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章 鬼域
两人走到寨前，只见家家户户屋门紧闭，不见一丝人影，更不闻一点声响，便如同死寨普通。
楚天秋心想：“数月前这里便已瘟疫残虐，如果我能早些晓得动静，也不至于全寨的人都死光了。”竟是又沉痛又惭愧，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
王八六想了想，说道：“你这么做虽是在帮我，但我与泥蚯蚓本家又同门，你与他相斗，我也毫不会帮你的。”
心念方落，公然听屋里妇人道：“你们莫要破门，我开门就是了。”随听吱地一声，木门缓缓找开一条缝，从内里探出那女人的头，脸上惊骇未去，望着两人说道：“你俩真得不是好人？”
这时，忽闻到一股焦臭味，就听那妇人“哎呀”一声，楚天秋和王八六皆都一惊。
楚天秋听了，内心暗自发笑，咐道：“对方如此固执，我倒是没法的，这话也就王八六说得出了。”
紧接着到了第四户人家，第五户人家，寻完这边山坡上的人家，又到了另一边山坡上，挨家挨户地寻了个遍，有的人家空无一人，有的人家不管人丁多少，老幼都死得光光，全寨一共九十六户家，竟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楚天秋早发觉屋里另有人，只因对方既不敢出来见人，也就没有说破。当那妇人话音方落，果见从内里走出一青年来，只见那人不过三十高低，浓眉大眼，头扎方巾，身穿一件土黄褂子，上面一条短裤，双膝以下暴露着，脚上趿着一双草鞋。
王八六道：“哪你又怎不平用？”
楚天秋笑道：“我是郎中，专门游走四方，给人瞧病治病的，又怎会是好人呢？”
楚天秋对王八六笑慰道：“仆人只是惊惧怯懦，你却与他呕个甚么气呢！”
王八六道：“那泥蚯蚓的法力本比我高，当时我俩法幡同放祠里，唯独他的法幡见效，当时不但泥蚯蚓狐疑你，便我也对你狐疑了。当时泥蚯蚓与你反脸，要不是门主及时赶到，我都不知如何结束了！”
楚天秋先听她听过这里没有瘟疫时，想是对方惊惧故才这般说得，也就未曾在乎，此时又听对方一再说这里没有瘟疫，才觉环境有异，内心迷惑重重，但就此拜别，又觉不甘，遂又说道：“现在天就要黑了，我们也无处可去，你可否让我们在这里借宿一夜呀？”
此时已是落日斜下，夕照余晖着全寨皆染成一片血红色，越显得阴沉诡异。两人站在最后一户人家门前，看着面前如死域普通的盗窟，表情沉重非常，怔立了好久，谁也没开口说话。
山谷甚长，且门路难行，两人披荆斩刺，走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才走到绝顶。却见谷底绝顶是处断崖，崖下搭建着一所简易板屋，而那炊烟恰是从板屋前升起的。
那妇人见楚天秋虽是土人身着，说得倒是一口汉话，问道：“你是汉人？”
楚天秋点头道：“恰是！”
楚天秋笑问道：“当时若我与泥蚯蚓斗将起来，你会帮谁？”
那妇人道：“你们不是好人就好！那你们又为甚么来到了这里？”
楚天秋只得点点头，口里说道：“你又怎会看出来的？”
楚天秋虽说得是汉语，那妇人竟也能听懂，听完以后，说道：“我们这里没有瘟疫，你们必然是弄错了，当是别得寨子闹瘟疫，你们还是去那里吧！”
王八六忙不迭地接过服下，问道：“这药真得能避瘟毒吗？”
王八六道：“你快些开门，我们不有话问你。”
楚天秋正自悲伤之际，忽听王八六嘴里咦一了声，说道：“快看，那边有烟！”
王八六饶是赶尸惯了，胆小如天，想到屋里惨状，不寒而栗，说道：“看模样，怕是寨里的人都死光了。”
楚天秋怔道：“我们又为甚么要捉你的孩儿呀？”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里寨里，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前，王八六喊道：“内里有人吗？”没有覆信。
王八六听了，立马换上笑容，道：“我听你的，不生他的气了。”
楚天秋笑道：“那你就是两不相帮了？”
楚天秋更加感觉王八六为人爽快，还蛮是敬爱的。说话间，两人已然起出丛林，前面是一处狭谷，谷口两旁坡上疏疏落落地搭建着百余户人家，皆是板屋。
两人到了屋前，王八六连喊数声，屋里还是闭门不开，且也不反响。王八六又道：“屋里的人莫怕，我们不是好人，此来乃是为你们治病除瘟疫的，快快开门，我们毫不会作害你们的。”
王八六指着前面说道：“这里便是布依族盗窟了。”
走出屋外，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又来到第三户人家，到了内里一看，景象又自分歧，两具尸身并排地下，固然内里穿着如旧，内里却已成了红色骷骨，显已死去起码数月风景了。见此景象，两人表情更加沉重。
楚天秋笑道：“我身材已是百毒不侵，戋戋瘟疫还何如不了我。”
王八六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们还没问呢，你却怎说甚么也不晓得了。你固然放心，我们真得不是好人，若我们是好人，早就破门而入了，你觉得那扇木门就真得能挡得住我俩吗？”
本地人道本浑厚好客，那妇人见楚天秋两人欲借宿，内心固然游移，却也不好回绝，随见她冲着屋里说道：“客人要在借宿，你也出来见见客人吧！”
楚天秋仍不断念，说道：“我们再去别家看看！”随即到了第二户人家，排闼而入，屋里倒是蛛网遍结，灰尘厚积，遍寻屋里，却不见一小我影，竟似好久都无人居住了，此等景象，倒大出两人料想以外。
屋里妇人说道：“你们快些走吧，我甚么也不知，甚么也不会说得。”
屋里尸臭实是难闻，楚天秋强忍着巡查一番，再无发明，这才与王八六退出屋外，深吸一口气，然后黯然道：“这一家三口都死了，我们还是来晚了！”
王八六神采发白，说道：“想必全寨的人都得瘟疫死光了，我们还是不要进寨，现在便归去吧！”
楚天秋内心正觉不解，就听王八六一笑，又道：“你只对泥蚯蚓的法幡做了手脚，却没对我的法幡做手脚，明显你是在给我出气是不是？”
王八六见状，内心有气，说道：“你这仆人好生无礼，我们此来确是一片美意，想为寨里治病祛瘟，你们却又怎拿我们当作好人呢？更可气的是，你说他是好人，难不成我就是好人了吗？”气得哇哇直叫。
那青年出来后，先看了王八六一眼，然后对着楚天秋说道：“你既是汉客，又是郎中，毫不会是好人了！”言下之意，竟似在说王八六是好人。
此时离得切近，看得清楚，楚天秋见那妇人年纪不过二十**，肤色稍黑，大手大脚，满口土语，脸上神情惶恐不决，明显对两人犹存着戒心。
那妇人稍觉放心，将木门又开大了些，畏畏缩缩地走出门来，口里说道：“你们真得不是好人？不是来捉我的孩儿的？”
见此景象，楚天秋精力一振，说道：“我们到谷里去看看！”当下两人下了山坡，顺着谷底一条盘曲小道往谷里走去。
楚天秋闻声，昂首循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山谷深外升起缕缕青烟，似是人家有晚炊。本来这山谷又长又深，且曲盘曲折，内里又荆莽丛生，树木参天，两人先觉得不会再有人家，此时若不是到了傍晚，有炊烟升起，毫不会发明山谷深外另有人家。
两人方才推开屋门，劈面扑过来一股恶臭，中人欲呕，呼吸也为之一窒。两人扭鼻进到屋里，只见内里甚是狭小，地上床上，或倒或卧着两大一小三具死尸，显是一家人，皆都腐臭，疽虫跳得满屋都是，看模样死去足有月余了。
两人到时，本见板屋前有一个穿戴本地服色的妇人的身影在土灶前做饭，那妇人见两人走来，竟甚是惊骇，顾不得再做饭，忙不迭躲进屋里去了，跟着紧闭屋门，再也不肯出来。
楚天秋道：“当然！”
楚天秋深知南疆之地，部族浩繁，且部族之间相互争伐，相互为敌，因见本身是汉人，还算好些，而王八六倒是本地土人，故那青年犹怀戒心，对他理也不睬。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屋里传出那妇人的声音，道：“我们这里没有瘟疫，也无人抱病，也不需求你们治，你们还是快些走吧。”说得虽是本地土语，但迩来楚天秋在南疆走惯了，竟也能听得懂本地土语。
王八六虽没甚么，算是默许了。
楚天秋道：“我先前在别处听人提及你们这里在闹瘟疫，我因想给你们治瘟疫，以是才寻了来。”为撤销对方的疑虑，遂将来意又细说了一遍。
楚天秋道：“既来了，总得进寨看看，不能半途而废呀！”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从内里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递给王八六道：“你将这药丸吃下，便不会给寨里的瘟毒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