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朱颜劫

沈清欢的绣鞋踏过青石板上的夜露，冰冷的湿气透过缎面渗入脚心。她紧贴着巷墙的暗影疾行，耳畔还反响着萧执剑刃破空的铮鸣。拐角处俄然传来脚步声，她闪身躲进一家酒坊的旗幡后，潮湿的布帛裹着陈年酒糟味劈面而来。

大堂停止扭转时，角落的屏风轰然倾圮。沈清欢怔在原地，屏风后竟是个冰窖，数十具覆着白布的尸首整齐摆列。最中心那具尸身的手露在内里，指节戴着枚翡翠扳指——与太子本日把玩的一模一样。

她改叩为推，木门吱呀开了一条缝。浓烈的酒香劈面而来，混着某种熟谙的檀香。大堂空无一人，柜台后的酒坛摆成奇特的九宫阵，最中心的陶瓮上贴着退色的"寒山雪"封条。

"细心搜！每个巷口都不能放过！"追兵的火把照亮了半条街，沈清欢瞥见领头人腰间的鎏金鱼袋——是东宫侍卫的标识。

窗外俄然传来雪雕的清唳，她转头望去，见月光下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那人指尖转着枚金铃，铃舌上刻着藐小的"魏"字。

"女人这酒..."老者俄然欺近，独眼中精光暴射，"怕是要用血来温！"

老者神采骤变，抓向她的手掌在半空僵住——七窍缓缓排泄黑血。沈清欢抹去唇边酒渍，玉白脖颈垂垂闪现蛛网般的青纹。娘亲临终前喂她服下的"红颜劫"，毕竟在本日派上用处。

沈清欢俄然放手任软剑坠地，在老者的错愕中抓起那坛"寒山雪"抬头灌下。烈酒灼喉，她却笑得凄艳："那您可知，林家女儿的血...本就是剧毒？"

老者翻身落地竟无声气，瘸腿走路的姿式透着古怪的韵律。当他翻开陶瓮封泥时，沈清欢瞳孔骤缩——瓮底沉着半枚虎符，与她在太子府见过的残片严丝合缝。

她将银针夹在指间，针尖淬着的幽蓝在暗处泛着寒光。当两个侍卫翻开旗幡的顷刻，她旋身甩袖，银针精准刺入他们的颈侧要穴。两人还未出声便软倒在地，火把坠落时被她用脚尖悄悄接住。

"丫头倒是机警。"老者扯开衣衿，暴露心口狰狞的狼头刺青，"可惜萧执没奉告你，'寒山雪'要配人血饮吗？"

穿过三条暗巷后，"醉仙楼"的金漆匾额映入视线。三楼窗棂透出暖黄的光，模糊飘来琵琶声。沈清欢刚要叩门，俄然瞥见门环上沾着些微青苔——有人半个时候前刚转动过这门环。

"沈女人。"白衣人的声音雌雄莫辨，"这份见面礼，可还对劲？"

沈清欢后仰避开他枯爪般的五指，腰间软剑铮然出鞘。剑光扫过酒坛，美酒玉液倾泻成幕，却在触及老者衣衿时腾起青烟——酒中有毒！

"对不住了。"她低声呢喃，褪下此中一人的玄色外袍裹在身上。血腥味混着汗味钻入鼻腔，她强压下胃里的翻涌，将发髻打散束成男人款式。

"客长要甚么酒？"沙哑的嗓音自梁上传来。沈清欢昂首，见个独眼老者倒挂在房梁，手中酒葫芦正往下滴着虎魄色的液体。

老者收回夜枭般的怪笑，铁链甩出勾住梁柱，全部大堂俄然开端扭转。沈清欢扶住颤抖的柜台，瞥见地板裂缝排泄的暗红色液体——是血！

"一壶寒山雪，要客岁腊月埋的。"她按萧执交代的切口应对，指尖却悄悄扣住了袖中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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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软剑缠上老者腕间铁链，溅起一串火星。沈清欢借力腾空，足尖点过墙面吊挂的蓑衣，翻身落在柜台之上。这时她才看清，那些酒坛的摆列竟与娘亲画匣暗格纹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