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美人,人家听闻你出了事担忧得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稳,冒着被水神仙上发配去看水沟的伤害也要来亲身看看你,你看你看,我都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扑哧君撸起袖子露脱手臂直往我面前凑。
我一时有些扭不过来,不晓得夜神和苗条有甚关联,怎的忽一下就扯上夜神了,不解道:“为甚?我不嫁夜神哪个嫁夜神?莫不是扑哧君心仪夜神?”
我看着爹爹不染凡俗的神仙面貌上溢出这般神情,不免感觉心头罕见地一热,恍忽忆起凡人的两句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撼了憾,实在瞧不出扑哧君曾是天界各位甚尊的生肖神,“不晓得彦佑君犯了甚么天条?”
爹爹仁善非凤凰般狠戾之人,天然不会随便脱手用神通对于扑哧君。但见爹爹捏了捏额头就此作罢返身回厅,叮嘱摆布仙侍将门掩上,任由扑哧君在外折腾。
我接过爹爹手上的药汤捏了鼻子一饮而尽,爹爹笑着信手取了院内花叶上的一滴露水,幻露为糖,转眼便递了颗甜美的冰糖到我口中,看着我端倪伸展方才放心,慈爱一笑,满目皆是光辉。
扑哧君正说得天花乱坠之际,忽地风向一转又绷起脸来,严厉慎重执了我的手与我道:“美人,你听我一句劝,切切莫嫁与夜神!”
目送将我送返的小鱼仙倌堪堪腾云拜别,我刚推出一裂门缝,便见得院内一群仙侍手足无措围在墙角一隅,人群中心有个绿油油的影子涕泗横流正攀着门柱子在嚎啕:“我的心肝觅儿诶!我每天盼夜夜盼,只盼见你一面聊慰相思之情,岂料却盼来了你香消玉殒的凶信!谁也莫要禁止!我这就殉情跟随觅儿去!以死明志!”说着作势便要以头撞柱,阵容浩大。
我冷静忍耐,临时当作没闻声。
“没死为何仙上不让我见?”扑哧君抱着柱子不放手,鼻涕眼泪倒是立马停了,收放自如得紧。
爹爹略一点头,“如此说来倒不奇,彦佑君本为十二生肖神之一,真身乃是水蛇,因犯了天条被贬下界后属我所司管,见水性呼唤咒必起呼应。”
小鱼仙倌温和地笑开,淡入清风。继而起家坐到我身边倾身揽着我的背,昂首吻住我,夜幕一样柔滑的触感枫糖般化在唇瓣上,约摸一支长调诗余的时候方才移开,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擦了擦我的鼻尖,一声低低的喟叹如有似无,既而今后一仰双手撑榻与我比肩而坐,昂首望着月色满盈的天空,笑道:“本日方知月色一定清冷。”
凤凰仿佛与穗禾也并无婚配,我忽地忆起刚才在栖梧宫所见一幕,皱了皱眉,看着小鱼仙倌比泉水还洁净的眼睛,道:“你很好,比很好还要好。我是来陪你看玉轮的,方才不过随便问问。”
我正凝神听他要说个子丑寅卯以是然来,无妨他最后冷不丁爆出这么一句话,黑了黑脸,干干笑了两声,道:“猎奇异的星相。”
我共同着戳了戳他圆滚滚的手臂意义了一下,道:“苗条甚好,甚好。”
唔,我辩白了一下,恰是好久不见的扑哧君。
扑哧君忽地抬高声音,神神叨叨,“我前些日半夜观星相,星宿有异动之光,各位有变。天机不成泄漏,我只泄漏给你一小我哦。”他眉宇笃定,言之凿凿道:“天象显现……显现……显现你只能嫁给我!”
“谁说觅儿死了?”水神爹爹沉着脸从内厅步出,看着扑哧君,眉头紧皱仿佛非常头疼。
小鱼仙倌手上一顿,月色照得腮上一抹红色晕染开来,他转头咳了一下,继而暖和地回视我,“肌肤相亲之事非同儿戏,若非六合为证父母高堂前行拜之伉俪则万不成行此周公之礼。润玉非轻浮之徒,既定下与觅儿婚契,又如何会与别他仙娥有半分肌肤相亲?唯盼得下月初八将觅儿迎入璇玑宫中,今后伉俪二人如鹣如鲽琴瑟万年。”
“我一片赤忱日月可表,有甚可贻笑?”扑哧君可谓冥顽不灵。
扑哧君眨巴眨巴眼睛,委曲道:“你对付我……”忽而话题莫名一转,“觅儿,你莫要嫁给阿谁夜神好不好?”
“啧啧,真真是个没知己的美人。”扑哧君扭捏着一嗟三叹,继而眉眼素净一抖,豪宕一笑,“不过我喜好,哈哈!”
院内仙侍想来也风俗了,半晌后亦自行散去,我排闼出院,扑哧君双目一亮,眼疾手快弃了门柱便扑了过来,欢天喜地捏了捏我的脸颊直道:“哎呀呀!软的!热的!公然还活着!”
“觅儿已婚配夜神,望彦佑君莫要在此胡乱言语,坏了觅儿清誉。”爹爹冷冷出声,显是有些动气了。
扑哧君抖了抖眉毛,“嗳,这如何能够!要心仪也是夜神心仪我彦佑!想我仪表堂堂,风韵俶傥,一举手一投足皆魅力四射叫情面不能自已,恰是女人慕来男人羡。”
我听他几次如此说不免猎奇,“究竟为甚?”
“嘿嘿,奇异吧。”扑哧君对劲地抚了抚下巴,容光抖擞地嬉皮笑容,“我比来和尘寰朝暮县赤水镇莲花沟村一个摆摊算命的半仙新学的占星术,可灵验了!你要不要也学一学?”
我向着爹爹行去,听着扑哧君临行前还在我身后絮干脆叨:“总归夜神绝非简朴之辈……”
小鱼仙倌细细看了看我,淡定道:“觅儿缘何有此一问?但是润玉有何做得不全面之处?”
“不必了,我大伤初愈分歧适学算命,扑哧君还是留着本身渐渐研磨吧。”我委宛推拒了扑哧君,但见远处爹爹正端了壶药显是在寻我吃药,便挥开扑哧君握着的手,觉到手心有些粘腻,想起扑哧君方才鼻涕眼泪一把的模样,不晓得是不是沾了些甚么不该沾的肮脏东西,嫌恶地在扑哧君的袖口上抹了抹,道:“我去喝药了,扑哧君慢走不送。”
夜凉如水,小小的萤虫三三两两绕飞在我们四周,提着灯笼,偶或窃窃私喁,有声胜无声益发显得夜深喧闹,我的眼皮有些沉,打了个哈欠,倚着小鱼仙倌的臂膀安稳入梦……
“不管不管,人家就是要见觅儿!”扑哧君抱着柱子扑腾,很有些胡搅蛮缠。摆布仙侍不敢近前,皆奈他莫何。
然,我却忘了凡人另有一言“人不成貌相,海水不成斗量”。扑哧君虽喜妄言,此番却算对了一桩事,我公然没能于三月初八嫁与夜神。
“彦佑君非稚童,持续十余日,日日此般一番闹腾不怕贻笑风雅?”嗳?本来扑哧君已经来了这很多日,我在内院倒真是都不晓得。
我一怔,照小鱼仙倌这般说法,莫非竟是只要婚配男女才可双修?凤凰与我无婚配之约却行了双修之事,如此说来倒是个轻浮之徒?但扑哧君却说举凡一男一女便可双修,月下神仙仅说过双修可阴阳调和。明显三人说法不尽不异,我一时不免有些混乱,莫衷一是。
“水神仙上如此说就不近情面了,觅儿有婚配的权力,我亦有单相思的权力。”扑哧君脖颈一梗,懦夫断腕般大义凌然。
爹爹瞧着扑哧君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问道:“觅儿如何结识了这油盐不浸的地痞恶棍?”
“小鱼仙倌和多少仙娥有过肌肤之亲呢?”我坐在竹榻上咬了咬唇当真看着单膝半蹲于我面前的夜神。
爹爹夙来不睬尘俗世事,只道:“此人素行不良,大半与他风骚成性拈花惹草有关,详细我并不清楚。觅儿将来少与他会面才好。好了,莫说此人,趁着药温定时喝了才好。”爹爹揭了壶盖,细心吹了吹滤去大要的药沫,这才递与我。
“如此,彦佑君便自行归去单相思吧。”爹爹一甩袖,道:“送客。”
我偏头尽力回想了一番,痛心疾首道:“我第一回使呼唤咒时不甚给唤来的。”
“呃~”我挥开他的爪子,“不晓得扑哧君寻我有何事?”
拂晓拂晓昴日星官与夜神换值时分,我方才睡饱醒来。暗林外小鱼仙倌与昴日星官酬酢毕后便送我回洛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