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责奴（一）
“但是，湖堤上有宝儿少爷落的一只虎头鞋。是宝儿少爷的，是尺素今早为他穿的新鞋呀。”尺素失声痛哭，乱了分寸。
五姨太慧巧来到我的床边，悄悄打起帘栊，见我并未睡，冷冷的眸光望向她，惊得她一个激灵，退后两步，旋即定定神笑了问：“mm没有睡呀？”
我也颇是无法，心想，宝儿还小，童心恶劣是有的。
她说罢起家退去珠帘外，迎着闻讯出去送客的冰绡道：“叮咛厨娘给你们奶奶炖一碗鹌鹑虫草汤，补补身子。”
冰绡忙为我捶背，揉搓我的后背对内里喊：“尺素，出去发言。”
我望望窗外的天，暮云四合，天气向晚，叮咛冰绡道：“小孩子贪玩是有的，也该让他歇歇了。”
她凑来我身边，故作亲热地贴了我在床边坐下，体贴道：“mm就是忧思太重，还是将养身子要紧。”
尺素？宝儿？
我微闭了目养神，却睡不熟，仿佛如昔日品茶后难以入眠，清楚会困意倦倦，却难以合眼。
我惊得一口粥咳呛出来，急得对内里扬声问：“尺素，宝儿如何了？”
事已至此，徒留那些东西也无益，反是自取其辱，显得我小器。反不如我大风雅方的转手奉与她，就看她能坐稳那宝座几日？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有人悄悄排闼出去。我先是觉得是尺素出去打扇，直待闻到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才心头一凛，是她来了。
我顿了顿，安静道：“我睡下了，就不请嬷嬷入内了。冰绡，你取了所需之物给万嬷嬷就是。”
“我梦见了三姐姐和六姐姐浑身是血，梦见那些冤死的周府女眷，一个个地对我伸脱手，让我替他们报仇！”我牙关中挤出森冷的言语，可骇的是，她竟然涓滴不为所动，仍然含着淡淡的笑意，就那么望着我道：“人说，梦是反的。或是三姐姐和六姐姐在地下很好，托梦来让mm放心，给她们多焚两炷香就是。”
“做个恶梦，才醒。”我冷冷道，眸光中是粉饰不住的讨厌冷酷。
冰绡心领神会的一笑道：“蜜斯何必操这份心，尺素盯着宝儿读书呀，八成绩是逗逗八哥儿，听听窗外蝉声，看看鸟儿，到头来一篇字都一定能写完呢。”
五姨太听我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忙起家，淡然一笑道：“mm若真是为爷好，就不要哭哭闹闹的惹爷烦恼，爷现在正为朝中的事儿焦头烂额呢。你只道心疼爷，却老是一副愁眉苦脸病西施的模样，这会给爷添烦堵。”
“蜜斯！”冰绡拖长声音娇嗔道，“冰绡固然不能比蜜斯是才女，可也是学富五车吧？”
我称疾不出，以此来映证他那牵强的易主的来由，也保存本身残存的一丝颜面。现在的偃旗息鼓，是为了今后的卷土重来。
我又气又笑，这些日子我忙于打理府里表里事件，为大太太发丧，催促宝儿背书的事儿，就推给了冰绡。冰绡刁钻，宝儿又恶劣，日日猫鼠斗智般的就为背那几篇文章。不过这些日子下来总还是有些收成，总算没有虚度这些光阴。
尺素进屋，气喘吁吁一脸错愕，她呜呜地哭着：“宝儿少爷他不见了，转眼就不见了，鹞子还在，湖边，宝儿少爷他的鞋子……”
她含着阴冷的笑望了我一眼，也不待冰绡说话就出了门。
尺素哭诉着跪地：“宝儿趁冰绡去解手的工夫，本身翻窗跑去放鹞子了。尺素追去湖边时，只见鹞子不见人，”
正说着话，俄然院里传来尺素的哭声，带着错愕惊骇：“你们可看到宝儿少爷了？宝儿少爷可曾返来？”
“啐！”我被她逗笑。
冰绡随口道：“在书房里背《诗经》呢，那篇《何草不黄》。”
“是不是跑去四周的院落去玩耍了，更或许……”我急得问，也是自欺欺人。
这话是说与我听的，她奉告我，致深同她有旧，更不会喜新厌旧对她弃而不顾。所觉得了她，致深宁肯负我。我沉默无语，内心一阵恶心，便对内里喊：“冰绡，冰绡，替我送客。”
我惊得慌乱地挣扎下地，一把抓住她问：“尺素，你好好说，宝儿他如何了？他在那里呢？”
宝儿？
一句话倒也提示我，我心头一颤，把柄？致深莫不是有把柄握在五姨太手中？五姨太才从宫里返来，是何把柄？可致深那里是那为人威胁低头哈腰的人？莫非，统统只是权宜之计？现在的变故委实的匪夷所思，令我揣摩不透。
冰绡静了半晌，滞涩的话音不甘心肠应一声：“是。”
说罢，她四下看看问：“宝儿去了那里？”
仿佛惊雷炸顶，我身子一晃，几乎颠仆，周身惊悚普通，牙关发颤。冰绡一把扶住我惊道：“蜜斯，别急！”
傍晚，我吃了一碗薄粥，麻油点的小酱菜非常适口。我放下羹匙时，才俄然留意地问一句：“你如安在这里？宝儿呢？”
我笑了点头道：“人说呀，这小孩子跟在谁身边就像谁。莫不是随了你，从小恶劣奸刁不读书。”
待打发走万嬷嬷，冰绡来到我房内，满脸的委曲，想问，却又怕我悲伤。但是直言快语的她内心毕竟藏不住话，俄然问一句：“蜜斯，莫不是姑爷有甚么把柄被五姨奶奶握住威胁他不成？不然，如何变脸如变天普通的快？”
看着我冷冷的眼神，拒人千里的冰寒，她叹口气道：“爷嘛，毕竟怀旧。一夜伉俪百日恩，何况我们毕竟自小长大，知根知底的。这些年，我无功绩也有苦劳，为了他吃过多少苦，毕竟爷不是个忘恩负义的薄幸郎。”
她竟然还惦记宝儿？若她敢打宝儿的主张，我定不放过她。
我略定放心，听冰绡嘀咕一句：“宝儿但是更加的玩皮了，一读书就头疼腹痛要出恭，一说玩儿就百病顿消，按说姑爷那么大的学问，官居一品，这宝儿少爷但是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