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美人心计（四）

我内心一凛，一颗心垂垂安稳些许，大功胜利已是迈出了一步。他金辉再是位高权重，辱人妻女的事，致深也定不容他。

一场打猎，沸沸扬扬的场面，竟然是败兴而来，败兴而去。

我忙劝道：“冰天雪地的，爷还是抱mm回房去压惊，莫要冻出个好歹来。”

油灯光将淡粉色的窗纱映出些清浅的黄色，窗上投了两道身影，一坐一立。坐的身子略略后仰，倨傲的姿势天然是致深。立在他书案旁模糊抽泣的是位女子，恰是六姨太金玉珑。

致深上前两步，将紧抱他大腿的六姨太带倒在地也不睬会。

晚间，传闻金侍郎在府门外赤膊负荆请罪，致深倒是不见。

致深摆摆手微蹙眉头叮咛：“让她走吧。”，话虽轻松，但他目色中暴露了嫌怨。

六姨太就在他案前踟躇了不肯拜别，哀婉的声音，悲悲啜啜，俄然跪地哀哀道：“哥哥说，此番来兴樊的皇差是他本身向皇上请缨的，哥哥还说，本不想奉告老爷……”前面的话音就更低，哽咽着听不清：“老爷上个月要保举的几个候补官员，被吏部压下，哥哥现在也在从中调停，不知花了多少力量，老爷……”

我带着尺夙来到求缺斋，却见致深书房内有人。

俯身将周身瑟缩颤抖的美人打横抱在怀里，致深紧紧搂着她，也不说话，眉头倒是越拧越紧。他一脸的阴沉，额上青筋凸显，如雷霆暴雨前的郁怒，蓄势待发。

“既然来，何必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看热烈。”六姨太强忍了泪转对我恶狠狠道，一字一顿都是从牙关里咬出来。我退后一步，垂首附耳恭敬的模样谨慎谨慎道：“是大太太叮咛来给老爷送碗平肝气去火的老汤，见六姐姐在老爷房里说话，就在内里候着了。”

我点头感喟，便要扶了美人去换衣。美人却不依不饶，她双腿赤露，赤足在地，紧紧抓了胸前的汤衣子，牙关瑟瑟颤栗，呜呜地哭骂着，金鞭直指了躲去致深身后的六姨太骂：“哥哥若不把这个贱人休了，美人就不归去，就在这里冻死！”哭闹一阵，俄然放柔声音悲咽哭啼，“我爹娘死得早，你们就欺负我，做出这类事儿，让我如何今后做人！爹爹，娘~”

堂堂朝廷重臣竟然能屈能伸至此，倒颇令我佩服，难怪他金辉被新皇宠任。只我转念一想，金侍郎是个看得眉眼凹凸在宦海摆布逢源的，他能对致深如此卑躬屈膝的低头，可见致深在朝廷中的位高权重，令他顾忌。亦或，他金辉本就是攀附了致深这姻亲，才有了现在的繁华繁华。想到这里，内心劈面前这盘棋局就多了些考虑。

蓦地惊起枝头的栖鸦，扑啦啦地振翅飞起，屋里的二人都不由向这边看来。

我取来一套衣裳为满脸是泪的美人改换上，无声的抚弄她的头发。见致深已是肝火焚心，我考虑半晌又不失时机地问：“金侍郎人去了那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只让本身的妹子出来顶罪，这类男人……”我咽了半截子话，只为美人拭泪。男人好色，有色心，就要有色胆，可此人逢事如此躲得比老鼠还快，可见金家之人公然蛇鼠一窝。

回府后，致深就在求缺斋不肯出来，手里把弄那串十八子伽南香珠，沉默无语，更不准人打搅。

致深将美人抱去房内，四周仆人们屏息静气不敢跟从，只显得六姨太的哭声更是凄厉高耸。

内里丫环来报：“老爷，六姨奶奶跪在内里请罪呢。”

“啪”的一声，致深的笔拍在桌案上，我的心因之一抖不由向后退了半步，碰到了身后捧了汤盅探头向里望的尺素，那汤溢出烫了手，慌得她一声惊叫。

“老爷，老爷……”六姨太失魂落魄般跪在地上哭求着。

“滚，让她同她阿谁王八哥哥一道去死，被马蹄踩死，被熊瞎子吃掉！”美人哭嚷着，仍不解气。

我话语淡淡的，不做过量辩白。六姨太高傲的扬起下颌从我身边走过，那小巧的瓜子脸，精美的下颌，颀长的丹凤眼，阴阴地在我身上转了几遭，一笑，悠但是去。

“……是哥哥看到一只棕熊闯进了温汤别院，他恐怕野兽伤人，就提刀奔了出来。谁想被丫环们大喊小叫的一吓，情急中奔错了路……哥哥也不想如此的。哥哥是奉旨前来兴樊有公事在身的，这节外生枝的事儿，何必呢？”

美人又哭又骂，不依不饶，扯着致深的袍子嚷着：“哥哥，让你那老六滚出周府去！我再也不要看到金家的人。”

她抽泣连连，尽是楚楚不幸的模样，致深却冷冷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