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怜云
酥酥蓦地留步，目中不知为何重又挂起几分幽怨，对苏猛努努嘴，道：“公子请吧。”
怜云见他迟迟不举杯回应，美目中顿时掠过几丝黯然之色，柔荑似有些脱力般一抖，美酒顿时洒落，悲伤道：“公子才情绝佳，见地博识，莫不是看不上我这青楼女子？”
果然秀雅绝俗！
酒足饭饱，苏猛又躺回踏上摆出半死不活的慵懒模样，任由酥酥为他揉肩捶腿。
未待用饭，怜云却轻移莲步，先至绣床之前点起一对描凤大红长烛。
面带红霞举杯，轻咬贝齿，很久才道：“妾身蒲柳之姿，愿苏郎今后勿忘本日雨露之恩。”
随即端起酒杯，袅袅起家坐到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启红唇道：“怜云不敢苛求与郎君相守平生，能得郎君此话，此生足矣。”
“酥酥，取文房四宝来，给公子我研墨！”
只是红唇亲启，柔声道：“柳公子，还请品茶。”
“怜云虽已是风尘中人，但想来公子亦知，我尚是完璧之身，绝非轻浮之人。公子若非嫌弃怜云出身，为何不肯饮下这杯和合酒？”
苏猛见她如此，倒是对这怜云提起了些兴趣，刮了刮酥酥脸颊，笑道：“你这蠢女人，你就不怕公子我起了兴趣，入了那怜云闺阁？”
他昨夜确未胜利德，一者这名叫酥酥的女子面貌虽佳，却也是投身千红楼多年，恩客无数。
苏猛看似惫赖，心中危急感却未散去，摆布还在为双修一事忧愁，听她这么一说，哈哈笑道：“那好！公子便去看看那怜云魅力到底有多大，值得你这么保护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纸上寥寥数行字，虽不出彩，倒也中规中矩。
这一来，苏猛倒有些难堪。
待苏猛最后一字完工，酥酥目中早已尽是欣喜光彩。
苏猛见她这番模样，也有些遭不住，挥挥手道：“快送去罢！转头公子我，给你也抄一首。”
烛光下，娇颜更艳，对坐与苏猛斟酒。
苏猛懒洋洋躺在芳香秀塌上，看似在中午阳光中假寐，实则在体内不竭运转着那股微小真气，悄悄调度自家伤势。
大堂正中，一副丈长竹宣当中而挂，上书两个大字：相思。
言罢也不管酥酥娇嗔，揽住她香肩，便推开房门，站在回廊之上，向楼下看去。
才子面上初是冲动，对着苏猛千恩万谢，又黏上去一番痴缠。
半晌以后，帷幕当中，一双美目绽放光彩，将一张浅显宣纸视若珍宝收好，这才招来个奉养丫环，对之一阵私语。
恰如花树堆雪，又似新月生晕。
二者这女子毕竟是陆文通安排的，固然已大抵能猜出刘、陆二人短时候内是友非敌，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二人便于天井对坐，天南地北，诗词茶道，无所不谈。
待到落日西下，才有两个丫环送来酒食，二人自移步屋中。
酥酥俏脸羞红，玉手悄悄一戳他大腿：“你当我们千红楼是那下三滥的背街暗巷？嘴上总没个正形，人家一上手，却又软了……”
“可哪知怜云姐姐不爱俗物，因而办了这场诗会，只要诗文能得纤云姐姐承认，不费半分银钱，便可入得姐姐闺阁呢！”
说道这里，泪珠已止不住挂上柔滑面庞。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蕉萃。这……这位柳先生到底是何人？我靖安竟另有如此词道大师？”
“本日但是我们千红楼当红清倌怜云姐姐出阁梳槐的日子，城里的达官权贵，才子文人，为了能给纤云姐姐梳弄，早都突破了头。”
美目傲视，肤若凝脂，桃腮带笑，气若幽兰。
苏猛缓缓出院，但见得才子跪坐案几之前，素手烹茶。
苏猛一边碎碎念，一边当起文抄公，宿世见人异世装哔，心中只感觉甚爽，现在换他本身来，却只感觉耻辱感爆棚，心虚得紧。
虽看不清姿容，却能感遭到一股秀雅绝俗、悠然轻灵之气在其身上流转。
不过我此番词入春闺，也算是承你遗风，想来你也不会怪我的吧！
她这一番痴缠，苏猛说不打动那是假的。
他猎奇睁眼，酥酥知心为他解释道：“本日靖安附近的才子们相约在楼中办诗会呢！”
正在他昏昏欲睡之时，却耳听得楼下传来阵阵喧闹之声。
也有那豪绅纨绔之流，作胸有成竹之状，实则等着暗里雇来的文士为其代笔。
怜云见他如此，美目中更见三分笑意，主动翻开话匣。
一夜无话。
昨夜他按《玉房诀》所载一番探查，便知万不成在其身上双修，不然浑浊阴元入体，倒要多费无数工夫才气将之打磨纯粹。
苏猛俄然感觉自家体内真气无需催动，便在丹田当中蜿蜒流转，甚是欢畅，贰心中自发欢乐无穷。
……
光阴飞逝，转眼已至第二日中午。
固然他不是那等痴心长情，坐怀稳定之辈，可一想到这要不明不白破了这女子身子，自家还要依托其晋升修为，他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本来就没对这位千红楼的头魁没打甚么好主张，可事光临头，他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顺从之感在内里。
昨夜素手调琴的娇媚女子酥酥手上捧了餐盘，端着两三个时鲜小菜，一大碗炒至金黄色的蛋炒饭，一壶将将温好的陈酿花雕，妖娆进屋。
“若真是如你说的那般好，公子我大展诗才，当了那入幕之宾，你可不要妒忌哟！”
若因一时荒唐受制于人，那才是亏大发了。
看到苏猛那懒洋洋的模样，冒充丢去个娇媚白眼。
怜云委曲道：“与公子相谈不及半日，怜云倒感觉你我了解经年，怜云乃是薄命之人，家道中落，亲人亡故，无法寄身于这烟花之地，能遇公子，是怜云之幸。”
酥酥提及这些时，两眼放光，恋慕得紧。
听他一说，怜云倒收起了委曲，面上反挂起几丝笑容来，冒充嗔怒道：“你这白痴，害人家好一番悲伤。”
直到半晌后，两个小厮持了长杆将本来丈长宣纸换下，这才将合座喧哗平复。
现在皆是在各自坐席之上，冥思苦想，偶尔又窃保私语。
对着宋牧一番竭诚伸谢搞得苏猛都不美意义后，才欢乐笑着小跑而去。
直到听得苏猛再三包管后，这才谨慎捧着宣纸盈盈而去，面上尽是古怪，喃喃道：“明显本身写的，偏说是抄来的，落款也非要落旁人名讳，真是个怪人。”
见苏猛一身青衫，在院中独立，才子也不起家。
酥酥却面上浮起几分不平，娇羞道：“公子若能得怜云姐姐喜爱，人家哪怕为你推尾执鞍，也情愿呢！”
苏猛笑道：“哦？你们这千红楼，白日里也停业？”
未曾听闻堂中纷繁群情，苏猛已在酥酥带路下，被带到掉队一座清幽小院。
但见堂中，果如酥酥说的，达官权贵，文人骚客，不堪繁多。
堂下顿时一阵鼓噪，也有人不平号令，直喊自家高文还未过目。
见他如此，酥酥却不依了：“公子觉得人家扯谎？要晓得怜云姐姐乃是我们千红楼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俱是精通，诗词茶艺，不逊儒士，乃是公认的才情绝佳!”
苏猛一阵无法，女人啊！
苏猛哈哈大笑，也不睬会她的调侃，自顾自走到桌边，大快朵颐。
只好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早筹办好的宣纸塞给她，才子赶快接过，面上重又闪现忧色。
平增几分清净素雅的闲趣。
二人借着美酒，又是一番长谈，苏猛心中老是不由得生出一种本身与怜云珠联璧合，恨相知晚的古怪感受。
苏猛呐呐道：“苏某，只是怕负了女人一颗至心。”
“唉！心折口服啊……”
也有人群情纷繁，相互密查这柳永究竟是何许人也。
柳大师啊，包涵则个！
再看向苏猛时，面上又尽是幽怨。
娇嗔道：“公子怎还躺在人家塌上？不晓得的，还觉得是昨夜有多疲累呢？又安知，是个惯会光摆架式不出枪的……”
苏猛倒是哂然一笑，这类手腕，他在宿世各种话本里，早见惯了，说得狷介好听，归根结底也就是举高身价的一众手腕罢了。
小院不大，不过十丈，细碎鹅卵石铺路，此中流水假山，五脏俱全，院角栽了几棵矗立翠竹。
苏猛洒然一笑，缓缓走到桌案前，随便屈腿仰座，也不说话，温馨品茶。
旋即轻柔端起另一杯酒交到他手中，拉着他交杯而饮，又道：“妾身不求与郎君长相厮守，若得郎君偶尔牵挂，便算是怜云一番密意未曾错付。”
竹宣之上，借楼梯起了个数尺高台，素洁丝绢做幔，模糊可见一人端坐此中。
曼妙身影悄悄退去，只留下娇小的丫环在帷幕后清脆道：“诸位，本日诗魁已经得出，乃是靖安柳永柳公子！稍候便将其诗作贴出。”
苏猛这才回神，道：“万无此意，怜云女人精通四艺，更满怀才情，苏某那里敢有轻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