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鄂国公家的五蜜斯？”皇贵妃细心想了一想，沉吟着道：“鄂国公家世代勋贵，在朝中也很有声望，论家世倒也相配，只是这五蜜斯边幅品性如何，还不得而知，并且既然已十八了，怎会无人提亲？这中间莫不是有些启事？”
桑蓉回道：“撷芳宫的横波一早打发人来请奴婢，说要就教奴婢几种繁复的针线花腔，以是奴婢跟高公公说了一声，就畴昔了，刚巧莲小主又看到，就叫把这糕点带过来。”
沁竹忙上前接过来，翻开给皇贵妃看了一看，才合上悄悄安排一边。皇贵妃问道：“你本日去了撷芳宫么？”
丽妃想了想，道：“皇贵妃所虑极是。”
皇贵妃道：“皇后这主张极好，皇上定会很欢畅。”
宗荟走后，皇贵妃双眼微闭，右手一颗颗捻动着那串随身常戴的紫檀佛珠，沁竹见她神采分歧于昔日，心下惊奇，可也捉摸不透是如何回事，又不敢打搅，替她改换了热茶来，陪笑道：“方才娘娘说身子不利落，奴婢打发人叫太医过来看看可好？”
“主子已细细刺探过了。”高贤跪在地上，低声禀道：“那鄂国公的五蜜斯，极似其父，只要中人之姿，且非常肥胖，皇后和丽妃用心不纯，此事极其不当。”
皇贵妃道：“她又是如何晓得我进膳不香的？”
皇后沉吟一下，却开口笑道：“实在mm也是多虑，大将军现在深得皇上正视，三公子在西疆又屡立军功，赐婚只是件小事，此时皇上又怎会不肯施予这点恩泽呢？只是。。。”
午膳后安息了半晌，便有皇后打发人过来请，说是有要事商讨，沁竹和疏桐两个服侍着皇贵妃换了衣裳，乘轿前去雍华宫。
皇贵妃停动手中的行动，开口道：“叫她出去吧。”
霍府几天以内，连接几道圣旨，一个接一个的喜信，让府中几百口人雀跃非常，哪怕是最低等的仆大家等，也是满面东风，对劲洋洋。宗荟在霍淞的表示下，趁机进宫，跟皇贵妃提凉国公欲与霍家攀亲之事，一来听听皇贵妃的意义，二来想请皇贵妃出面，求天子亲为赐婚。
皇贵妃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她常日里都做些甚么？”
“哦？”
且说冬尽春回，西疆接二连三有捷报传来，霍凛率几千轻马队数次偷袭敌军，斩敌万余人，朝野表里闻此动静，自是民气奋发，霍凛本是霍牧儿子中最冷静知名的一个，短短一个月内，便因勇猛而立名天下。天子自是龙心大悦，封霍凛为车骑将军，加封霍牧为吴国公，册封其宗子霍淞为世子，一边亲动手谕给霍牧，命其不吝统统代价，痛击吐蕃及吐谷浑雄师，永绝后患。
丽妃抿嘴笑道：“是啊，现在皇贵妃家丧事连连，宗荟想必有很多话儿要说呢。”
“都是横波请你畴昔的么？”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停了下来，皇贵妃诚心的道：“皇后有何设法，还请不吝指教。”
桑蓉游移了一下，回道：“莲小主对娘娘体贴甚切，也会向奴婢细问娘娘的饮食起居状况。”她心中本就不安，说出这话，见皇贵妃好久都没出声，更是万分忐忑：“奴婢多嘴，还请娘娘惩罚，但莲小主温婉纯善，对娘娘一片戴德之心，问这些并无他意，还求娘娘不要介怀。”
高贤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谨慎翼翼的出去了。
“你去吧，今儿我身子不大利落，就不留你用膳了，再有，你方才说这芙蓉糕好，你带些归去吧，将百般茶点都带上些。”
桑蓉一颗悬着的心完整放下，满心欢乐的出去了。皇贵妃坐在那边出了一会儿神，伸手把银盒翻开，伸手拈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只觉入口软糯，细细咀嚼了几下，一股暗香便充盈在唇齿之间。八珍糕有健脾开胃、宁心安神之效，本是宫中常用糕点，但唯有此次，感觉味道胜似平常很多。皇贵妃拇指轻抚着银质刻着精美斑纹的盒面，嘴角垂垂绽放一抹和顺的笑意来。
“那。。。奴婢服侍娘娘去安息一会吧？”
丽妃不解：“这是极好的事呀，为何皇贵妃作难呢？莫非是担忧介弟不肯？也是奇了，他既肯纳妾，为何不肯娶妻？即使不甘心，有皇贵妃作主，也不怕他不依吧。”
桑蓉松了一大口气，赶紧道：“莲小主每天除了跟柔朱紫下棋谈天，就是看看书，弄下花儿草儿，可不比前阵子了，现在精力量色好好得紧呢。”
“去过三四次。”
“是，瞒得跟铁桶似的，雍华宫上高低下，没一人敢提半个字，大皇子一向都觉得敏妃抱病，在东郊行宫疗养。”
高贤只得道：“是。”
“水满则溢，月圆则亏，千古稳定之理，现在固然荣宠之极，但前车之鉴时候不成忘诸脑后。”皇贵妃抬开端，轻声道：“你奉告大哥，此时不但本身不成失色，连府中下人辈也要严加禁约，万事都需谨慎低调才是。”
“但是鄂国公是皇后的人，他家的蜜斯嫁进将军府。。。”
桑蓉走到内间，施礼毕，将一个小巧精美的银质点心盒子双手奉上：“娘娘，这是莲小主亲手做的八珍糕，嘱托奴婢带给娘娘。”
皇贵妃面有难色：“不是这个，我嫂子的意义，是想我暗里要求皇上赐婚。我想皇上自继位以来，还未赐谁此等光荣，而我二弟又是兄弟中不成器的一个，是以我委实难以开口。”
“鄂国公夫人是常在宫里走的，皇后和皇贵妃也见过，她家的第五位蜜斯本年芳龄十八岁，也是正出，现在尚待字闺中，我感觉跟二公子倒是一对好的，皇贵妃觉得如何？”
“主子不敢。”高贤微微涨红了脸，支吾着又道：“但主子还听人说，这五蜜斯因自小被鄂国公娇纵惯了，性子也是极其糟糕的，凶暴悍妒，申明在外，那些王公贵戚都没人敢上门提亲的，那些根底陋劣的，他们家又看不上人家，是以十八岁尚待字闺中。”
那一盏盏缠枝莲纹的鎏金烛台，将暖阁映照得敞亮而暖和。皇贵妃换了一身乌黑色的丝袍，手持一本《昭明文选》，斜倚在软榻上，一头乌黑精密的长发随便散落在枕间。
丽妃笑道：“皇后这么说，我倒想起了一小我选。”
皇贵妃将佛珠重新戴于腕上，慢条斯理的道：“你这阵子去了几次撷芳宫？”
“你下去罢。”
沁竹不敢违拗，正要退下，忽有小宫女来禀：“娘娘，桑蓉姑姑在外候着求见。”
皇贵妃微微皱了眉头：“够了，此事不必再提。”
“如此甚好。”皇贵妃点点头：“你出去吧。”
宗荟笑道：“若由皇上金口赐婚，那朝中诸臣，更会对我霍家另眼相看了。”
丽妃忙道：“鄂国公家之前几位蜜斯嫁的都是公府侯门之家，这五蜜斯怎会没人提亲呢，我传闻，上门求亲的贵族公子但是踏破了门槛哪，只是鄂国公佳耦视幼女为掌上明珠，不肯等闲许人，以是才担搁得年纪大了些。至于边幅么，鄂国公夫人我们都见过，文雅端庄，皇贵妃放心，她生的女儿差不到那里去，皇后你说是不是？”
桑蓉一怔，只得回道：“莲小主传闻娘娘克日进膳不香，是以。。。”
“这。。。”桑蓉微微有些惶恐，低声道：“奴婢知错，莲小主是问的奴婢。”
“是。”宗荟忙站起来：“一家子大大小小都挂念着娘娘呢，望娘娘千万好生将养凤体，我他日再来向娘娘存候。”
几上白玉龙戏珠纹花觚里插着的几枝新奇花草，色彩素净得似是有些刺目，皇贵妃眉头不易发觉的轻皱了一下，收回目光，低头渐渐的喝茶，宗荟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只得又陪笑道：“阿谁三蜜斯是嫡出，论模样儿，心性儿真是没得说，实是堪配二叔，娘娘如果哪日闲了，可召她们母女进宫，便知我所言不虚。”
“道听途说之言，岂可全信？”皇贵妃翻了一页书，不觉得意的道：“只要皇后和丽妃互助，皇上必开口赐婚，岂不比我去求皇上要好很多？”
“自家姐妹，怎地如此客气，丽妃可也是刚到呢。”皇后笑道：“宗荟今儿一早也向我存候来着，我也不敢留她用膳，想着多留些时候给你们说梯己话儿。”
皇后点头：“鄂国公夫人确切是贤能淑美。”皇贵妃深思不语，皇后看了看她的神采，笑道：“依我看，鄂国公的家的蜜斯也更配一些，mm如果成心，无妨去求求皇上，我跟丽妃也从旁帮着说些话儿，这赐婚一事，应当是没有甚么题目了的。”
“说来叫你们见笑，我那第二个弟弟霍泽，生性放荡不羁，极不平父母管束的，现在虽已二十好几，只是不肯结婚，到现在只要几房姬妾，本日我嫂子进宫，跟我提及凉国公家成心同我们家攀亲，言道他家三蜜斯丰度皆佳，堪与我二弟作配，是以进宫与我商讨。”
“唔。”皇贵妃眼睛盯着书，懒懒的道：“娶妻在贤不在貌，你岂能够小人之心，妄议皇后耶？”
丽妃抚掌笑道：“皇后既有如此兴趣，到得那日，我定要多喝几杯。”
“主子明白了。”
“敏妃的事，大皇子还瞒在鼓里吗？”
皇贵妃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浅笑道：“她说的倒与皇上克日对霍家的册封和犒赏等事无关，倒是另一件丧事，恰是叫我有些难堪。”
“不必。”
“该想个别例，让他晓得本相了。”皇贵妃淡淡的道：“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皇贵妃看了她一眼：“只是说这些么？”
桑蓉虽不知其意，此时却也不敢不照实答复：“实是莲小主请奴婢畴昔的。”
“莲小主思乡心切，每次都要跟奴婢说些故乡的风景情面。”
宗荟忙道：“娘娘放心，我必然把娘娘的话转告于他。”
“不消了，你下去罢，让我一小我呆一会儿。”
“也没甚么。”皇后皱眉道：“只是凉国公空有虚爵，大将军倒是位高权重，深受圣宠，我只是感觉家世上有些不班配。”
到得雍华宫正殿，皇贵妃发明丽妃已经等在那边了，她上前先向皇后行了礼，皇后态度极是亲热：“mm来了，快请坐。”皇贵妃在左边首坐下，丽妃也过来向她施礼，她微微一笑：“免了罢。”说着向皇后笑道：“本日我嫂子进宫来，跟我说了半天家常，未免有些疲惫，是以行动慢了一些，叫皇后和丽妃等着，真是过意不去。”
“如此，我就先拜谢姐姐了。”皇贵妃似是下了决计，站起家来，笑着对皇后盈盈拜了下去，皇后忙亲身上前拉起：“你我姐妹，相互相帮是应当的，这点小事，又何言一个谢字。”说着又笑道：“说了半天婚事，连闲事都健忘了。实在本日请你们来，是想跟你们筹议一件事，现在春光正浓，牡丹园里的花儿开得恰好，皇上克日表情又甚佳，我想择个谷旦设下几桌筵席，请皇上和众位姐妹喝酒赏花，大师好好乐一乐，你们感觉如何？”
说话的当儿，疏桐已包好了几盒点心，交给宗荟的贴身丫环，宗荟谢了赏，方跟着小宫女出去了。
“哦？”皇后非常猎奇：“既是丧事，为何又让mm难堪？”
“是。”
皇贵妃悄悄挥了挥手，沁竹会心，福了一福，率几个小宫女出去了，又反手亲身把门带上。皇贵妃见无别人，方似不经意的道：“糕点之属也甚多，为何她恰好叫你送了这八珍糕过来？”
“唔，她都跟你说了些甚么？”
“我晓得了。”皇贵妃还是垂着眼睫，淡淡的开口：“这事我会跟皇上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