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后
邬八月微微抬了下巴,还是没有去看姜太后的脸。
陈嬷嬷掩嘴笑,神情似是高傲似是欣喜:“那几幅可都是老太爷亲手替老太太画的,老太爷收藏起来,等闲不让人瞧呢。”
邬八月疑道:“为何?”
姜太后悄悄抓住邬八月的手,温温软软隧道:“抬开端给哀家看看。”
邬八月连连点头。
晨光灿艳,朝阳东升。
邬八月嘿嘿笑了起来:“祖父和祖母相敬如宾,真让人恋慕。”
邬八月心下一惊,这话如果了解深了,可不是姜太后在斥责父亲办差倒霉?
邬陵桃曾拜见过太后,邬八月同邬陵桃闲话时听她说过,姜太后不过五十年纪,身材高挑,肌肤微丰。先帝在时,姜太后凭她那江南女子婉约秀美的身材和吴侬软语的嗓音媚谄帝王,曾一度宠冠后|宫。也因其甚得帝宠,在中宫皇后无所出的环境下,先帝将姜氏所出之皇子立为太子,这便是厥后的宣德帝。
邬老邬国梁受传统儒学影响甚深,醉心诗书,在女色一事上并不沉迷。娶了段氏为嫡妻后,只纳了两个姨娘。段氏倒也对得起邬国梁的爱重,待两个妾室并不刻薄,对庶子庶女也是视如己出。
举手投足之间,高贵,而又傲视神飞。
邬八月曾阴暗地测度过,不晓得那位无子的中宫皇后会如何恨姜太后呢……
能够说,没有段氏,邬老可贵能有现在这般的职位。
贺氏脸上蓦地一凛,邬八月也悄悄心惊。
觐见太后乃是非常持重之事,卯时初,邬八月便被贺氏催人来叫起。
陈嬷嬷站在邬八月身后替她归拢了一下鬓角散下的碎发,忍不住轻声叹道:“四女人真真是长大了,瞧着更加像老太太年青的时候……”
陈嬷嬷顿时笑将起来,道:“老太太年青时的画像倒是有好几幅,不过四女人怕是没本事去瞧。”
耳边只听到姜太后道:“果然是个标致的丫头。你的病可好些了?你父亲忧心你得紧,办差都晃神儿呢。”
贺氏和邬八月直比及各位娘娘给姜太后请过安以后,方才被悦性居的嬷嬷请了出来。
朝霞和暮霭仔细心细地给邬八月打扮打扮了一番,既要包管穿着得体,又不能失了少女的活泼。
菱花宝镜中映照出的少女挽了芙蓉归云髻,鹅蛋脸显了温和,颀长的柳眉下嵌了两只黑葡萄普通的眸子,鼻如玉葱,唇若樱桃,双耳之上挂着一对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映托着瓷白的脸,更显得光彩暖溢,如照水姣花。
后|宫的寥寂糊口没有磨掉姜太后对糊口的寻求,得益于太病院研制的各种保养秘方,减慢了她的仙颜残落的速率,玉团儿似的脸上,仍旧是眉如墨画,睛若秋波。
贺氏不敢怠慢,邬八月更加不敢小觑这个大夏最最高贵的女人。
邬八月伸手抿了抿垂在脸颊边的碎发,闻声笑道:“都说我和祖母长得极像,府里头可有祖母年青时候的画像?嬷嬷不如拿来与八月比对比对,让我瞧瞧到底有几分类似?”
姜太后这话,莫非是在表示甚么不成?
就连朝堂之上,士大夫们都要奖饰邬老一家敦睦,乃大夏之榜样。
姜太后抿唇一笑,对贺氏夸道:“你家的女人,倒都是有副小巧心肝的。邬婕妤是一个,兰陵侯家将来的媳妇儿又是一个,现在哀家面前还站了一个。京中各家夫人可要恋慕你们,教出的女儿个顶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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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脸上的笑微微有两分勉强:“太后娘娘谬赞。”
她从速道:“父亲返来同八月说,太后娘娘慈心仁爱,不但未曾见怪父亲,还体贴扣问八月的病情。八月谢过太后娘娘体贴之恩。”
贺氏在路上也没停下对邬八月的耳提面命。
也正因为如此,邬国梁对段氏向来亲厚,给了嫡妻充足的尊敬。
先帝的这位慈庄皇后还没等坐上太后的尊位便一病而逝,宣德帝即位后,姜氏在后|宫中一家独大,就连萧皇后也不能和她对抗。
邬八月恭恭敬敬地上前,照着贺氏曾经提点她的,垂首敛目,尽量不出声。
当朝太后姜氏系江南姑苏人,并非上等世家之女。但她能步步为营,坐到现在当朝太后的位置,她的手腕可见一斑。
“那里是谬赞。”姜太后笑道:“昨日兰陵侯家的小子摔上马来,你家女人传闻了便立即赶去瞧了。单就是这份体贴之情,便可让兰陵侯夫人高看一眼。”
也正因为有段氏为邬国梁打理这个家,邬国梁无后宅之忧,身无顾虑,方能在朝堂上挥斥方遒,如鱼得水。
“在太前面前,尽量不要多说话。你那抹了蜜似的嘴给我乖乖闭上。听到了没有?”
贺氏带着邬八月屈膝下跪,姜太后忙笑着叫起,道:“今儿早上皇后提到邬婕妤的丧事时,哀家还想着你们家八月呢。传闻和你们老太太长得极其类似,也不知是个如何标致的女人。快近前来,给哀家细心瞧瞧。”
贺氏和邬八月上了岸堤,乘了翠幄青紬小轿到了悦性居。
“臣妇邬府贺氏,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西府阖府敦睦,比起东府的尔虞我诈、阳奉阴违来,更显段氏治家之高超。
姜太后不喜热烈,最爱湖光山色的美景。悦性居位于矮山半坡之上,俯瞰而下,湖光潋滟,碧波微微,矮坡之上草地菁菁,时而可见梅花鹿、驯鹿三两只地奔驰其间。湖边偶有白鹤临水起舞,映着朝阳,澹泊而肆意。
固然邬八月自落水以后还未曾见过本身这位祖父,但她内心对祖父却一向有渴念之情。曾经她还同段氏笑言,说将来要寻一个同祖父普通的夫君,做祖母一样的老婆,惹得段氏几次点头,莞尔浅笑。
姜太后的声音自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酥软之气,听在耳里只感觉麻麻的,很舒畅。
姜太后涂了丹寇的手白净细嫩,手腕上的迦南香木嵌金珠寿字手镯滑了下来,翡翠雕蝠寿戒指翠盈盈地印在邬八月眼里。
段氏对邬八月觐见太后一事看得非常重,贺氏派的人才到不久,陈嬷嬷便也早早得来了,指导朝霞和暮霭替邬八月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