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掌门之争

江紫彦再述起当年景象，一时心潮起伏，嘿然好久，又是轻咳数声，方才又道：“我本就是不拘俗礼之人，那孙玄宗若只是如此却也罢了。可又过了数月风景，他见我未与他计算，竟纠结起派中弟子，在龙虎派重阳嘉会之际，当众说我不睬门中事件，难担掌门之任。更说我身为玄门清修之人，心中尘虑俗念太炽，要将龙虎派卷入天下纷争是为不该，当下便迫我让出掌门之位！”

坐卧在床榻上的江紫彦却不知柳少阳心中所想，持续缓缓说道“待到我奉师命做了掌门以后，那孙玄宗便揽觅机遇到处与我做对。我玄门龙虎一脉夙来门规极严，比方门中弟子每日见了掌门人都要行三拜之礼。但那孙玄宗却以师兄自居，全然不顾这等礼数。便连他的那些个门下弟子，也把这师祖定下的端方只做忘了！”

他一语叹罢，倏而嘲笑道：“当时姓孙的贼道陡生了这等变故，除了我亲传的四个徒儿瞋目相斥，龙虎派上高低下数百长辈弟子，尽都或是冷眼旁观，或是对孙玄宗直言互助。一时候我尚居着掌门之位，又无大非大过，竟而成了众矢之地。老夫目睹景象如此，一气之下心生去意，当下即拂袖离席。”

“他武功胜不了我，何况掌门之位来路不正，亦也不肯让武林中的群豪名宿仗言。这般强讨不得，竟而在江湖上放出风去，说‘太乙登仙录’七诀里龙虎派所传的‘天权诀’，为我私携，据为己有。玄门相传那‘太乙登仙录’乃是鼻祖黄帝登仙所遗，千年以来传得神乎其神。江湖上的傍门左道听闻了这风声，频繁三两结群来寻我或盗或讨。那孙玄宗却只是在暗处乘机而动，盼得我粗心失宝，他好黄雀在后。”

江紫彦说到这里，面上恨意浮掠，忽而纵声长笑起来：“可要只是走了，老夫毕竟是心中不甘。龙虎一脉的掌门信物‘正一天师令’我本就随身带着，当时心中忿然之下，又自取了我龙虎一脉的玄门珍宝‘天权诀’和几部玄功心法，这才领着四个门徒径往武夷山住了。嘿嘿，想那孙玄宗空做了近二十载的掌门，竟连历代相传的掌门信物也无。龙虎派独步江湖的‘御风惊穹剑’、‘九宫泰玄术’等几样武学，他更是一样也无缘学过，当真是好不成笑！”

说到此节，江紫彦肺腑连咳，已止不住阵阵喘气。莫雪茵紧忙在白叟背脊上按抚数遭，轻声道：“爹，你慢些说，别累坏了身子！”

莫雪茵听父亲到这里，不由轻呼出声。江紫彦瞧着女儿，脸上转过歉然之色，缓缓道：“茵儿，我说的这姜氏名叫姜雪萍，就是你的娘亲。她与我自小在安庆的乡间长大，两边父辈乃是朋交。我虽上龙虎山拜师修道，这门婚事却早已是定下了。你娘当时怀有身孕，腹中胎儿恰是现在的你！这些年你常常问起你娘亲是谁，为父只是冷然不言。委实是你娘当年死得太为惨痛我却有力回护，心中实在不肯提及，更不忍把这等惨事说与你听！”

江紫彦讲到这里，神情追思间，脸上浮出些许笑意，喃喃道：“老夫当年虽是玄功高深，对付这等宵小却也实在烦不堪烦。何况当时我已奉亡父遗命娶有妻室姜氏，老婆又巧身怀六甲，最忌轰动……”

江紫彦叹道：“当年孙玄宗觊觎掌门之位处心积虑，背着我已和派中其他的长辈运营安妥，等的就是派中弟子集会之时发难，一举夺下掌门之位。实在师尊仙逝以后，他身为大弟子执掌流派，却也没得甚么。我当时满心只想号集天下群雄反元，对这掌门之位反而不甚看重，过些日子一定便不会让给他做。但他使这等手腕算计与我，我天然是决计不允的了！”

莫雪茵和柳少阳瞅着江紫彦倏而长笑，对视一眼均是心头暗凛。柳少阳听白叟将昔年的师门仇怨说罢，不由心存迷惑，忍不住道：“江前辈，您方才说本身十余年前就身有此疾，但是那孙玄宗干的么？”

江紫彦方才心境荡漾，牵发了本身肺腑头绪的伤势。此时不由得又急咳数声，方才缓过气来，沉声又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一点点说与你们听。那孙玄宗得知我取走了龙虎派这很多珍宝，天然不肯善罢甘休。厥后他到我所居之处登门讨要，我只对他说若能在武功一道赛过于我，几样珍宝悉数奉上。”

柳少阳听到这里，暗叹孙玄宗手腕了得，又不由从旁疑道：“江前辈，玄门当中各大门派，都极重掌门人之尊。当时孙玄宗如此以下犯上，龙虎派中的其他师长弟子，莫非就任凭他胡为么？”

莫雪茵在一旁听得心中惊奇，倏而开口问道：“爹，那姓孙的贼道当年又是如何从您手里，夺下的掌门之位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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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紫彦目间神采微黯，苦笑道：“为父十余年前便百脉皆伤，乃至瘫痪，身子骨早就好不了啦。这些话我埋在内心了十几年，现在眼看阖目而逝之际，只感觉说出来方才气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