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细微
许老夫人再三谢过徐若羲，这才和许夫人一道来探视许七，少不得又把他身边的人叫出去问到底如何回事。
许世子便是浓眉一蹙，眼中尽是厉色。
等他站稳，床上的许七已经展开了眼睛，那边清澈、敞亮，没有一点熟睡之人被打搅以后的含混、蕴怒和昏黄。
许老夫人又惊又怒，连连感慨，就差老泪纵横了。徐若羲只得道：“许七公子是偶然，何况楼家三爷只是外伤，不过将养几日便好了，想来楼家也不至于罪恶许七公子……”
许七已然睡熟，许世子立在他的床边站了好半晌，正筹办迈步出去，倒是脚步一顿。他上前悄悄扯开许七的中衣前襟，公然常平常见的红绳玉坠不见了，颈中空空如也。
许老夫人道：“哭也不是体例，若能把他哭醒，我便哭死又何妨？反正我是日薄西山，没几天活头了……可关头是哭出血来，七郎还还是是这模样，当务之急，你是备办了礼品，递了贴子，我要亲身向楼家赔罪去。”
她的来由冠冕堂皇，总算把杜霜醉打发了。
许七倒是安静无波，灵巧的在一旁坐着，全然不晓得众报酬他闯下的祸惊怒交集。
许老候爷返来，许老夫人和他说道许七的事，他拈着胡子也无可耐何，很同意许老夫人的定见。虽说楼家老爷只要从四品，但打了人家的儿子，便不能再顾忌甚么公卿颜面。
至于许七为何擅闯杜家，底下人也语焉不详，倒没人把这件事和杜霜醉联络到一块，只因为许七拦人家女眷的车不是头一回，光明天就不晓得拦了几家，他们未曾留意，一时哪记得这很多。
许世子答允道：“儿子晓得，母亲尽管放心。”
老夫人又和他闲谈两句，便向他伸谢，不免问起许七是否惹了祸。徐若羲便轻描淡写的将许七误打误撞闯进杜家，又打了杜家的新半子楼春平的事。
婆媳俩亲目睹许七梳洗毕吃了饭，躺下歇息了才各自回房。
许七是被徐若羲亲身护送回府的，许家老夫人、许夫人正焦心呢，传闻许七安然返来，这才放下一颗心。传闻是徐若羲，家里没个男人，只得许老夫人亲身出面。
可杜霜醉没想到，高山能起惊雷。
许夫人却只能等许世子五郎返来。
幸亏他躲的快，不然一张俊脸便要着花了。饶是如此，他还是惊的出了一身盗汗。
许老夫人感喟数声，对许夫人道：“罢了，七郎如许，必定是要你这做娘亲的操一辈子的心了。我活着，少不得拉下这张老脸去替他讨情，只为着全他一条活命，等我不在了，这差事就要落到你头上……”
她是长辈，徐若羲是长辈，天然没甚么可顾忌的。徐若羲才恭敬施了礼，许老夫人便叫他起来，感慨着道：“我老了，多少年未曾外出走动，除了很多靠近的亲戚还能见见，剩下的便任事不管，好些人我都不熟谙了。早传闻徐氏一门近年人才辈出，本日一见公然名不虚传。”
许世子本年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早就娶了门当户对恩国公家的长女穆氏为妻，又纳有两房姨娘。现在膝下已有一子两女。听母亲说了七弟又肇事的事，只一笑置之，道：“母亲也不必过分忧心，想那楼家不过是个败落户，虽说吃了亏，可到底不是甚么面子事，想来不会张扬，等儿子哪天和那楼老爷说道说道就罢了。”
许夫人气道：“你这是甚么话，莫非打了人另有理了？打的是布衣百姓便是人家该死，只要打了公卿世家才该报歉的么？你父亲不在家，你便该担起这个家的职责，总不能当真叫你祖母舍了这脸面替七郎转寰。”
她觉得许七公子的事哪说哪了，不会再找寻到他头上，谁想许夫人竟然亲身上门了。
他这一动，许七便有所发觉，却未曾醒，反倒是更加的握紧了拳头。许世子不由的大奇，他目光如炬，借着外间的昏黄烛光，已然瞧出许七手内心是握着东西的，他不由想看个究竟。哪知才去掰许七的手，便被许七猛的挥了一拳头。
许七重新闭上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只因为许家候爷尚在西南边疆之地，家里便是产生翻天覆地的大事，他也是鞭长莫及。按说许世子也到了年纪，该建功立业出去闯荡的，只因圣上体恤许家人丁薄弱，才特许这位独一的许世子驻军京郊，也为的是尽早给许家开枝散叶的意义。
徐若羲道：“老太太盛赞，长辈愧不敢当。”他晓得这些不过是客气话。因着家里出了位贵妃，徐家报酬了避嫌，都不能再在宦途上运营，是以他才活的如此萧洒不羁，要说才名，那可就有点牵强附会了。
没有楼春平烦她，便是纤云、巧月和如霞、如锦也翘不起尾巴来。
众口一词，都只说是许七发浑，路上拦人车马的事一并说了。许夫人还不知许七打人的事，再传闻他在街上如此恶劣横行，几欲昏迷。
楼夫人被杜霜醉气的心口疼，嫌她在跟前碍眼，径直打发她：“天也一每天热了，你很不必日日前来存候。你的孝心我领了，还是多在院子里做些针线的好，三郎都立室了，今后的衣物鞋袜就都交到你手上，我是再也不操心的了。”
说的许夫人掩面痛哭：“媳妇不孝……”
实在也不怪许夫人鲁莽，她哪晓得楼春平没回家，没让楼老爷、楼夫人晓得他挨了许七的打啊。
他亦是美意，怕楼家是以对杜家不满。若许家肯出面登门报歉，杜家就能从中脱身了。
他是个最详确的，口头上承诺的好，哄了许夫人安寝，却到了许七的房中。
杜霜醉满口答允，乐得日子自在。一天到晚，除了迟早给楼夫人请个安，常日就安生待在院子里，或做女红，或是学看帐本，或是和杜嫂子、晴暖等人说说话。
许世子不由的退后一步解释道：“七弟，传闻你明天又肇事了，母亲不放心，叫我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