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一边说着,盈珠一边上前扶住了二太太另一边的胳膊,“外边路滑,太太谨慎脚下。”
“可……”
琉璃离了小纱橱,打发赵嫂子先回了针线房,带着小丫头去回老太太,外厅里三四个小丫头正围着炭火炉子剥栗子,一边吃一边谈笑,对着门坐的一个瞅见琉璃,忙开口叫道:“琉璃姐姐返来了。”其他几个也是跟着叫了人,一习边说,便要站起家来,琉璃摆摆手,叫她们不必起家,只吃本身的,又叮咛跟着本身的小丫头也同她们一道剥栗子玩耍去,本身打起帘子进了阁房。
二太太到福荣堂后,先拐去小纱橱,赵大夫正给辛缪开药,二太太先去阁房看了辛缪,又转回身取过药方看了,见上边写着连翘,薄荷,金银花等几味药,内心有了底,虽晓得许大夫一贯是极安妥的,还是问了辛缪这病可重。
“照你这么说,女人是原本身子虚才病了?”
“倦了?不是身上不舒坦?”
“老太太还能吃人不成?”
翠缕又叩了头,老太太抬抬手,琉璃才敢上前拉了翠缕起来,翠缕刚硬生生的跪在地上,她听了声都感觉疼,问了这么长时候话,八成膝盖都青了。
离年日进,赵荣每日去户部点卯,忙得脚不沾地,又加上宫里传出确切动静,八皇子开春便要选伴读入宫陪读,赵谨忙着四周走动,赵廉也不得闲,年下须得开宗祠打扫,一应贡品器具都不得涓滴草率,府里二太太没承想本年会忙得这个模样,顾不得把权,回了老太太,且非论大太太与大少夫人,凡是能帮得上手的,皆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却说大太太二太太明天早早就来见老太太,就是因着连日大雪,离得近些的庄子年货这两日还能连续送到,离得远些的,八成会迟上些日子,这日子一错开,又得是一番繁忙。
赵清也不说话,也不点头,愣愣的看动手里的梅花,丢开了,取过辛缪送她的那对芍药,拿起一朵,狠狠心想要剪了,到底还是放了下来。
帘子挑开,辛缪只觉面前一亮,一个细高挑的妇人袅袅娜娜的走了出去。那妇人二十五六的年纪,瓜子脸,丹凤眼,唇色鲜红,挽着高髻,髻上插着一串鲜红绒花,斜插两只凤头钗,额前吊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耳上垂着两条细金流苏,颈项间一个足金项圈。身着撒边长裙,绣着穿蝶牡丹的红色褙子,若不是听到丫头报说这是三太太,辛缪还觉得面前的妇人是大女人赵茗的平辈人。三太太这身打扮倒是繁华,也是都雅,只对比着大太太二太太的慎重端庄,这三太太往那一站,倒缺了几分正室夫人的严肃。这又不是年青媳妇,三女人赵芸本年都十三了,虽说不是这位三太太生的,也得称她一声母亲,这三太太常日里做这类打扮,可真是有些过了。难怪老太太见了她,脸上的神采淡淡的。
那妇人跟着兰缨走出去,身后另有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背着个药箱子。
盘算了主张,许大夫把两瓶药留下了一瓶,另一瓶安妥的放在了药箱子里。
不过听得三娘舅赵荣对这位填房夫人尚算对劲,却不知他对劲的是哪个方面……
盈香刚听二太太叮咛要去辛女人那,正取了护手与大氅来,又叮咛外边的小丫头去叫常嫂子筹办肩舆,回身就见二太太坐在榻边上,半眯着眼,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放在腿上的手炉,不知在想些甚么。
许大夫走到床边,就见辛缪神采通红的躺着,头上盖着一方红色的帕子,一边的莺儿正就着铜盆里的水拧了帕子,擦拭着辛缪的手脚。许大夫赞成的点点头,坐在了墨菊搬来的绣墩上,兰缨拉出辛缪的一条胳膊,垫了帕子与许大夫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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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却别哄我,只把这年底的事情都安妥办好了,方才得了我的心,不然,看我放过哪一个?”
“晓得了。”
翠缕说完了,又伏低头,“奴婢几个没服侍好女人,请老太太太太惩罚。”
“恩。”老太太点点头,道:“这罚临时先记取,你只归去奉告那几个,就说我说了,好生照看着女人,比及女人身材好了,自有女人措置。”
“可不是。往年里这庄子上送的东西哪天到都是稀有的,偏本年雪大,错开了时候,这年下又忙,如果有一个看顾不到,也是错处。昨个大老爷返来还说呢,这请年酒的日子可曾拟好,我一拍巴掌,可不是还没定呢!”
莺儿听了,笑着眨眨眼,举动手里的药瓶子,“那这个也是不能用的?”
翠缕跟着丫头进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早已起家,披着一件翻毛大袖靠坐榻边,琉璃侍立在一旁,二太太坐在榻边的凳子上,屋里点着两个炭火炉子,又燃着地龙,如暖春普通,小丫头个个屏息而立,并不如同昔日般打趣。翠缕端方的上前叩首,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听了莺儿的话,兰缨庞大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辛缪,咬咬牙,到底还是去找了琉璃。却不是如莺儿说的,不轰动老太太自去请大夫,需知赵府如许的人家,自有医发展居照顾着,但任哪一房有人请了,都需回管家的二太太一声,这是防着府里有人生了感染的病症,碍着交谊相互瞒着。二太太既然晓得了,天然也瞒不住老太太。即便二太太不说给老太太晓得,这事也是纸包不住火的。
“回老太太,昨儿女人一早还好好的,同几个姐妹赏花玩耍返来,人便有些倦了,奴婢几个只道女人玩耍累了,服侍女人躺下,想着传饭了再唤女人起来,却不想过了一会女人俄然烧了起来,身上火烫的,叫了也不醒,奴婢几个都慌了神,后去请了许大夫来看,二太太得了动静也过来了,药煎好了,亲身喂女人喝了药。女人发了汗,后半夜就见好了。”
许大夫怀里揣着二十两的红封回了院子,关上门,轻蹙眉头坐在桌前,到底是从箱子的夹层里取了两瓶药丸出来,这是前朝宫里传出来的配方,最合用女子,只是此中两位药材可贵,多少年才配出这两瓶来。本想着等过些时候,借着赵家的手送进宫里去,讨得朱紫欢乐,也给本身的儿子谋个出息,现在见老太太对辛家女人的看重,本身又是打了保票的,这药送出去也是亏不了。
老太太只佛爷似的搂着辛缪在榻上坐了,看着本身的三个儿媳妇在面前斗法。辛缪倒是看出了一点苗头,固然大太太同二太太不甚靠近,但是碰到这三太太,两位太太可算是同仇敌忾,那神情语气,还真是如出一辙,这三太太除了出身差点,另有哪方面让大太太同二太太如此不待见的?
老太太坐起家,琉璃忙上前垫了靠背在老太太身后,“是困了,辛女人年纪小,同二女人三女人一起玩耍,天又冷,也是轻易累着的。听跟去的丫头说,大少夫人也去了,姐妹几个谈笑玩耍,一道用了早餐。辛女人还送了从南边带来的纱堆花给大少夫人和两位女人,大少夫人的是一对石榴,二女人是一对芍药,三女人得了一对茉莉。小丫头都说,大少夫人和两位女人都爱得很呢。”
二太太在一边听了,心底的大石算是放下了。叮咛随身的丫头去送许大夫,又让小丫头去找常嫂子,说二太太叮咛了,与许大夫包十两红封。许大夫也没推让,谢过以后便安然受了。
阁房墙角的汝窑大花瓶里插了新折的梅花,室内熏香的味道淡了很多,老太太正斜靠在榻上,脚边跪了一个小丫头,举着美人捶给老太太捶腿,小炕桌上摆了四五个青花碟子,内里盛着花生、松子、榛子、栗子和核桃等物,一个丫头正趴在桌子边上敲着核桃,敲碎一个,用银质的小勺挑出果仁放到一边的果盘里,果盘里已经积了半指厚的果仁,剥下来的壳子都丢到了炕桌边的小盆里。老太太牙口不好,却偏疼吃些硬果子,吃不上就闹心。还是上回三女人想出来的,把果仁剥出来磨碎了,就着羊乳或是茶水冲泡了,一样的苦涩。老太太为这夸了三女人几次,大太太二太太也都赞三女人有孝心,倒是三太太不出声,较着这是给三房长脸的事情,却像是有人给了她一巴掌似的,也不晓得常日里都想些甚么。
比及二太太一行人走远,盈香才缓缓抬开端,一张俏脸上,除了木然,甚么神采都没有。
大少夫人宋氏得了动静,只是说了一声晓得了,便丢开手不再理睬这事,刚赵寿的小厮六福来回说大少爷今晚在正房摆饭,宋氏正忙着遴选金饰,那里故意机理睬辛缪这病。甘蓝举着圆镜站在宋氏身后,看着宋氏头上那串纱堆的石榴,无声的叹了口气。
老太太先没开口,取过丫头奉上的羊乳用了两口,递给琉璃,用帕子擦了擦嘴,才开口道:“说说,女人这病是如何回事?”
大太太二太太听了老太太这话,都禁不住笑了,只说把她们妯娌捏起来,却也比不上老太太一个指头。
大太太笑着道:“辛女人这是孝敬,这身上刚好就想着来给老太太存候了。”
辛缪吃了许大夫开的药,夜里发了汗,莺儿兰缨几个一夜没合眼,轮着守在辛缪跟前,寝衣被子便换了两三次,还是送热水的媳妇见了,说女人这么折腾着倒是不好,几个丫头听了也感觉有事理,待得辛缪汗出得不短长了,端了两盆热水,拧动手巾给辛缪擦了身,又裹上一床厚被子,辛缪这才睡得安生些,烧也退了下去,莺儿同兰缨三个总算松了口气。
小丫头眼尖,瞅见琉璃,也不断手里的活,倒是脆生生的卖了个好。老太太显见是有些没精力,只掀掀眼皮,琉璃也是晓得了意义。
莺儿被辛缪的话吓了一跳,几乎真的觉得本身吵到了辛缪,忙闭上嘴巴不敢再说,兰缨提了小半框银丝炭出去,把炭火炉子里的火拨得旺了些,莺儿遵循辛缪的叮咛把帘子留了条缝,见辛缪睡得沉稳了,本身取了没做完的绣活坐到一边守着,只一会,便打上了哈欠。
“现在去吧,等一下就传饭了。”
“石榴,芍药,茉莉……”
“老太太,奴婢去的时候,辛女人正困着,听兰缨的口气,想是有些倦了。奴婢也没敢打搅,打发了赵嫂子先归去,等明儿个奴婢再去。”
“早上还好好的?“
想着明日老太太那边得有小我回话,兰缨做主,便叫翠缕同墨菊两个先去歇息,本身个儿同莺儿一同守着辛缪。不出兰缨所料,老太太那边公然晓得了辛缪抱病的动静,早早就打发了丫头来叮嘱辛缪好生歇着,不必再去问安,另叮咛厨下做了燕窝粥来与辛缪。来传话的丫头另对兰缨说道:“兰缨姐姐,老太太还说让女人屋里的去一个回话。”
三太太戴氏已经向老太太行了礼,也同大太太二太太见了礼,辛缪本想着给三太太见礼,却被老太太搂在怀里不放手。大太太同二太太对视一眼,同时勾了嘴角,二太太道:“弟妹想是还没见过莪姑奶奶的女人吧?女人身材还虚着,就想着给老太太问安,我同大嫂刚都在说辛女人孝敬呢。”
“二太太?”
兰缨点点头,让翠缕同那小丫头一同畴昔,另抓了几个大钱塞到小丫头手里。墨菊倒是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枚松子糖塞到小丫头的嘴里,“大寒天的跑一趟,我叫个婆子点灯同你们一道畴昔。”
“谢老太太。”
“姐姐,只需去请琉璃姐姐来一趟,不需轰动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大太太同二太太说话,只笑道:“这家大业大的,旁人看着光鲜,却不知这内里有多少操苦衷,一个做不好,便是天大的错处。我年青的时候,也没太太教我,只一小我逞能,实在吃了很多苦头,现现在你们事事都有章程,同我这老婆子抱怨哪门子?”
“那就好。”
“我晓得了,快别念了,念得我头晕。”
老太太念着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的两三遍,琉璃的话也没往下说,室内又规复了沉寂。
“盈香姐姐?”
三房是老太太叫摆饭的时候才得了动静,赵芸人虽没来,却叮咛小丫头送了平经常吃的补身丹来,莺儿连声谢了,那来送药的丫头瞅了个没人的空拉了莺儿到一边,悄声说道:“我们女人让我带话给你,除了大夫给开的药,别的人送来的东西,不拘是谁,都万不能等闲给辛女人乱花的。就是大夫开的药,煎药的时候,你和兰缨也定要有一个在边上守着。”
老太太搂了辛缪坐在榻上,二太太接着方才的话持续说道:“昨个两个庄子上庄头拉了年货过来,本该是老爷去的,却不想大老爷正忙着着人打扫宗祠请神主,二老爷去了太傅刘大人家,三老爷也是忙得不见了人影,外边人来报,拉年货的车子都排到了门口,幸亏外门的赵二管家有些见地,立即派人去回了大老爷,又细心查对了禀帖,这才没出了不对。”
被墨菊一句话点出苦衷,莺儿红了脸,倒也不好再对峙,留下墨菊出了阁房,走到屏风里边的小榻上,只想着眯一会,不想却实打实的睡了畴昔。
“这是一方面,再加上受了些冷风,着了凉,女人年纪小,这才病的。老太太不必过分忧愁,也是女人年纪小,吃两副药,发了汗,好好养着,并无大碍。”
老太太昨儿个听二太太说辛缪病了,当下就要来看辛缪,却被琉璃二太太一道拦住了,二太太只说本身合该打嘴,嘴快的让老太太担忧。琉璃却道:“刚二太太也说了,许大夫药方剂开了,也说辛女人没大碍,这会儿正睡着,老太太畴昔了,辛女人必然要扎挣着起来,这一折腾,难保又添一层病。许大夫医术是好的,老太太要真是担忧,无妨把许大夫请来问问安下心,明一早传了女人身边的人来问话岂不更好?”
“老太太,琉璃姐姐返来了。”
大太太嘴上说着,打发了婆子下去,转头就叮咛碧儿去筹办些补身的丸药,等着给辛缪送去。内心却策画着,辛缪这个节骨眼上病了,万不能牵涉到二女人身上去。想个别例,倒是能同阿谁管家的二太太说道说道。
老太太问完了话,翠缕发展出了阁房,刚出了门,脚一软几乎坐到地上,还是琉璃抽暇打发了一个小丫头去叫了个婆子来送翠缕归去,不放心又取了一瓶化淤膏着人送去给翠缕。想是辛缪那边不会备下这类药膏,这寒冬腊月的,别落下病根。
“兰缨姐姐,女人如许了,还得请了大夫看过才行。”
兰缨去了没多久,就带回了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妇人,那妇人穿了红色长裙,蓝色褙子,头上挽了个圆髻,只戴着一把插梳,耳上却不是耳坠,只两个米粒大小的银钉,颈子上挂了一圈银五件,却不是平常款式,倒是大夫的一些琐细器具。
大太太这话说得熨帖,老太太笑得愈发驯良。二太太冷眼瞅着,见着老太太高兴,到底是没在这当口找不安闲。
“二太太,您是现在畴昔,还是再等等?”
“那可会留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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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缕墨菊也白了脸,起首想到的便是辛缪这一病,老太太还不晓得要如何发落她们。莺儿瞅了三小我的神采,内心一冷,到底不是和女人知心的。
老太太松了口气,叮咛琉璃给许大夫包上二十两的红封。许大夫忙说已经收了,琉璃却道:“这是老太太的情意,许大夫尽管收着,您也说了,女人‘必定’不会留下病根的不是吗?”
二太太等着兰缨煎好药端来,亲身喂了辛缪喝药,辛缪固然烧的胡涂,却也晓得张口,一碗药喝了,莺儿服侍着辛缪躺下,二太太又叮嘱几个丫头好生看顾着,本身去了老太太屋里。
二女人赵清刚得知辛缪病了时,拿着花剪的手一紧,一枝红梅便被减坏了形状。赵清的奶母刘氏见了,先是打发了房里的丫头出去,又走到门边下了帘子,才对赵清说道:“女人可别多想,这事必不与你相干,刚那丫头不是说了,辛家女人是之前受了寒没养好,身材根柢薄,这才守不住病倒了。明儿个去见老太太,倘有人提起,女人只推得一干二净便是。”
老太太冷着脸,看着翠缕,翠缕兰缨墨菊都是她给辛缪的,要罚也不能当着媳妇的面罚,二太太天然晓得这此中事理,当下便说道:“老太太,眼下辛女人还病着,离不得人服侍。”
“这也不出奇。她现在管着偌大一个家,针鼻大的事也逃不过她的眼睛。赶上年根,辛女人又是客,体贴些也在道理。”
兰缨正在同翠绿说话,一边说,一边叮咛小丫头提热水来与翠缕捂了膝盖擦上药膏,墨菊便出去替了莺儿,“昨夜一夜没合眼,你先去眯一会,这里我守着女人。”
兰缨同翠缕说完了话,让翠缕先去安息,女人这里一时半会还用不到人,转过屏风,见莺儿睡着,身上只盖了件大毛衣服,叮咛小丫头取一条棉被来与莺儿盖上,又去看了辛缪,见墨菊正守着,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兰缨趴到一边的桌边上,道:“我且眯一会,半盏茶后你叫我。”
辛缪这一觉倒是睡的并不好,恍忽间只感觉身子仿似千斤沉,手脚都被缚住了普通,只感觉心口有一团火炽热得烤人,想睁眼却睁不开,想叫人却发不出声音,只急得额头冒汗,眉头紧蹙,却不知床边兰缨同莺儿几个见了辛缪这个模样早吓得神采发白,连声叫人,却不见辛缪回应,兰缨大着胆量把手探进了辛缪身上盖的被子里,触手火烫,汗都溻透了内衫。唬得兰缨脚发软,这可不得了了,如何就烧成了这个模样!
老太太不防二太太说出这么一句来,当下脸也板不住了,屋里世人都掩嘴笑了起来。
老太太到底是听出来了,叫小丫头去请许大夫来发言。没过一会许大夫便到了,比起二太太,老太太问得更详确些。许大夫倒也一五一十的说了,话里未曾坦白。
在大庆朝都城平津,女大夫并不罕见,只是医术略好些的,都被请去了朱门世家做了为内宅夫人蜜斯看病的“家医”。就如兰缨请来的许大夫。
“都是服侍女人的,你担的哪门子的心?”
这厢许大夫正凝神探看辛缪病情,二太太那边已经得了动静,晓得辛缪现在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这一病,倒真忽视不得。这事是不成能瞒得过老太太的,与其过后被老太太责问,倒不如先去瞧了辛缪,再考虑着这话该如何说。又想起辛缪是同赵清去赏了花,返来就病了,二太太嘴角不免勾了一下。
二太太把这话头一转,辛缪身材虚着,老太太正心疼呢。戴氏那里听不出这话中的意义,固然不忿,但也不能开口说辛缪不懂礼数,未给她这个舅母见礼,只得笑道:“二嫂说得是呢。”
“这是长居在赵府的许大夫。”
盈香承诺了一声,上前给二太太披上大氅,戴了护手,小丫头打起帘子,刚出了阁房,却见盈珠腰肢款摆的走出去,见着二太太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忙笑着问道:“太太这是要出去?”
刘氏在一边看了,却也没说甚么。
莺儿扶着辛缪躺下,与辛缪拉起被子盖好,说道:“女人不需担忧,大夫来看了,说女人这病不碍的,喝上两副药便能好利索了。好好养几天,必不会落下病根的,来京的路上女人受了一次凉,也不听劝,就急着赶路,这下但是吃了亏了。照我说,女人还是快些把身材养好才是端庄。”
不提二太太如何与老太太说,单许大夫去了福荣堂,没一刻便传到了大房,大太太担忧是老太太那边出了甚么事,忙打发亲信婆子去探听,婆子返来讲不是老太太,是辛女人病了,却也不是大病症,只是受了寒。许大夫也说没事,开了两副药就归去了。只二太太现在福荣堂,正同老太太说话呢。
这边正说着话,外边就有小丫头报说:“三太太来了。”
“你这丫头,美意提示你,你倒与我打趣!”
辛缪只感觉本身实在不该想这些,忙收敛了心机,端方做坐了。
固然大夫说辛缪这病不重,到底是养了两天赋气下地,第三天,辛缪有了精力,再不敢在床上躺着,早早就起家去与老太太问安。老太太正同大太太二太说着话,见辛缪来了,也不让辛缪见礼,一手拉着辛缪搂在怀里,摩挲着辛缪的发顶,“好孩子,这病得小脸都瘦了一圈。也不在床上好好养养,这刚有点精力就往外跑。身上可好利索了?”
翠缕拿着药膏一叠声的伸谢,回了小纱橱,辛缪已经是醒了,只是身上还懒懒的,人也没甚么精力头。强撑着半坐起家,用了几口燕窝粥,却如何也吃不下了,莺儿好歹劝着又进了两口,见辛缪当真吃不进,才把碗放到一边,端了煎好的药来与辛缪。辛缪倒不消莺儿劝,也不需喂,本身端了碗几口喝干,玄色的药汁子,入口苦涩得辛缪直皱眉头,墨菊端了果脯来,辛缪含了一颗,这才好些。
“可……”
盈香见盈珠这副做派,也不言语,二太太眼角扫了盈珠一眼,嘴角勾了勾,“也好,你就随我一同去吧,盈香留下,等一下摆饭的时候,我如果没返来,你自去同二老爷知会一声,就说我去老太太那了。”
莺儿忙说不敢,哄得那丫头笑着回身走了,才冷了脸,把那药瓶子拿着回了屋里。
“这倒不会。等着女人好了,我这里还配有专给女子补身的丸药,吃上些,细心保养,必不会留下病根的。”
小丫头见了惊骇,叫了一声,盈香立时收起了那副模样,嘴角带笑,又规复了昔日模样。小丫头还觉得本身目炫,却到底没敢再如之前那般同盈香玩闹。
许大夫清算起药箱,温声同二太太说道:“回二夫人,辛女人这是风热之症,却并不严峻,喝两副药,出些汗,一两日便能见好了。只辛女人之前受过寒,又没养好,年纪又小,身材的根柢到底薄了些,此后还需当真保养,方不会落下病根。”
盈香承诺了一声,退了半步,没再跟着上前,盈珠听了二太太这话,便晓得本身这番好没讨着,倒是给了盈香这蹄子机遇。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低眉扎眼的盈香,还是跟着二太太走了。
盈香上前两步,刚叫了一声,外边的小丫头已经来报说肩舆已经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