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人才难得
“也不能这么说。”忽烈改正道,“呼兰毕竟是草原的懦夫,又是你汪总帅死力保举的人才,他的死岂能不令人可惜?”
“话虽如此,但……”
“大汗没有明白的诏令,只是在提起柳寻衣和黎海棠时,几次提到四个字。”
“是啊!”忽烈不成置否地点点头,“万一拉拢不成,反被他挖苦,岂不是惹人嘲笑?或许……这也是大汗不肯明言的启事。”
“大汗的爱才之心自是感天动地,但是他对柳寻衣和黎海棠的秘闻倒是一无所知。”忽烈苦笑道,“大汗自知民气难测,故而未下圣断,而是将此事交由本王决定。”
“柳寻衣用下三滥的手腕偷袭呼兰,底子不能作数!”
“更何况,他纵使承诺归降,我们也千万不能接管!”
“对大汗和王爷而言,能不能拉拢柳寻衣是小,折损颜面才是大事。”汪德臣拥戴道,“固然我与柳寻衣打仗未几,但凭他这几日的表示,仿佛是大宋的愚忠。更何况……”
“既然大汗和王爷已经决定,我们汪古部天然无话可说。”汪德臣神情懊丧地点点头,“本欲借比武之机,替王爷永除后患,成果却……”
“王爷,大汗他……”
只此一言,令汪德臣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惊,下认识地倒吸一口冷气,眼神更是说不出的庞大。
“德臣所言甚是!”忽烈神情一禀,义正言辞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本王毫不能让柳寻衣变成身边的祸害,更不能重蹈洛天瑾的复辙。我意已决,毫不拉拢柳寻衣和黎海棠,明日你我一同入宫觐见,向大汗申明短长。”
“呼兰死的冤枉,此仇不报,我等誓不为人!”
“呼兰是汪古部的懦夫,应当为大汗战死疆场,却不料本日竟稀里胡涂地死在一个汉人手里,的确没有天理!”
“你的意义是……拉拢他们?”
“甚么分量?”忽烈眉头一皱,故作不悦,“他明天第一次见到大汗,能有甚么分量?”
此言一出,忽烈的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遵循我们原定的打算,传令按陈、隋佐,命他们秋收时以取粮为名率人南下。”忽烈笃放心机,慢条斯理地叮咛道,“进入大宋后,由按陈与大宋官府筹议交代事件。隋佐率人于兴元、襄阳、建康三府敏捷筹粮。需求时,不吝与大宋关防产生一些摩擦,统统结果由本王承担。”
“王爷何意?”
“罢了!”忽烈话锋一转,“先说闲事,本日的比试柳寻衣他们三局两胜,遵循先前的商定,本王不得再觊觎大宋的地盘。有道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本王承诺过他们,自该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此言一出,汪古部的几名懦夫不由面面相觑。在汪德臣的眼神表示下,他们缓缓让出一条通道。
“呼兰不该死,也应当死。”忽烈叹道,“他不该死,是因为呼兰正值大好韶华,本应为大汗、为蒙古成建功劳,本日俄然惨死多少有些可惜。他应当死,是因为比武的端方早已立下,不限时候、不限园地、不限招式,若不是呼兰粗心轻敌,岂能被柳寻衣有机可乘?更何况,你明天当众鼓动呼兰杀死柳寻衣,成果却被柳寻衣反杀……摆明是搬起石头砸本身的脚,任谁也无可何如。”
“人才可贵!”
“柳寻衣再有本领,其心不忠统统都是空谈。”汪德臣道,“更何况,蒙古乃天下第一强国,人间俊才望风来归,大汗和王爷又何必在乎小小的柳寻衣和黎海棠?”
“这……”忽烈一语中的,汪德臣不由语塞。
“更何况,败军之将又有何颜面在大汗与本王面前谈分量?”
“我们要让柳寻衣血债血偿!”
言至于此,汪德臣的声音戛但是止,眼中出现出一抹如有似无的诡谲之色。
“我和大汗已几次考虑,以为柳寻衣的招式虽有些下贱,但……并不违背事前定下的端方。”忽烈面无神采地说道,“是以,呼兰的死你们汪古部也不要再究查了,以免落人以柄。”
“王爷,大汗的意义是不是拿柳寻衣的脑袋祭奠呼兰?”
实在,忽烈如此轻而易举,直截了本地反对此事,汪德臣的提示当然首要,但更首要的启事深埋于他的内心。
汪德臣一怔,考虑半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何?”
毕竟,不管柳寻衣是胜是负,忽烈都没筹算放过兴元三府本年的秋收。
“大汗自是圣明,但本王现在想问问你的定见。”忽烈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味杂陈的汪德臣,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觉得柳寻衣和黎海棠该不该拉拢?”
在忽烈的催促下,心灰意懒的汪德臣将戴在头上的白布条扯下来,踌躇再三,方才缓缓开口:“不得不承认,柳寻衣和黎海棠……确切是可贵的人才。若能将他们招入军中,特别是在王爷对汉人如此开通的政令下,他二人的前程必然一片光辉。一样,王爷若能获得他们的帮手,无疑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王爷明鉴!”
“哪四个字?”
“并非本王之意,而是大汗之意。”
“这……”
“王爷,呼兰可不是普通人,他在汪古部的职位临时不提,单说他在大汗心中的分量……”
忽烈对世人的牢骚充耳不闻,伸手朝中军大帐一指,淡淡地说道:“本王自‘那达慕’结束后一向忙东忙西,眼下甚是疲累。各位可否容我入帐喝口水、喘口气?”
“如此一来,柳寻衣必死无疑。”汪德臣嘲笑道,“待兴元三府烽烟四起,朝廷定将柳寻衣视作里通本国的背叛奸贼,必将其千刀万剐。”
入夜,当精力怠倦的忽烈从万安宫回到行营时,等待多时的汪德臣及七八名汪古部懦夫迫不及待地围上前来,一个个愤恚填膺,肝火冲天,七嘴八舌地向忽烈讨要交代。
“更何况甚么?”忽烈心生猎奇,急声诘问。
“大汗圣明!”
“王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甚么药?”汪德臣满眼错愕,“我为何越听越胡涂?呼兰他……到底该不该死?”
固然忽烈口口声声说“筹粮”,实则“筹粮”的体例仍躲不过一个“抢”字。
“不!”汪德臣眼神一正,极口否定,“固然人才可贵,但民气更可贵。黎海棠临时非论,单说柳寻衣,他对大宋的赤胆忠心你我有目共睹,想劝他归降……只怕难如登天。”
垂垂发觉到忽烈的变态,汪德臣心中暗惊,思忖道:“王爷的意义是……呼兰死不敷惜?”
“不知大汗对此事的态度是……”
“这里没有外人,尽可直言不讳。”
“你们在外边候着,没有本帅的号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汪德臣非常不耐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紧追忽烈而去。
“正如柳寻衣用下三滥的招式反杀呼兰,在这场关乎存亡存亡的博弈面前,谁也不必故作君子,谁也不必计算手腕。”
先承认柳寻衣的才调,逢迎蒙古大汗的目光。紧接着又以柳寻衣的过往劣迹相诽谤,既满足忽烈内心的设法,又给他一个合情公道的台阶,便利对蒙古大汗交代。
“德臣,你的心机本王岂会不知?”忽烈面色一缓,感慨道,“但有些事需求顺其天然,不成操之过急。”
汪德臣一语惊醒梦中人,令忽烈幡然觉悟,同时为本身对柳寻衣暗生怜悯而心不足悸,神思凝重地缓缓点头:“天下人才浩如烟海,大汗和本王底子不消冒险拉拢柳寻衣。”
“王爷一言九鼎自是无可厚非,但如此一来……只要十万石稻米恐怕没法处理我们南路雄师的窘境。”汪德臣迟疑道,“再不设法筹粮,我担忧……闹出兵变。”
“王爷放心,就算柳寻衣活着归去,等候他的也是死路一条……”
揣摩上意,替主分忧,将人臣之道应用的如火纯青,汪德臣的城府足可窥见一斑。
“大汗的设法比你我都要大胆。”忽烈眉头一挑,语气垂垂变的古怪起来,“大汗并不体贴一州一府的得失,乃至对我们如何筹措军粮也没有兴趣。他在乎的……反而是柳寻衣和黎海棠。”
帐内,忽烈接过殷战递来的湿巾,在脸上胡乱擦拭几下,而后又拿起水囊“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待倦意稍缓,方才将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欲言又止的汪德臣,似笑非笑道:“戋戋一个呼兰,何故让我们的汪总帅如此毛躁?”
“嘶!”
固然忽烈永久不会承认,但究其底子……无外乎对赵馨的敏感。
正如柳寻衣对苏禾说的那番肺腑之言,这场比试对大宋是存亡攸关的大事,但对蒙古倒是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
“汪总帅,王爷这是何意?他……”
从始至终,忽烈对柳寻衣提不起半点好感,乃至有些架空,更不想将他留在身边。
固然蒙古大汗只提到“人才可贵”,但此中包含的深意却一点也不简朴。
“王爷莫要健忘中原武林盟主是如何死的?”汪德臣鄙夷道,“正因为柳寻衣暗藏在洛天瑾身边做内奸,才令大宋朝廷将树大根深的贤王府一举击溃。有道是‘一次不忠百次不消’,柳寻衣这类卑鄙小人,最善于使心用腹,欺天罔人。如果他承诺归顺,十之八九埋没祸心,说不定哪天就会跳出来反咬我们一口。”
一句“人才可贵”,足以表白蒙古大汗对柳寻衣和黎海棠有拉拢劝降之心。仿佛,他们本日在“那达慕”的表示,已深深打动蒙古大汗的心。
此一节,汪德臣一样心如明镜,但在劝谏时却对赵馨只字不提。
忽烈和汪德臣皆是绝顶聪明之辈,又岂能悟不透蒙古大汗的真意?
此时,他们的头上皆系着一条白布,以示对呼兰的记念。
“先入帐!”
“这……”汪德臣一愣,如有所思地望着讳莫如深的忽烈,摸索道,“那大汗……又是何意?”
“这……”
“这场比武是公允的,不能只许呼兰杀柳寻衣,而不准柳寻衣杀呼兰。”忽烈打断道,“明天在场观战的不但有各部盟的首级,更有很多本国使节,莫非你想让天下人嘲笑我们蒙前人博得起输不起?”
“难怪!难怪!”汪德臣恍然大悟,“难怪大汗对呼兰的死如此冷酷,本来……是想拉拢柳寻衣。”
……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