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蚀金风暴
少东歪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茶,“利落!”
甘茂中直皱眉头,心道此人虽是大富但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
现在市道上的现银几近绝迹,银元与大洋票的兑换比乃至达到一比二十。奉省当局对此不得不做了一系列行动,先是集结了一多量银元稳定时价,然后命令省内官办银行每日限额兑换。甘茂中趁机将银元卖掉得大洋卷五百万,最后通过刘鸣岐优先兑得银元二十五万元,去掉所还银行本金利钱以及背工竟生生赚了银元十五万。
……
孙家钰赧然道:“父亲经验的是,孩儿孟浪了。”
“不会多久,张雨帅必定出面清算奉天金融,到时便是甘茂中等一干卖民贼的末日。”
“良大有十万现银,明日全数提来。”吴孝良又接着道:“不过不能尽数兑换,得有个花腔,每日限兑一万。”
提及甘茂中吴孝良俄然想到一个主张。
“白叟家勿忧,孝良在此裕昌定可无忧过关。”
没等吴孝良答话孙鼎臣拍了下桌子,“老二啊,说你多少次了,要沉住气,沉住气。《孙子兵法》白读了吗?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方可为大将军,现在还是这么轻浮暴躁,叫我如何放心将家业交给你啊!”白叟越说越冲动狠恶的咳了起来。
甘茂中悄悄心惊,果然大手笔,有了这十万兑票裕昌可真就有力回天喽。
“不知少东这回有多少裕昌兑票出让?”
才几日工夫孙鼎臣肥胖的变了样,走起路来颤颤巍巍,老态尽显,他拉起吴孝良的手,“贤侄啊,现在这一关不好过啊……”一句话道尽处境之艰巨,白叟倔强平生,若不是真的山穷水尽断不会说出如此软弱泄气的话来。人生暮年锐气不复,令吴孝良唏嘘不已。
保和堂因为诬告事件名誉垮掉后,甘茂中像个赌徒一样压上全数身家为的就是明天的东山复兴,现在有了大笔现银甚么买卖做不得?但他不会放过害保和堂名誉扫地的孙家和良大吴孝良,他要让他们也尝尝跌入天国的滋味。
“嘿,你也太小瞧咱爷们了,十万,整十万。如何,能吃的下不?”通惠少东一脸坏笑的看着甘茂中。
这日午后,甘家来了位豪客,此人乃是辽北大商通惠货栈的少东。时节已近春末,这位少东仍穿了件水貂皮的马甲,手中两枚石胆玩的富丽至极,明眼人一看便知,非十年之功不能有如此谙练。
保和堂甘家,甘茂中在堂屋里冲动的躲着步子,镇静的搓动手,这一次他赚了个盆满钵满,早前被迫服从荻原义雄的屈辱感一扫而空。在他看来统统都是虚的,只要真金白银才实实在在。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获得充足的回报,当孙子也值得。当年淮阴侯韩信不也受过胯下之辱吗?本身投奔日本人又算得了甚么?
甘茂中动用全数产业高价收买了大笔裕昌兑票,他筹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这一回他赌赢了。短短几日风景,裕昌孙家已经靠近崩溃的边沿。孙鼎臣托人来讨情,被他一口回绝,他仍在高价收买裕昌兑票,等候机会给其致命一击。
那少东抬手捋了捋上唇的两撇小胡子,伸出一根手指。
奉省闹钱荒,钱庄纷繁开张,多少人朝夕之间便一无统统,平生积储付诸东流。孙家裕昌钱庄也靠近崩溃的边沿,吴孝良不得不带伤拜访裕昌掌舵人孙鼎臣。
“一万?”甘茂中有些绝望,这可不像辽北大商的手笔。
孙家钰冲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这,这当真想不到,二弟你早便推测会闹钱荒?”
风云变幻,情势果然如荻原所说,报纸开端报导东三省官钱庄筹办金现银不敷,多量日商以及本地贩子纷繁到官钱庄争兑现银。官钱庄以及兴业银行的现银几近在一夜之间便告罄。
短短个把月里,甘茂中靠着白手套白狼的手腕赚了20万银元,直到现在还恍若梦中。那次见面后,荻原义雄将他举荐给兴业银行副经理刘鸣岐,并授意刘鸣岐存款一百万大洋票给他,甘茂中则以保和堂为抵押,钱息后算。他遵循荻原义雄的叮嘱,转手将这一百万大洋票从东三省官钱庄全数兑换成现银。此时银元和大洋票兑换比还保持在一比四上,他兑得银元二十五万元。手捧如此大一笔现银,坐等着荻原所说的机会。
吴孝良当然有应对之法,良大药厂十万现银便是保障。宿世它曾读到过关于“京钞风潮”的文章,以是早在药厂建立之初他便成心识的囤积现银,现在危急既然快意猜中呈现,这笔现银就派上大用处。
孙鼎臣经验儿子涓滴不避讳吴孝良,足见已不把他当外人,他还是有些迷惑:“贤侄,这十万现银虽说可解燃眉之急,但也总有效完的一天,传闻甘家老迈高价收买了大量裕昌兑票,他对我们但是志在必得……”他拉长了语气,吴孝良赶快答道:
通惠少东开朗大笑:“不愧是省会首富,他娘的利落。”起家从怀里取出一叠兑票摔在桌上,又端起茶碗咕咚咚喝了一大口,“这是兑票,提现银来吧。”
孙鼎臣双目一亮,握住吴孝良的手冲动的颤栗,“贤侄有何奇策快快讲来。”他晓得老二这个结拜兄弟向来不说没有掌控的话,既然如此说必定有应对之法。
“哈哈,少东你放下兑票,两倍的现银顿时便能够提走,如何?”甘茂中笑的有点发虚,毕竟是赌上了身家性命,但赢就赢个盆满钵满。
沈自冰比来总有点心神不宁,叔父说这几天关东州都督中村觉会来奉天,不要出去惹事。她总会下认识的想到吴孝良杀死的那两个日本间谍,实在堂堂关东州都督如何会为了两个间谍大动兵戈亲身上阵呢,不过是体贴则乱。一夜无眠,太阳升到头顶高,她将一柄精美的花口撸子放进包里,悄悄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