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义绝书(二)
叶恒惶恐,如遭雷击,瞪着眼,一巴掌拍在几子上,快速拔高了声音,“这么怎能够?我能够虐待她,”
叶恒神采丢脸,但还是打起精力来,略略扫了眼,心下又惊又怒,他紧握拳头,却不得不低声下气道:“陈梁袁三家虽与叶家是姻亲,但我叶家并未参与此事。我可用性命包管。”
前故意寒未去,今又凶煞祸至,听闻梁陈袁三家买凶杀弟,手腕残暴,笔墨难书,自古姻亲本一家,今却视之为仇敌,欲除之而后快。弟乃妾独一手足,凶信极耳,痛悔莫及,泪湿夜枕,所幸弟得上天保估,祸远福至。手足之情,血浓于水,妾深恨祸首,欲噬之而后快。然,姑舅必定不快,定欲加罪其身,孝道压之,妾不敢不从。左边坎,右边崖,妾心如绞割,痛切心扉。唯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君相离以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乐。
“先不说梁家,但陈袁两家与令堂却有着莫大的干系。”凌峰淡淡隧道,“陈家是令堂的娘家,袁家是令妹的婆家,这两家,不管哪一家,想必令堂都会竭尽尽力庇护全面吧?可这两家都是我凌或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凶手。你让我姐姐夹在此中,又当如何自处?”
叶恒沉默,心下滴血,似要噬人,却又无可耐何。
叶恒无话可说,他也晓得母亲做事过分了,梁家陈家袁家多多极少也做过对不住凌芸的事,现在又还纵凶殛毙凌峰,以凌芸对凌峰的豪情,如何受受得住?
他当然明白,舅家是母亲的娘家,mm叶怡又是叶家的人,不管凌峰动了哪一家,母亲誓必会把这笔账算在凌家头上。凌芸是凌家女,到时候,就如凌芸所言:姑舅必定不快,定欲加罪其身,孝道压之,妾不敢不从。左边坎,右边崖。
义,义绝?
但是,他就算对不住凌芸,也不至于走到义绝这个境地吧?
凡结为亲者,皆宿世三生结缘,始配此生。贰心分歧,难归一意,君斗洒寻欢,妾泪湿罗枕,然,妾记妇德,亦未拜别,仍格守妇道本份。
“再则,姐姐与我,手足情深。袁叶氏未出嫁时,就三番五次挑衅蹿掇,让我姐姐过着水火不如的日子。叶世子不会不晓得吧,袁叶氏出嫁后,仍然三番两端给我眼眼上眼药,更甚者,还合着外人暗害姐姐,叶世子不会是睁眼瞎子吧?至于梁叶氏,陈黄氏,凌某与她们究竟有何深仇大怨,竟然下此毒手?”
叶恒双手颤抖起来,一时候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峰嘲笑一声,“我也想看在姐姐的面上,不予究查。但令堂又是如何对我姐姐的?梁陈袁三家,又是如何对我姐姐的?”
狈伤狼不离,乌鸦永不弃,蝶鸟同业,雕鹰双飞。不求一心人,只求安然终老。然事与愿违,大难当头,姑舅视若弃子,君不闻,亦不问,妾心寒齿冷。
大庆朝,也有义绝的前提,那就是虐待老婆,乃至重伤骨折,或是弑杀对方亲长,构成义绝前提,由官府鉴定伉俪分离,今后两不相干。
凌峰淡淡隧道:“行凶者已被我捉了现行,已亲身招认画押。”他拿起另一张笺纸,叶恒豁地伸手,他今后一甩,“别冲动。”怕叶恒会撕毁似的,文书并不给他,而是本身摊开来,任由叶恒旁观。
上头写了整篇小字:妾入叶家数载,慎谨于妇道,恭敬侍姑舅,善妯娌,亲小姑。神驰山上雪,谨惦伉俪情。新婚不两日,中居移偏室,姐妹亦无数,奴婢争相凌,亲朋亦相欺,君有两意,终始不闻,妾心如绞,亦未断交,如昔奉养姑舅,盛暑酷寒,风雨无阻,从无懒惰。嫁君三载二千两百余日,妾胡马依北风,君雀鸟朝南枝,亦未断交。
叶恒瞪了凌峰半晌,终究,在凌峰似水的面庞下,不得不收回视野,颤抖地伸出双手,拿起桌上的文书,上头是熟谙的簪花小楷,这确是出自凌芸的手笔,但他仍然不肯信赖,凌芸竟然要与他义绝!
很久,叶恒才从冲动,严峻,气愤,绝望中回过神来,再一次逐字逐句地重新看了遍,他才蓦地明白,他不止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凌峰没有说话,只是把桌上已写好的文书递了畴昔。
妾腹中之子,自上身期起,皆足自给,与君毫无相干,妾意已决,不管男女,皆归妾身。君莫活力,与君两别,君另娶高官之女,必生贵子,何愁无后?请君高抬贵手,任子随去,妾必满心欢乐,尽释前嫌,望君保重,与君长别。
又过了半晌,他从文书里昂首,缓缓清算了表情,沉着而噬人地盯着凌峰,“先前确切对不住芸儿,这个我不回嘴。只是,梁陈袁三家欲对你行凶,可有证据?”
满篇的清秀笔迹,工致非常,叶恒逐字逐句地看完后,倒是双眸板滞,几欲发疯。他似木住了般,重新到尾又再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血红地看末了尾处的“妾凌氏绝别”,似要把上头这几个字给瞪穿。
叶恒咬牙,把这让人堵塞的感受狠狠抛开,目光通红地瞪着凌峰,似要发怒,又似哀告,“就算他们行欲不诡,可你到底也是毫发无伤,又何必如此?大师到底是姻亲,看在芸儿的份上,各退一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