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江家娘子这边说着，一只胳膊却背在身后给星斗打手势，表示他从速往山上跑，躲到早晨再回家。

这是星斗和娘亲发明的小暗号，星斗眸子一转，将那只死了的鸡塞进柴火堆里，从后门往山上溜去。

眼看躲不过，江家娘子挺着肚子笑着走出来：“李大爷，你看真是不美意义，之前都是孩子不懂事，再说了，今儿也不必然就是我家星斗偷的呀......”

“老东西还挺能跑！”随后跟来的一个黑衣人站在间隔江星斗不远处，俯视着山下的村庄，蹙眉敌部下道：“盯紧了，一个也不能放过。”

一起跑到半山腰的江星斗窝在齐腰高的草窝里，晒着下午的太阳不一会儿就打起了打盹，待他再次展开眼睛，已经是满天星斗，他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只见山窝处的村里灯火透明，无数火把将小小的村庄围拢起来，模糊传来喧闹的喊叫声，他耸耸鼻子，夜风带来的氛围里是如有若无的血腥气和焦油味道，他呆愣愣的看着往前踏出一脚，俄然看到远处一个身影一边大喊着来人拯救一边往他的方向踉跄跑来。

“是是是，我会好好管束他的，你看星斗今儿在内里野，一向没回家呢。”江家娘子尽管应是，一脸笑的对李大爷作揖。

“这两天我家外孙来我这小住，我正筹办杀只鸡给他吃，这倒好，又被那小崽子给偷了去，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我看他长大了也成不了才！”李大爷朝江家娘子数落道。

一串混乱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响了起来，在灶台边烧火的大肚子农妇浅笑着转过甚来，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扒在门口探出个小脑袋：“娘！你看！至公鸡！”

不知过了多久，江星斗迈着生硬的法度走进村边，小小的村庄如同人间天国，氛围中充满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熊熊火光映照的天涯一片血红，村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身，每一具尸身都头破额裂，残肢体破，血水横流，滴滴血水渗入泥土当中，泛出一片黑红之色，氛围中的血腥味更加浓烈了，他打着磕绊走到家门口，只瞥见母亲睁着一双大眼睛仰躺在地上，矗立的肚皮上一篇血红濡湿。

俩人正偷偷摸摸的说着，门外俄然响起了响雷似的喝骂声：“小兔崽子！又偷你爷爷家的鸡！让我逮到了非揍死你！”

“娘......”江星斗的身材一阵阵发冷，抖得不能自已，想要开口喊娘，却沙哑的发不出声音。

男孩抱着娘亲的腿，如只猫儿般跟着往外偷窥，悄声道：“李大爷没瞥见。”

江家娘子神采不免丢脸起来，还是拄着腰将李大爷送出院门。

李大爷见她死了丈夫，怀着娃带个孩子也不轻易，再想张口骂人的话也说不太出来，只得道：“哼，大江没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就更要管好孩子！不想让人说有娘生没爹养就看好他！下次让我抓到，非敲断他的腿！”

“首级放心，已经盘点好了，燕子坡一百三十六口全数在这了。”部下抱拳汇报到。

“是！”部下说罢，像是有甚么难堪之处，踌躇道：“如果官府来查......”

几个呼吸间，江星斗就看到李大爷的脸突入他的视野，那张血污班驳的脸上尽是惊骇，眼中另有一抹绝望之色，在他昂首瞥见星斗的那一刹时，较着愣了一下，随即伸开嘴比了个“蹲下”的口型，随即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跑去，江星斗呆愣的听话蹲在高密的野草间，眼睁睁看着几个黑衣人冲杀上来，手中的长刀划下，李大爷的头颅顺着斜坡滚落回村中，另一个黑衣人拽着老爷子的脚一起将那缺了头颅的腔子拖了归去，留下一道深深地血痕渗入泥土当中。

农妇赶紧拄着腰起家，三两步来到男孩身边，一把将男孩拽到身后，猫着腰偷眼往外看：“是不是又去偷李大爷家的鸡了？”

“查？哪个不要命了敢来查？这药粉便是从瘟疫而死的死人身上提炼出来的，纵是天王老子来查也是这满村人感染上了瘟疫才死绝了，我们不过是朝廷派来燃烧尸身，制止瘟疫分散的。”黑衣人首级嘲笑一声说道。

“捂好口鼻，撒上家主筹办的药粉和桐油，放火烧个洁净。”黑衣人首级叮咛道。

男孩有点难堪的嘿嘿笑着：“娘要生弟弟了，得给娘补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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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妇见男孩俄然从背后拿出一只被抹了脖子的至公鸡，脸上慈爱的笑容刹时有了裂缝：“星斗——你那里来的鸡？！”

这是一间简朴用木板竹子搭建的小屋，看起来俭朴淡雅，屋外散落着简朴的耕具，小小的风铃在屋檐下悄悄转动。

灶房里母子俩贴墙站着，屏住呼吸不敢吭声，谁知那喝骂声越来越近，李大爷直接推开他家院门走了出去：“江家娘子！把那小兔崽子给我交出来！今儿我非狠揍他一顿不成！他爹死了就没人管束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