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新房里，桃花早等急了。几个时候前，一个老妈子端了个托盘出去，有一碗饭和几样小菜，叫桃花吃。桃花早就饥肠辘辘，毫不客气，一托盘的东西风卷残云，一扫而光，末端还咂咂嘴，意犹未尽。老妈子看得目瞪口呆，半天赋问，要不要再来一些？桃花说还能吃，不敢吃了，怕吃撑了睡不好。逗得老妈子咯咯笑，连说有事理。
哑巴大哥不幸巴巴地站在屋子中心，手足无措，进退维谷。他想去找莲姐给他拿主张，现在他该如何办？他还没回身去找，便想起莲姐此时就在床上呢。一想二想，哑巴大哥就想，
－－这个又聋又哑，见了她就会发花痴的哑巴哥，现在是她的男人了！但是，新婚之夜，他如何就乖乖睡觉了？这么鼻息安稳地睡得苦涩呢……
老妈子走后，桃花坐回床沿，又把红盖头盖上。她想大院里吃喝的喧华声持续了好几个时候了，哑巴大哥总该来掀盖头了吧？或者，是土司府李老爷来掀？阿谁春梦又跳到了桃花面前。这个动机一呈现，桃花“呸呸呸”地呸了归去。她真想为这个怪诞的动机抽本身一巴掌。这时，天已半黑，老妈子走出去点红烛，大抵也看不清她满脸的羞红。老妈子走后，桃花又等了好久，仍不见哑巴大哥的身影。这两天起做嫁奁，早晨熬夜，非常劳累，在肩舆里就困得想睡觉。眼皮打了一架又一架，桃花终究不耐烦，绣花鞋一蹭，衣服脱得只剩了一块红肚兜，一下子倒在床上，瞬息间睡得雷打不动。
“前几日，支家仆贺老六赴长沙寻觅他们，数日畴昔，至今尚未返家。”
哑巴大哥爱放牛，更爱泅水洗沐。别看他整天穿戴一身放牛娃的褴褛衣裳，身上却有洋肥皂的香味。哑巴大哥喝得醉醺醺回到新房，忘了床上躺着一个美人儿。他独自从门背挂钩上取下一条大裤衩，“哦欧哦欧”出了门。早晨，一听哑巴大哥“哦欧哦欧”，家仆就会从速跑到大院西角的井边，提上一桶又一桶的井水，恭候哑巴大哥的到来。哑巴大哥一年四时洗冷水澡，仿佛也是跟石头娃儿学来的。学来的另有光着屁股就在井边洗沐。七八岁的时候不碍观瞻，再大一些，长出了****毛而进入成龄阶段，再如许洗沐就太不像话了。土司大老爷命人又挖了一口井，专供哑巴大哥利用。这口井在大院西角，三面环墙，正面有一棵柚子树，柚子树下有一块青石板，哑巴大哥就站在青石板上洗，家仆就舀水重新往下淋。这时的哑巴哥，就有了大少爷的架子，把仆人呼喊得团团转。
三个太太中，三太太是受气包。大太太和二太太都能够使唤她，不过，也只要她才使唤得了兰（花）儿。三太太扭头摆布看望，不见人影，转过身子，看到兰（花）儿和莲姐坐在后排，嗑着瓜子，有说有笑，目光始终不在戏台上。三太太听湘剧花鼓小调像听天书，正想找借口分开。她站起家，和土司大老爷、苗县长打了个号召，便向兰（花）儿走去。
桃花妹儿俄然醒来吓了本身一大跳。身边如何躺着个男人？哦，不是土司府李老爷，是哑巴大哥！桃花妹儿捂住本身怦怦乱跳的心，想了半天，模糊把这几天产生的事情想清楚了。
哑巴大哥高兴，兰儿高兴不了。你看你看，另有没有一点新郎官的模样？兰儿比划着，叫哑巴大哥快回新房，一身新娘打扮的桃花等他该焦急了。
“岂止熟谙，”苗县长“呼”地站起来，便欣喜地握住土司大老爷的手说：“武昌叛逆，我和嘉武、文斌等铁杆兄弟们一同最早冲出营门，前去楚望台军器库篡夺枪支弹药呢！”
“恰是。”土司大老爷答了，迷惑道：“你们熟谙？”
哑巴大哥愣了一下，总算明白了。他懊丧地和石头娃儿他们招招手，便一摇一晃地朝新房走去。
“大牛是你亲生的，你不去叫谁叫？去，现在就去把大牛叫归去！”大太太拉下一脸横肉，口气倔强。
土司府李老爷来了，在紧紧搂着她。桃花妹儿不似第一次那般和顺。她死力挣扎，连声说：“不要，不要！”土司大老爷箍她的手非常有劲。桃花转动不了，只能任由土司大老爷解去她的腰带，一手探了出来……
哑巴大哥在内心说美哩，诱人哩。见不得桃花妹儿的花痴，俄然吓得魂飞魄散。一向蠢蠢欲动的下身那东西，转眼间缩得没了踪迹。
“上酒！本日我要与苗县长一醉方休！”土司大老爷拍掌，呼喊仆人。
兰儿和莲姐也是听不懂湘剧花鼓小调，只不过凑热烈罢了。她俩见三太过分来叫，天然没有牢骚，便从速起家，跟从三太太去。
这时，红烛燃尽，烛光摇了摇，灭了。天空一轮满月，移挪到了窗前。窗口的裂缝，漏进了清澈而如水的月光。月光滤过红色的帐网，嫩嫩洒了桃花一身。这个雷打不醒的桃花妹儿，睡相却不诚恳，翻了几次身，早把红肚兜翻到了一边。她一手搭在小腹上，一手齐在耳边。乌黑粉嫩的肌肤，矗立的乳房，憨态可掬的睡相，美哩！诱人哩！
哑巴大哥冲完凉，回到新房，俄然感到不对。平时他熟谙的房间里，如何这里是红，那边也是红？红囍字，红春联，红灯笼，红烛，红拖鞋，红门帘，连蚊帐都换成了红的。咦，连氛围也不对，如何有股像莲姐身上收回的那种香味儿？哑巴大哥惶惑不安，莲姐如何跑到他房间里来了？她但是三弟嘉武的老婆，他的老弟嫂呢！
这是谁？哑巴大哥傻愣了一会。他想一跑了之。又一想，女人都睡到本身床上了，他看都不敢看，如果被石头娃那帮人晓得，岂不笑掉门牙？他起了猎奇心，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捏住蚊帐一角，悄悄地撩起来。
哑巴大哥躺到桃花妹儿身边，内心不断地喃喃自语：“美哩，诱人哩！”他侧过身，望着桃花妹儿，嗅着桃花妹儿身上收回的一阵又一阵的如兰之馨，依依不舍地闭上眼，睡了畴昔。
如此喧闹，大太太似有些不满。她吸着水烟对坐在一边，伸长脖子看得上瘾的二太太说：“大牛（哑巴大哥本名是李大牛、石头娃儿原名便是李二牛）闹够了，该入洞房了。”
这边土司大老爷与苗县长推杯换盏，酒兴正浓。那边，哑巴大哥和石头那伙放牛娃更是欢愉。他们以碗当盏，豪气冲天。哑巴大哥早忘了新房内里壁闲坐，顾影自怜了数个时候的桃花。
小腹下蠢蠢欲动，由不得哑巴大哥再想了，他几步走到床边，一把撩开了蚊帐。哑巴大哥撩起蚊帐，“哦欧”一声，便吓得连退几步，床上不是三嫂呢！
几个见酒不要命的家伙，早已东倒西歪。一身新郎服的石头娃儿吐得一塌胡涂，衣衿上好几片污渍，臭不成闻。一身放牛娃褴褛衣服的哑巴大哥，天生好酒量，现在仍兴高采烈，也不看面前站着谁，“哦欧哦欧”，端着一碗酒，要往莲姐嘴里灌。兰儿伸手，一巴掌打到哑巴大哥的手腕上，夺过酒碗。哑巴大哥这才看清他面前是莲姐，难堪地呵呵一笑。
老妈子出去看到桃花已经睡熟，就帮桃花放下蚊帐。刚想分开，俄然想到哑巴大哥笨手笨脚，等会返来连红肚兜都不会解如何办？就悄悄先帮手解开了。老妈子走出几步，自言自语道：“这小妖精，才十六呢，这****就大得，咦呀！”
这二弟和三弟也是，一走大半年，也不返来看看三嫂，害得她独守空房，乃至跑到他这里来了。如许一想，哑巴大哥就感觉小腹下蠢蠢欲动了……
闹到了兴头上，哑巴大哥俄然想到该和石头娃儿换衣服了。石头娃儿早就喝得魂儿出窍，面前只要重堆叠影，那里还记得哑巴大哥和他换的是新郎服？不消一会，重新到脚，石头娃儿成了新郎官，哑巴大哥成了放牛娃石头儿，惹得大伙酒鬼笑翻了天。他们一阵阵鼓噪，盖过了梨园子咚咚嚓嚓、叮叮锵锵的吹打声……
二太太还想顶撞，看到土司大老爷瞟了一眼过来，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对三太太发号施令：“大牛听大蜜斯兰儿的，叫兰儿去。”
二太太正看得入迷，也不耐烦，说：“他闹够了，天然会归去。”
“李嘉武是您儿子？”苗县长端方身子，便很吃惊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