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皇汉
这可就太狠了,近半的产业充作军费,弄得益州民穷财尽。
“诗不云乎?薄伐玁狁(xiǎnyǔn),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予当遣大司马尤、更始将军丹将兵百万,浮西河,绝大幕,破寘颜,袭王庭,穷极其地,追奔逐北,犁其庭扫其穴,诛长于舆而立当代之。再分恭奴为十五国,云彻囊括,后无余灾!”
现在匈奴老单于新死,或许新单于派来的使者、王昭君的半子右骨都侯须卜当,能与天子达成战役和谈。
“初时虽有小胜,但战役旷日耐久,军粮前后不相及,士卒饥疫。更始将军向朝中要求粮秣,因而再次增赋,此次直接征调了益州各郡豪右百姓家财非常之四!”
大多数时候增的是“更赋”,乃是不去服戍边之役的成年男人交纳代役金,到了前汉末年,国库日渐空虚,即便没有战役,征收更赋已是常制,哪怕是“罷癃”这类残疾人都不能幸免。
“天子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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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和烦恼是吏民们的,欢愉只属于天子王莽一个。
第五伦仿佛能看到,关东的星星之火尚未起势,边塞却已烽烟滚滚!
“有传言说,更始将军廉丹因为久战不堪,惊骇天子指责,转而想斩杀四周夷人谎报军功。成果却激发了就新郡(益州郡)栋蚕、若豆两部起兵抵挡,攻陷郡城,杀了郡大尹。而北面集巂郡(越巂郡)夷人大牟不堪征调,杀略吏人,也反了!”
“我便去信向宗兄保举了孙卿,他本就有才调,天然脱颖而出,获得正视,恐怕在固德侯相上干不了多久,就要升官了。”
“这南中之役,还要打下去?”
扬雄觉得,前朝汉武打了四十年仗,仍然没能灭亡匈奴,直到汉宣之时,才找到了最好的体例:匈奴臣服于汉,加以皋牢,南北保持战役,才是最省钱费事的相处体例。
赋税随时会被新莽朝廷强取豪夺,还半句牢骚发不得,积善积善所获的好感,却不易被抢走。
耿纯也想不明白天子为何如此偏执,本来前年时,就都(广汉)大尹上书劝谏,以为西南夷已兵变十年,南中门路闭塞,瘴毒密布,不管投多少人出来都会丧失惨痛,就算打下了句町国也得不偿失。应当改剿为抚,召诱夷酋,结束战役。
耿纯却没放在心上,只道:“我另有位宗侄,名曰耿弇(yǎn),年才十六,亦是少年英才。只可惜随其父在朔调郡,若他回了关中,必然要举荐他与伯鱼相见!”
幽州蓟县改名伐戎,北地郡改叫威戎,陇西郡改成厌戎郡。陇西郡下有个狄道,改成了“操虏”。
这圣旨,总结下来一句话:“我大新对匈奴,宣战!”
第五伦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魔幻的期间,虚无的民气比实在的财帛更靠谱。
比如陇右天水郡,被王莽改名叫填戎。
第五伦立即打起精力来,可当他听耿纯讲完,也不由惊诧。
此事第五伦也曾与扬雄群情过,但扬子云却以为,这都不是事,前汉亦曾与四夷开衅,最后都犁庭扫穴,打得周边再无敌手。
与耿纯告别分开纳言府时,第五伦消化着本日见闻,只在心中感慨:“后代一提王莽都说他篡汉,可现在看来,王莽才是最铁杆的‘皇汉’啊!”
卖力欢迎他的“纳言士”,恰好是一起做过郎官的老朋友,巨鹿人耿纯。
丢了西域、烂了南中,西羌岌岌可危,就严尤那一起把高句丽打成下句丽,赢了。
第五伦此次来常安,便是怀揣本郡租赋两宗上计,托付纳言。
朝廷财务有三个首要来源:租、赋、税。租指田租,征收谷物与刍稿,前朝是三十租一,本朝则是十一租。赋指诸赋,按人或户征收,情势是货币,前些日子将列尉郡百姓逼得不得不卖谷的就是算赋、口赋。
没有外人时,耿纯也没个官样,胡坐翘着脚道:“我先前不是与伯鱼说过么?茂陵耿氏乃是我家亲戚。”
连第五伦都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半天合不拢嘴。
“然后又改成了纳言,有甚么意义么?”
这下不止是句町国,连带两郡三部皆反,全部南中地区一片腐败。
耿纯见到第五伦非常欢畅,将佐吏撵出去后,也不看他交来的上计,先同席而坐,聊起闲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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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收到一份。”第五伦笑道:“他在朔调郡(上谷郡)作为固德侯相,做得不错,屡受嘉奖。还说多亏了伯山,这此中有何干系?快说与我听听。”
益州疲敝,已再榨不出一丝油水,想要保持战役,朝廷就得从关中增赋了。这但是刀子割肉,第五伦本身都心疼,更别说因算赋已贱卖粮食艰巨度日的贫农,小农经济过分脆弱,任何暴敛都会将他们逼得停业。
“真是好久未见伯鱼了。”
第五伦正想着时,却见纳言府门口,有来自宫里的小黄门驰传而至,刚进门就高举动手中制诏,大声宣读起来。
每次来到纳言府,第五伦都忍不住想吐槽,在新朝,要如何做才气让从官吏到百姓,统统人都感到匪夷所思和不便利?
遵循扬雄和严尤的观点,只要王莽不要胡涂到与匈奴再次开战,其他各地,便都是肘腋小患,以中原之大,迟早会处理。
得知这黑幕后,第五伦恍然大悟:“正因如此,本年五均官才会在关东闹灾的景象下,仍抬高粮价收买关中粮食!莫非就是为三征之役做筹办?”
……
可王莽不听,感觉这是软弱绥靖,便罢了他的官,成果才有本日祸事。
第五伦笑道:“朝中的太师羲仲景尚与孙卿是同宗兄弟,却不肯帮他,多亏了伯山之助。果如诗云,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说完朋友近况后,第五伦催促耿纯快点将他的上计收了,同时体贴肠问道:“伯山,快与我透通风声,本年纳言府应不会再有增赋罢?”
这本来无可厚非,也有先例可循,可架不住他白叟家太勤奋,竟将边疆一圈郡县改了个遍。
第五伦阴暗地猜想,那些强取豪夺的赋,只怕不全用于军费,也进了大大小小官吏的腰包吧。现在这场仗已持续两年,也不知胜负如何。
第五伦的担忧是有启事的:“我传闻天凤三年(公元16年),平蛮将军击句町国(云南、广西交界),朝廷对益州刺史部加收增赋,赋敛民财百取其五。”
唯独匈奴是惯例。
“还要打!”
在新莽,任何试图敛财积储的行动,都是为朝廷作嫁衣。一旦战役频发,遵循家财缴军赋,足以让你十年利润全打水漂。
更狠的则是“以訾(zī)征赋”,遵循律令《金布令甲》规定,当边郡产生战事时,朝廷可令天下共给其费。普通会遵循家訾财产总数,来征收必然比例的赋,不要求必然是钱,可用粮食代缴。
位于齐地的琅邪郡,被王莽改成了“填夷”。长沙国改“填蛮”,东南西北,在内诸夏而外蛮夷上,一个都不能少。
胡字亦未幸免,并州的武要县改成厌胡,平邑改成平胡。
“朝廷执迷不悟仍要再战,只怕真得在关中增赋了,伯鱼还是早做筹算为妙,家中多留些钱谷备用。”
“因而到了次年,天子再派更始将军廉丹,征发陇右马队,巴蜀各郡丁壮十万报酬士卒,加上卖力粮秣运输的十万民夫,二征句町。”
以堂堂中心天朝不能降服一个小部落,王莽脸上大抵很挂不住,因而这场仗,就在改换将帅的环境下,变成了“三征句町”。
“前朝汉武帝时,从巨鹿耿氏分出一支迁徙到茂陵,至今百余年了,这一代出了位耿况,先为郎官,又做了朔调连率,恰好是景孙卿的下属。”
“汉朝时叫大司农。”
如果能赢,那真是千古一帝了,但难堪的是,新军跟国足似的,不管对上谁都屡战屡败,一汉敌五胡的传统也没了。
实际上,遵循人头收的算赋、口赋每年只缴一次,但也有惯例。只因赋钱的首要用处,乃是充作军费,供应甲兵和车马的开支,如果赶上军阵数起国用不敷,常常会增赋。
“自天凤二年,予多遗单于金珍,因谕说其改名号,号匈奴曰‘恭奴’,单于曰‘长于’,然左贤王寇盗仍旧。”
而对这些不平新朝的酋邦,王莽的行动就是一个字:“战!明犯我大新者,虽远必诛!”
第五伦点头,这也是他一赚到钱就立即换成粮食,然后投入到义仓和改良出产东西上的启事了。
公然,挑起边衅不是罪,菜才是原罪。
“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者,宁胡阏氏之婿也,离塞归义,怀款诚之心,以礼来降。今予除其为须卜长于,赐印绶,出大兵以辅立之。”
“本朝初年改名为羲和。”
“然也。”耿纯道:“现在益州财尽,各郡蛮夷躁动,编户齐民也非常不平,若还要增赋,只怕会激起民变。”
耿纯面色奇特,也不答话,只起家去将虚掩的门扉关紧,才低声对第五伦说道:“伯鱼担忧得没错,有个来自南边的传言,我且说与你听听。”
成果还没打赢,因为是隆冬出兵,兵士因瘟疫而死者十有六七。
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狄也没逃畴昔。雁门郡,改叫填狄;代郡,改叫厌狄;另有个小处所叫白狼,改名为仇狄,足见王莽对北狄的深恶痛绝。
那种身为中原贵胄的优胜感,对四夷发自内心的鄙夷,从王莽最善于的改名上便可见一斑。
真不愧是莽子哥,这通操纵之骚,将纳言府中从纳言鲁匡,到耿纯等一众官吏都惊呆了。
“现在传闻更始将军已被调回,天子改派大司马护军郭兴去平叛。”
“前日景孙卿来信了。”
答案是改名,如果不能,那就改两次。
“今乌累长于死,弟左贤王舆立,舆先经常入北边为寇,边疆被害,予甚闵之,故舆不宜为长于。”
成果东南西北,到处挑衅,相称于同时在打四场战役。
扬雄在他那份《上书谏勿许单于朝》里也说了:“唯北狄为不然,真中国之坚敌也,三垂比之悬矣,宿世重之兹甚,未易可轻也!”
固然被改了两次名,但纳言府的事情性子并无窜改,都是办理钱谷。
这可不是改个名就作罢的精力胜利法,王莽身材力行,严格遵循周礼,将汉朝的外藩国王十足降爵为侯,成果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