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花非花4
七娘急得满屋子走，又捧着昨日作的诗，酿哥哥说本日学上看的。何况前些日子替他还了许姐姐的集子，他还没谢她呢！她只道：
“这是大夫人的意义，怕小娘子淋着抱病呢！不是不喜上学么？就着这雨，干脆歇上一歇，再过可没有这功德了！”
是他！七娘的先生！昨夜遇着的那人么？现下想来，昨夜似一场梦般。可他安知集子是她的？她与那先生，算上昨夜，不过两面之缘，亦无甚交心言语，怎就笃定是她了？
“是了，借住你家，天然该谢你的。”
“才不是呢！酿哥哥短长呢！哪有他猜不出的事？”
“你慢些，小娘子还在呢！别带了湿气进屋。”
那夜她抑抑恹恹，又哭至四更，愁情难遣，只得作罢。
许道萍一时不解，只兀自思考。那人果然有神通么？那集子本是迩来诗稿，断不会有人看过的。亦或是，他倒是个懂她几分之人。昨夜听他言语，似有话说，只是更深露重，许道萍顾着男女大妨，并不大理睬他。现在看来，倒是本身多心刻薄了。
“酿哥哥在呢！”
“小娘子如何不记得了？前日在花圃，可不是丢了东西么？”
朱二表姐文风萧洒清俊，都道是个闺中李白，红粉诗仙。而许姐姐的诗文，说不上像谁，读来只觉多愁少怨，可谓“工雅”。看她字里行间，清楚写的都是平常之物，读来偏有凡人不及之情，七娘不由得心下佩服。
阿珠正不知如何说，还是琳琅开了口：
许道萍接过集子看了看，果是本身的。此番失而复得，倒是不测之喜。她心中欢乐，因此问道：
许道萍忽垂下眸子，低声道：
“如何不去学上了？也不是没雨中出行过，何况是上学。”
因着陈酿拜托，七娘一早便往许道萍那边去。一起上她也随便翻翻，都说许姐姐很有才情，瞧来倒是不错。若与朱二表姐比拟，真是不相高低，也难怪二人惺惺相惜了。
“姐姐别多想，只是，你细心想想，但是丢了甚么东西？”
“恁大雨，又去做甚么呢？”环月劝道，“淅淅沥沥的，又不得埋头读书。”
许道萍才起不久，正在案前作文，见七娘来，忙起家迎去。一面道：
“那再好不过了。”琳琅道，“免得不把稳淋雨，抱病就不好了。”
“正说午后去瞧你，倒是你先来了。”
“许姐姐要谢我！”七娘笃定地看着她。
三人眼看就拦不住她。七娘正要拿门边的伞，却蓦地撞上正来的陈酿。
“已差人说去了，又不是张夫人，哪就那般峻厉？陈小先生常日里，不是顶疼小娘子么？”
“我不管，”七娘来了脾气，噘嘴道，“我就要去！”
七娘饮了一口，倒极合她的口味。湘儿又向许道萍道：
她摇点头，只向七娘道：
“却不是我，我不过受人之托，物归原主。”
阿珠闻言，忙退至外屋，又呵手道：
七娘对劲笑笑：
“受谁之托呢？”
“竟是七mm得了？”
七娘一味摆手，觉得许道萍不信陈酿的聪明。她忙道：
“是我酿哥哥。”
许道萍一恁，心道，本身有甚么可丢呢？一时思考不到。
七娘去后，许道萍又把诗稿细细读来，这才惊觉，有几句上，他竟作了注，句句皆注到她内心去。特别那句“浓雾沾来春晓泪，轻愁染上暮边桐”，他注曰：清楚自苦，浓雾晚桐皆为卿愁。
她拉七娘坐下，又叮咛湘儿上茶。七娘一手背在身后，只滑头地偏头看着她。许道萍知她心性贪玩，现在不知又在计算甚么。她笑道：
“这是我们娘子从徽州带来的承平猴魁，谢七娘子尝尝。”
许道萍又想起那人的样貌，昨夜是未瞧清的。倒是初见那回，在鲁国公府的堂外，当时便觉出，他与堂中繁华世家的小郎君们是分歧的。
七娘也不睬她们，说着便提起裙子往外走。三个丫头见着，手忙脚乱地上前拦。这小祖宗倔起来，她们三个更是严峻。转头再淋着碰到，她们哪担待得起？连她偷跑出去玩，她们丫头也跟着受罚，何况是病了！七娘也太不谅解下人们了。
七娘拿出那本“浮尘散人”的集子，递至许道萍面前。她笑道：
气候闷了几日，终是下雨了。夏季的雨，来去仓促，只是本日倒是不肯停的模样。七娘急得直顿脚，本是去陈酿书房读书的日子，偏此时走不成。阿珠收了伞，正从外边打了帘子出去。琳琅忙拉着她道：
那集子上不见“许道萍”三字，拾得集子之人，又安知是她呢？莫不是朱小娘子？说来，在此处，知心之人也只她了。
“这气候，一下子却又凉下来！我方才回了大夫人，雨太大，若一时不断，便准了小娘子本日不去学上。”
“你又哄我，我与你那先生并未有甚扳谈，他怎就叫你还我了？定是朱小娘子，她鬼心机最多。”
阿珠却笑起来：
方至许道萍内室，这屋子久不来了，却还是二姐姐畴前分开的模样。一应摆件小物，倒叫七娘思忆起畴前。
“你打甚么鬼主张，如何这般看我？”
湘儿正奉茶出去，听到她们说话，只先请七娘喝茶。她道：
常听七娘提起他，说是为着来年的省试，客居此处，这倒与本身同病相怜了。也难怪他知那集子的出处。谢府高低，谁的处境又与她普通呢？寄人篱下的心，怕也只他晓得几分了。朱小娘子虽是知己，到底不是一样的人，七娘就更不提了。
七娘一心想着打趣，此时许道萍忽来的自苦，倒令人不知所措。她只得笑道：
“我还是要去，酿哥哥该焦急了！”
七娘在里屋闻得二人言语，自掀了帘子，直直冲出来。环月在身后追着，不知这祖宗又闹甚么！七娘只向阿珠问道：
许道萍忆起那日，只点头道：
七娘不语，只对劲笑笑。许道萍见她一手背在身后，惊道：
“倒是了。那日在花圃清算克日诗稿，返来时便忘了。厥后再去寻，只寻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