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看花回3
他只点头道:
“杜牧之曾有诗云: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仲春初。蓼蓼已长大了!”
“是啊!蓼蓼长大了,酿哥哥也会添年龄。如此,不还是个孩子么?”
七娘昂首看他一眼,又持续读书,一面道:
“人都要长大的。”他低头看她。
绍玉挠头傻笑起来:
陈酿只看着她,神情有些模糊的沉重:
好久不见他们一起来,七娘蓦地有些欣喜。这些日子折腾郑明珍的事,是好久未曾与他们混在一处了。
绍玉又道:
“可别折腾了!乘着马车逛一圈也就是了,再别去凑热烈!”
七娘看着他,那里像个先生?纵使本身常日率性些,也没他如许的!
七娘点点头:
“只瞧她,不瞧我啊?”绍玉只看着她。
七娘垂垂放开他的袖子,垂下头,只默着不说话。
“你已然在跟前,我上那边瞧去?真是个白痴!”
只是,现在她谢七娘也会杞人忧天,这便是长大了些么?到底有些好笑。
她急得直顿脚,一面怨道:
七娘倒是不依。客岁的事,总算有惊无险,本年多跟些人也就是了。五哥与三郎也太杯弓蛇影了!
“七娘!”他一面出去,一面大声唤。
“你看!”她拉着陈酿的袖子,指着一重生的花蕾。
他送她回房,顺道替她把克日要读的书理了理。起码走之前,他仍然是她的先生。
七娘穿行在枝桠间,细数着花树新发的芽。她那样天真、欢愉,像一只鸟,像一阵风,充满着生命力。
绍玉有些讪讪地撇嘴。
“也不是三郎不帮手,你没见着他那焦急样!”
七娘一愣,立直了看着陈酿。
谁知七娘才用罢午餐,倒是五郎与王绍玉结伴来了。
人总要长大,酿哥哥也总会走。以他的才学,本年春闱必定高中。待任命圣旨一到,谁知他会去哪处仕进呢?纵使留在汴京,也必不会住谢府了。
五郎只在七娘榻上歪坐,一面吃着果子,一面看着他俩发笑。
更多的金饰华服?更多的恭维凑趣?亦或是,更多人妒忌谗谄?
他笑道:
“长大……”她喃喃道,忽而来了精力,“长大后,酿哥哥便不能当我是小孩子了!”
七娘一下子愣住了。长大……仿佛她不时都在盼着长大,也按部就班,一日一日地长大。可长大,又如何呢?
还不待七娘答话,五郎一脸严峻,忙道:
七娘弓着身子,看得入迷。那花蕾倒没甚么希奇,只是生得半红半白。想来,开出的花亦是如此。
陈酿行上前去,立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
“长大又如何呢?”
“我明白,”七娘放下书,“那件事,又扯上了環娘,三郎出面是越帮越忙的。”
她又浅笑道:
陈酿去后,又是好几日没来看她。想来春闱更加近了,他也要勤奋才是。
“果是个孩子呢!”陈酿摇点头。
提及教她,陈酿不免又想到分离之事。他有些不敢对着她,若对她说,她必定难过;如果不说,她会不会怨他?
“说来,環娘的病如何了?”
“哦?”陈酿用心逗她,“已十三了!”
七娘噗嗤一声笑出来:
“谁要你帮来?酿哥哥早替我查明白了!”
“環娘心眼实,自小就如许的。”七娘笑了笑,“幸亏已无事了,你叫她放心将养,我转头去瞧她。”
绍玉亦点点头,另有那些烟花女子,是不能再一处混了。
七娘不平,却又不知如何回嘴。
可没了他,七娘今后该如何办呢?她本爱惹事,不免再遇着郑明珍之徒。朱夫人与二郎虽疼她,却不懂尊她重她;她那五哥,更是个混世魔王!
他突如其来的言语,让七娘有些不知所措。他是何意呢?只是忽来的感慨么?可七娘总感觉,这话听上去让人不安。
“酿哥哥,”七娘忽轻声唤,“我乏了。”
“都是酿哥哥教得好!”
“你这个小恶棍,也有本日!”陈酿哈哈大笑起来。
“上回她没能来替你作证,自责得不得了,劝了好些时候才好。”
绍玉径直至她跟前,只道:
他是想起了客岁弄丢七娘的事。客岁有个赵廷兰,本年再来个李廷兰、张廷兰……如何使得?他现在还后怕呢!
“白痴便白痴吧!说来,又近上元了。七娘,本年想如何玩?”
一日为师,毕生为师,没有不牵挂的。
“人家已十三了。”
陈酿终是笑了起来,一旁的琳琅、阿珠亦掩着面笑。
七娘亦挨着五郎坐下,捻了颗果子:
陈酿懒得与她辩论,却想逗她一逗。
“已大好了。”绍玉凑过来,“本日她本吵着要来,只是婶母说她大病初愈,还需养几日。”
“小时听母亲说,如许的花,叫‘鸳鸯色’。双色各占一分,非常都雅呢!”
这个孩子!
她滑头一笑,只打趣道:
“既乏了,便回吧。”陈酿道。
“酿哥哥强词夺理!”
王绍玉向来体健,已迫不及待地穿上春装。他身着猩红薄棉锦袍,束一条嵌玉革带,登着崭新的皂靴,容光抖擞,风风火火。
这是触及她悲伤之处了。还未明着对她讲,已然如此;真到了那一日,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她双手叉腰,又噘嘴道:
七娘轻咬着唇,只低头思考。
七娘蹙着眉,正色道:
“上回的事,我不能来帮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五哥不看卞大娘子了?”
“我看我的,又不干你事。”五郎道。
她直直看着五郎,邪笑道:
“蓼蓼,总有一日,我不再教你的。当时,你才是长大了。”
七娘点点头。
只是于陈酿,非论高中,或是落第,都非走不成了。
向来只是七娘耍恶棍,还未见过如许的状况!
“那我便放心了。”
陈酿低头笑了笑:
“蓼蓼不要长大了!”
七娘见惯了他如此,也不睬他,也不相迎,只兀自坐在窗前读书。
她也不作多想,忙拉着他的袖子:
“好!”七娘起家道,“既不关我事,那我也不必兜着了。我奉告母亲去!”
“小时?”陈酿有些忍俊不由,“你现在亦是小时!”
“蓼蓼总会长大的!”七娘当真地盯着陈酿。
“酿哥哥!”她忽而回身,步摇叮当。
看着他做这些,七娘又感觉放心。刚才的对话,想是本身杞人忧天了。而现在,酿哥哥是真逼真切在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