醒言却不知这些内幕,现在只觉着面前这些个金银元宝端的敬爱。只听他说道:
见少年回话,这王磐道长便茶也顾不得喝了,将手中陶盏顺手搁在中间木案上,热切的望着少年,道:
醒言不解其意,扎眼看畴昔——呀!只见那布裹当中,正躺着很多马蹄金银;被那三清弟子用心一拨弄,顿时满桌转动,端的是光彩活动,熠熠生辉!
“贫道便是那三清教的掌门,王磐。”
听得王磐道长这般问话,那醒言也是心机通透之人,心下已经模糊猜出这三清山世人的大抵来意。
“看来,我饶州地界公然是山川毓秀,人杰地灵;便瞧张家小哥这番气象,也可知这马蹄山端的是卧虎藏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