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惊疯（一）
二姨太忙点头道：“是，是这个凌霄，配了那不成器的二驴子的。”
二姨太一脸奥秘道：“幸亏我眼明脚快来报信，不然mm就等着被大太太擒了去沉猪笼吧！是五姨太房里阿谁才配了小厮去的丫环，叫做甚么……甚么灵的，去大太太跟前告密的，说得有板有眼的。”
我打量她，内心尽是猜疑。但她的神采，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不然她如何如此的拿捏威胁？宝儿，又是宝儿。我晓得依她的心智终非我和五姨太的敌手，她所求也不过是在周府安身，今后暮年膝下有靠。而现在的情势，我千辛万苦设想调虎离山逐了五姨太出周府回都城，我总不想目睹面前的初见局面的胜局转眼落空。
小厮们战战兢兢地靠近大太太，她却发疯似的同小厮们拉扯痛骂起来：“滚！不准碰我！你个浪蹄子，浪蹄子！”她手指了一名丫环目光板滞道：“你，不要脸，骚蹄子！你觉得顶了我的名字同老爷圆房，你就是太太了。呸！你个贱人，若不是我的身子给过了别人，就轮到你去占了老爷的身子？”说罢狠命同世人撕扯，然后哈哈大笑了持续唱着：“鸳鸯帐里脱衣裳，情哥哥亲上妹的……”
大太太公然得了失心疯。我们赶到时，致深早已在这里，目睹着丫环婆子们拉扯住大太太按在黄花梨圈椅上灌安神汤，听着大太太歇斯底里的笑着骂着唱着，那唱得都是些吴侬软语般的评弹调儿普通，起先我并未听清她唱些甚么，只听她在破口痛骂着：“狐狸精！都是狐狸精！一个个的狐媚子就想造反？”
才行至通往前院的颀长夹道，两旁都是爬满绿藤的高墙，显得格外荫凉，便是日光射来，也被高墙遮挡了日头，幽森如坟茔。我不由打个寒噤，“阿嚏！”打了两个喷嚏，立足掩口。
这这时，一阵短促的脚步声混乱，我昂首，见几名小丫环失魂落魄般奔驰而来，似有厉鬼追逐，各个面色错愕如纸。
万嬷嬷惊得丢下世人拔腿就跑，丫环婆子们随后追行，如一群呼啦一下子别枝飞走的乌鸦，只丢下我和咏芰及几名丫环惊诧在夹道。夹道内阴风习习，我拉住咏芰的手，她拍拍我的手说：“走，我们去看看。”
“她还割去了二驴子的一只耳朵。”
我心下一沉，定是五姨太临落水前设想反咬我一口，如果她故意为之，我却毫无防备的被狠狠咬下这一口。这该如何是好？
然后拖长调子有板有眼地唱着：“我本是那九天仙女，降妖魔的人！”这几句还是皮黄的调调，转儿就是那绵绵轻柔的调子，我立耳听了半晌，骇怪中才听清她唱得竟然是淫词浪语，身边的小厮们都在一旁低头掩口暗笑着。
“大太太如何了？”万嬷嬷催促问，似觉出些不祥。
内里脚步声传来，二姨太推我入内叮咛道：“你去装病，只说是来月例疼得打滚不得起床，我自会去前面对付。”
“大太太得了失心疯了，拿把刀子追了四周杀人，”
待万嬷嬷率人去了，躲在暗处的咏芰才闪出来。竖起两根手指道：“我便见她有鬼，常日里是笑面鬼，真碰到事儿才是咬断人脖颈的厉鬼。澜儿你莫要与虎谋皮才是。”
她草草几句就闪去八扇屏后绕后门而去，前面窗外已传来了万嬷嬷的说话声：“八奶奶可在房里，太太叮咛传八奶奶前面去问话呢。”
我悄悄地打量她，冷酷安静道：“我天然记得姐姐的好处。”
不过半晌，我毫不踌躇地答道：“好，就依姐姐！”
“打腿的！奔丧去呢！”万嬷嬷厉声呵叱堵住她们来路，我定睛看，见是大太太房里的几名小丫环。为首一名叫喜奴的噗通跪地，结结巴巴地回禀：“万嬷嬷快去看看吧，大太太，大太太她……”
我一时面赤，七姨太咏芰在一旁惊奇地念叨：“这大太太莫不是去过风月所？如何唱出这些词曲来？”
我二人一起走得不徐不疾，边搭讪着谈笑边随了婆子们前行。我在迟延时候，不知二姨太如何为我得救，但她那信心满腹的笑容，令我又不得不信她。
“凌霄？”我一惊，脱口而出。
“大太太砍伤了二姨太房里的丫环金锁。”
丫环们七嘴八舌地争相诉说着，听得世人目瞪口呆。多么荒诞的事，二太太方从我这里走，大太太便失心疯了？寒意从脚下升起，莫非，二太太的胸有成竹，便是如此吗？
冰绡机灵地应着：“我家蜜斯来了月例，痛得打滚，才吃了些活血的药睡下了。待醒来能够行走了，就去前面给大太太存候。”
致深神采黯然，眉头紧拧，额上竟然暴露一层精密的盗汗，他薄唇紧抿如纸片普通，透出几分刚毅，眸光中透出一抹忍无可忍的愤意，叮咛小厮道：“去！将大太太的口堵起，她得了失心疯，恶鬼附体了。”
二姨太脸颊上泛出诡诡的笑，对劲隧道:“mm可急得甚么？姐姐自有主张的。只要mm肯承诺我那件事儿。”
挨到傍晚时，万嬷嬷又来请我。我想老是躲不过要去见见大太太。同七姨太咏芰商讨半晌，她挽起我的手盈盈道：“走，我陪mm去。正欲有事去叨教大太太呢。”
“姐姐要漪澜承诺甚么事？”我情急当中不由脱口问道。话出口，不由有几分悔怨，也是我一时操之过急，如此反显得我心虚了。只是不知她手里到底拿了我甚么把柄？何况二姨太是个唯利是图的，被我拉拢来一向在大太太身边做内应。
她的神采颇是平静，胸有成竹般应道：“说来也不难，将宝儿留给我便是。”
我也平静了几用心神，问她：“大太太晓得些甚么？”
她便是对劲的一笑道：“这宗买卖，mm原是不亏本的。”
我闻听，急中生智，将桌上茶盏的水向身上发上泼了些，一头大汗淋漓的模样裹去被子里，脸儿朝内卧下佯睡。果不其然，珠帘声动，万嬷嬷来到我床前，悄悄贴了床沿坐下，探手来视我的额头脖颈，公然见湿漉漉的汗痕，痛苦皱眉恶卧的模样，才不由感喟一声，轻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