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厨子（4）
“哈哈，我老巴早就发觉到了，你小子挨了板子以后，活脱脱像换了小我似的。看来，这顿板子没白挨！”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沈凌的枕边人，也向来都是流水普通无常，或清纯或狂野或妖娆性感，人再美、活儿再好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在沈凌的床榻上超越七天的。
有些人天生好色，环肥燕瘦，妻妾成群，皆归拢于卧榻之厕，即便大哥精消，力不从心，绝了床笫之欢，常日里看着，养养眼也是好的。
兄弟？爷？这是甚么混乱的辈分啊！沈凌内心悄悄吐槽，不过，颠末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看出来了，巴二哈他们几个，没读过甚么书，大字不识几个，虽是无知莽夫，品德却也不坏，只是卤莽些罢了，却不是那种在人背后使绊子、捅刀子，卑鄙凶险的小人。
沈凌不好权不好财，美女倒是喜好，宿世在迪拜的时候，没少和金发碧眼的性感美女嗨皮，兴之所至，一龙二凤是常事。兴趣昂扬时，以一敌八也偶有所为，但沈凌并不痴迷此道，在他看来，美女就像网球、保龄球，和美女睡觉，就和打网球打保龄球一样，属于闲暇的兴趣爱好，并非全数！
“王庖长辛苦！”
沈凌将她们比作流水，可在她们眼中，沈凌才是真正的流水――流水无情，正如沈凌的薄情。
如同瘦皮猴般的王大男，被沈凌吓了一大跳，吃惊地看着面前被本身用菜帮子砸了额头，还赔笑鞠躬的少年，像是大半夜见了鬼一样。
沈凌一咬牙，一闭眼，额头上生受了这根菜帮子！
“巴爷说那里话，这些日子，承蒙巴爷和几位哥哥照顾，小沈的伤才好得这么快。沈凌心中实在感激不尽！巴爷若要甚么对不住，我沈凌如何担负得起？真真折煞我了！巴爷快快收回刚才的话，不然，沈凌实在无地自容，唯有一头撞死在这堵朝北的土墙上了！”
蒸汽氤氲，屋浑家影流转，却看不逼真面孔。
沈凌内心嘀咕着，认识完整进入了烹调的天下，以是，当他微微展开眼，发明一根菜帮子缓慢朝本身飞来时，已然近在天涯，想躲也躲不开了。
二十多天畴昔，痂掉了，新肉白嫩嫩的，沈凌的屁屁比畴前更粉嫩了，早早下了床，能蹦能跳，箭步如飞。
伤势病愈，沈凌一向在等――等候外务府重新给本身安排活儿干。
有些人天生好权，独爱身居千万人之上，俾睨天下，万民臣服，登九天琼楼一览众山小。
哪怕是仙女下凡，七天，也是沈凌换枕边人的极限。
厨房之于沈凌，比之红颜更甚！
总之，沈凌不恋权，不贪财，不好色。他独一痴迷的，便是这小小厨房，乐在锅碗瓢盆间，乐在煎炸烹煮当中，别人讨厌的油烟味，肉腥味，一道一道烦琐的腌制烹调过程，在沈凌看来，都是妙不成言的乐事。每完成一道菜，沈凌都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内心中充满了高兴与感激，感激上天赐赉他一道完美的菜肴！
不但是菜香，厨房里的统统，他都喜好。哪怕是一把菜刀，一柄炒勺，盛放调味香料和食盐的钵头瓦罐，看着都是那么亲热，如同久别相逢的同亲知己，如同偶遇了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玩过扮家家酒，暗生情素的小恋人――红颜，久违。
“狗东西，你这条贱命还真够硬的，犯了这么大的错，不但不杀头，连宫刑都躲过了，挨了几下板子，现在又活蹦乱跳返来了……你是这厨房里打不死的甲由吗？害人精，扳连老子和金庖长都受了挂落。你要死了倒还罢了，老子也认了，就当你是咱射中的克星，扫把星。罚去的薪钱，权当发善心，给你烧黄纸了。可你恰好没死，并且身上一样不缺，反而比之前养胖了很多……你这是要闹哪样？是想把我们活生机死吗？”
“既然外务府有令，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只能归去了。”沈凌无法地叹了口气，扫了巴二哈一眼，紧接着说道：“不过，巴爷放心，现在与你说话的沈凌，已不是二十多天前犯了错吓尿的沈凌了......这顿板子，仿佛把浑浑噩噩的阿谁我打醒了，真如醍醐灌顶普通呢！”沈凌笑着说道。
“啪！”
蒸汽氤氲的厨房，氛围中满盈的菜蔬香气，蒸熟鹿尾与清炖乌鸡的味道，异化在一起，扑鼻而来，钻入沈凌的五脏六腑当中。
――这小子真的是阿谁又臭又硬，不通情面油滑的沈凌？如何转性了？莫非是被一顿板子打聪明了？
(大飞....）
“小沈兄弟，这件事儿，巴爷对不住你......”巴二哈耷拉着脸皮说道。
沈凌心中早有预感，他早就猜到，姓林的常在，本身这位素未会面的小主，是不会等闲放过本身的！
巴二哈和外务府所掌六库中，掌应中宫差务的内管领处，一名无品无级的笔帖式小吏，不知如何搭上了友情，虽是淡薄如水，薄弱如纸的陋劣友情，总也是个能搭得上话儿的，即便权力极有限，可调拨沈凌如许一个末等的杂役庖人，却还不在话下。
巴二哈面露讪然之色，外务府特使面前，他当然不敢甩脸子，大言冒昧。在沈凌和几名部属庖人面前，却又难堪，怒不敢怒，强颜欢笑却又比哭还丢脸，总之，这位‘巴爷’庖长脸上的神采，丰富多彩......极其别扭。
沈凌一走进这里，一双眸子突的亮了，如同好色之徒见到了这世上最美的女人，贪财之辈发明了这世上最大的宝藏，爱好弄权之人，获得了环球无双的权力……野狗，发明了路边最新奇的粪便。
沈凌正用嗅觉咀嚼着氛围中满盈的肉香，时而点头，作必定状――嗯，火候把握地不错。时而微微皱眉，似有遗憾――哎，乌鸡汤里香叶放多了，丁香不该放的，画蛇添足！那道蒸鹿尾，辛夷、白芷又搁少了……
巴二哈身边，两个三十岁不到的庖人，嘲笑着，暴露难堪之色――沈凌刚挨了板子那会儿，若不是他们二人‘照顾’，用心装睡，手挥脚蹬，用心去碰沈凌受伤的屁股，后者还能早个三五日下地。
一根被择光了菜叶，只剩下光秃秃支干的老菜帮子，从氤氲雾气中飞出，不偏不倚，砸在了正眯着眼，一脸沉醉模样的沈凌左额之上。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摆布、尖嘴猴腮的家伙，此人姓王名大男，是其间的副庖长，为人刻薄刻薄。
可惜，真真可惜！
沈凌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愤怒之色，陪着笑容，深深一鞠躬。
近些光阴，已经脱胎换骨、完整变成另一小我的沈凌，和同寝一室的巴二哈等人，已经打成了一片，他再不是本来阿谁倔强的小愣头青，与春秋不符合的油滑、油滑，马屁拍得巴二哈极其受用，称呼也从‘小沈’变成了‘沈兄弟’。
巴二哈一捋髯毛，哈哈一笑：“好好好，我老巴公然没看错你，小沈八面小巧，将来必然能出人头地，前程无量啊！”
此中玄机，沈凌心知肚明，如同明镜。他当然不会在巴二哈等人面前道破，不动声色地笑笑，似有些可惜，浅笑中那抹淡淡的失落，不轻也不重，恰到好处。
沈凌诚惶诚恐地说道，他的话半真半假，倒是让巴二哈几人看不出甚么虚假的马脚来。
但是，欲望是夸姣的，实际却很残暴。外务府终究没能让沈凌如愿，他仍然回到了本来的处所――萧雅轩专司膳房。
有些人天生好财，拥金山银山，富可敌国，每晚，只要躺在堆积如山的珠宝中才气入眠。
――沈凌承诺之事尚未兑现，林常在又如何能够让沈凌离开她的绝对掌控？必然是她暗中授意的外务府，如若不然，沈凌应当会被派给巴二哈的，毕竟‘巴爷’已经和外务府某位笔帖式小吏打过了号召，即便后者人微言轻，可不出不测，安排沈凌如许一个小杂鱼，该是绰绰不足的。
生性凉薄――这是沈凌数不清的女伴对他的分歧评价。
巴二哈跟这位外务府小小笔帖式打过号召后，便在沈凌面前吹嘘了很多次，信誓旦旦地包管，沈凌将被安排到他巴二哈的部下做庖人！
女人既然是红颜祸水，那便是水。流水无情，流水无常，沈凌天然不会对某一杯水沉沦，水是用来解渴的，他是糊口用品，而不是艺术品。喝水是心机需求，没需求将一杯水供奉起来，每天赏识膜拜，那是极其傻叉的蠢事，煞风景！
各宫各殿的小主们，身边的贴身丫环、老嬷嬷，以及各宫的寺人和专伺庖厨，名义上都归外务府管派，当然了，很多得宠小主，和位高权重的妃嫔和娘娘，她们身边的人，都是最信得过的白叟儿，多是从宫娘家里头跟进宫来服侍的，奶妈、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如姐妹的女婢，这些人，外务府那里管得着？即便管得着，又有哪个真敢去管？她们又何曾将戋戋外务府放在眼里？
外务府宣令的使者拜别后，巴二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面色不太都雅，毕竟在沈凌和部下一班小兄弟面前，吹嘘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了。几人的阿谀和马屁，也生受了不知几麻袋，现在事与愿违，牛皮吹爆，这不是啪啪打他的肥脸吗？
光阴荏苒，工夫似箭。
……..
巴二哈直言不讳地说道：“小沈，你可很多加谨慎了。之前你的性子有些毒独，傻二楞似的，谁都不买账，莫说是其他的庖人，便是副庖张达，庖长金晓飞，你也从不买账，干系本就卑劣，又加上此次你配菜之误，他们也遭到了连累，吃了你们那位常在小主的挂落，罚了俸银，早已对你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如果你真被阉割倒也罢了，只受了仗责，挨板子打屁股，现在病愈了，又活蹦乱跳呈现在他们的面前，神采养得白嫩嫩的，比挨罚之前还胖了一圈，你想想，他们看到如许的一个沈凌呈现在本身跟前，他们能饶过你吗？”
膳房里，最难堪沈凌的，便是这位王副庖长了――也难怪，之前的阿谁沈凌，又倔又硬，身为无权无势的‘路人甲’，却没有小人物的憬悟，活脱脱愣头青一枚，不整他整谁？
这统统，天然逃不过沈凌的一双眼睛，他却假装底子没瞥见，笑呵呵地与他们几个热络扳话，完整看不出二十天之前，剑拔弩张、势不两立的隔阂。
沈凌对于厨房的情有独钟，对于做菜的爱好，对于烹调一道的痴迷，是深切骨髓的，任何东西都无可代替！
沈凌眯着眼，贪婪地深深吸了两口，如同染上毒瘾的人，狠狠溜了几口大冰普通，迷醉、满足、沉湎此中。
以是，这些得宠的宫人，只不过是在外务府挂个名头罢了。外务府真正能管、敢管又管得着的，也就是辛者库（也称净房，专门倒马桶的）小寺人、浣衣局小宫女，以及像沈凌、巴二哈这些庖厨杂役。
――菜肴与文章一样，本是天成，墨客与厨人，在机遇偶合之下，偶得之罢了。
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沈凌伸手揉了揉额头，看着走近过来的王大男，便觉此人好笑――真不晓得这家伙的爹妈是如何想的？就这么个尖嘴猴腮的玩意儿，竟然叫‘大男’，当真讽刺。沈凌感觉，他该叫王小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