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龙困浅滩
他拼劲最后一丝力量，艰巨而果断地翻过身来，抬头朝天，眺望着充满阴霾的天空，以及从天而降，吼怒而至的掌影。
“霹雷隆！咔嚓！”
此战，胜负已分，柳寻衣存亡已定。
腾三石的眉心微微一皱，反问道：“这就是你的遗言？”
“求死？”柳寻衣嗤笑道，“不！我会拼尽尽力，战至最后一息。唯有如此，方能死而无憾！”
“可……”
洵溱此言，令中间的林方大、汤聪等人，无不面露绝望之色。
你进我退，你攻我守，你管束、我偷袭，你虚晃、我实击。打的柳寻衣目炫狼籍，防不堪防。
“不！”柳寻衣开阔一笑，点头道，“鄙人无亲无端，孑然一身，留下遗言反倒拖累别人。明天能死在四位妙手手中，也算死得其所，不枉我来人间走一遭。哈哈……”
六大门派之人，无不面色阴沉而庞大，眺望着任人宰割的柳寻衣，每小我的内心皆是说不出的滋味。
“既然大师都没有贰言，那便请你们四位脱手吧！”
面对一人，柳寻衣另有一战之力。
“存亡由命，成败在天。”唐辕幽幽地说道，“柳寻衣戏耍群雄，本该死路一条，眼下能给他一个活命的机遇，已是格外开恩。古语云‘极刑可免，活罪难逃’，若让他轻而易举地逃过一劫，试问天下豪杰的颜面何存？”
劈面，金剑坞与四大世家之人却不由面露对劲，唐仞笑道：“让四大妙手围杀一个知名小卒，柳寻衣能够死而无憾了。”
柳寻衣不退反进，挥剑而上，伴跟着连续串金戈铁器的撞击声，柳寻衣与冷依依战成一团。
柳寻衣是以命相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懒惰。而冷依依四人则是攻防默契，以逸待劳，急缓有秩，张弛有度。
心念至此，表情沉重的柳寻衣反倒豁然开畅，一身轻松。他举目环顾着形形色色的“豪杰豪杰”，感受着他们迥然分歧的眼神与心机，心中悄悄涌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悲惨与孤傲。
陆庭湘语气古怪地冒出一句，此话令白霜的神采不由变的有些尴尬。
战局中，柳寻衣在秦天九和冷依依，一刀一剑地共同攻杀下，身材按捺不住地连连后退。
“速战持久！”殷白眉沉声道，“惩办柳寻衣是小，查出辰州之事的幕后真凶才是大事。”
殷白眉与唐辕旧事重提，令武场中稍稍和缓的氛围，顿时又变的严峻起来。
四十回合，柳寻衣败势已定，只要狼狈逃窜，堪堪苟活。
俄然，柳寻衣放声大笑，在世人游移而庞大的谛视下，柳寻衣笑的肆无顾忌，畅快淋漓，豪气干云，直冲九霄。
唐钰静如处子，仿佛一杆铁枪般，一动不动地站于战局以外。双眸当中人影憧憧，柳寻衣四人的闪转腾挪，高低翻飞尽在其瞳孔以内。
万急之下，柳寻衣苦苦挣扎几下，但却无疾而终。
柳寻衣的字字句句，在一片寂静的武场中显的非常清脆，如利剑锋刀，直插民气。
瞬息之间，黑云压城城欲摧。沉闷厚重的苍穹，以肉眼可见的速率一降再降，压的极低，仿佛近在头顶，触手可及。
司无道言之有理，洛天瑾的赋性，远不如其表面看上去那般德才兼备，刚正严明。
事已至此，柳寻衣已是筋疲力尽，神劳形瘁。他晓得，眼下独一能救本身性命的，只要手中的这把宝剑。
冷依依四人倒是气定神闲，毫发无伤。
与此同时，司空竹满含内力的一掌从天而降，掌力未及，掌风先至。
统统正如邓长川所预感的那般，不敷五十回合，柳寻衣已在四大妙手的围攻陷，变成强弩之末，待宰羔羊。
望着出招越来越慢，马脚越来越多的柳寻衣，林方大几人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腾三石大手一挥，直指场中的冷依依四人，随之目光一转，向柳寻衣问道：“柳寻衣，你可有遗言？”
一边是越打越怠倦，兵败如山倒。一边是越战越英勇，气势如奔雷。
伴跟着高高飞起的剑鞘，柳寻衣的右手连翻挥动，在半空中连续舞出数十道令人应接不暇的剑花。
现在，柳寻衣眼神涣散，瞳孔当中，一道道缓慢放大的掌纹，逐步粉饰住阴沉而厚重的天空，泯没最后一缕光亮，直至……完整变成一片乌黑。
冷依依怒叱一声，冰心剑蓦地自手中一翻，转而如一道流水般划破虚空，涓涓而出，汩汩而逝，迅而无声，快而无影，眨眼已掠至柳寻衣身前。
阿保鲁低声问道：“洵溱，你曾说柳寻衣保命的本领不俗，明天却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三十回合，柳寻衣疲态渐露，打发欲显仓惶被动。
“救是死，不救也是死。”柳寻衣如疯如痴，苦笑自嘲，“成是死，败也是死。或许……这便是我柳寻衣的宿命……”
洵溱如有所思地凝睇着柳寻衣，喃喃自语道：“若真是局势所趋，你又岂能逆天而行？”
“完了！完了！”
冷依依剑锋一指，冷喝道：“柳寻衣，死光临头，亏你还笑的出来？”
面对两人，柳寻衣或许另有逃命的机遇。
说罢，柳寻衣不再踌躇，左腕轻挑，宝剑顺势飞起，右手腾空探出，刹时攥住剑柄，随之右臂蓦地向外一甩，但见寒光一闪，三尺青锋夺鞘而出。
不等邓长川开口回嘴，洛天瑾俄然神采一禀，语气冷酷地说道：“尔等不必多言，柳寻衣本日是生是死，全凭他本身的造化。”
此消彼长之下，柳寻衣被打的狼狈不堪，逐步已无抵挡之力。
“唉……”
满身酸麻，认识恍惚的柳寻衣，满身的肌肉按捺不住地阵阵发紧，头发、衣衫狂乱飞舞，脑袋更是接受着一股敏捷倍增，难以对抗的可骇压力。
二十回合，两边尚且有来有往，柳寻衣勉强以一敌四。
“诸位可另有贰言？”腾三石环保全场，朗声问道。
他们四人虽是第一次联手，但彼其间的共同倒是默契实足，仿佛浑然天成的一套组合阵法。
柳寻衣的武功虽也不弱，但在冷依依、秦天9、司空竹、唐钰四大妙手的围攻陷，却显得到处捉襟见肘，步步险象环生。
面对洛天瑾的冷血无情，柳寻衣不由感到神郁气悴，心灰意冷。他俄然回想起昔日在颍川时，司无道警告他的一番话。
“噌！”
“我并非在笑你们，而是在笑我本身。笑我的天真笨拙，自不量力，笑我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我觉得仅凭一己之力，便能向你们晓以大义，停歇一场大难。现在想来，的确是笨拙至极，无可救药。”
剑鸣乍起，柳寻衣竖剑于身前，双目如炯，死死盯着寒如冰、凌如电的宝剑，透过闪动着幽幽寒光的剑刃，冷依依四人的面庞，一一闪现在剑锋之上。
战局中，柳寻衣被混乱而凌厉的守势逼的节节败退，剑招也变的混乱无序，身法黏连而笨拙，不管向那边闪避，却总有延绵不断，层出不穷的杀招在等候着他。
“两边气力差异时，统统投机取巧之策皆是一纸空谈。”洵溱头也不回地解释道，语气当中难掩一丝可惜之意，“四大妙手的武功，任何一人比之柳寻衣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四人联手？柳寻衣内心清楚，本日他断无活路可言。”
唐钰在倏忽间射出的数道银针，再一次毫无前兆地刺中柳寻衣身上的几处要穴，令其四肢顿时变的麻痹不堪，同时脚下一软，身材“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柳寻衣目不斜视，心如止水，一字一句地说道：“出招吧！”
伴跟着一道怠倦而绝望的感喟，柳寻衣的嘴角顺势溢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不错！”唐辕道，“我唐门弟子毫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当时，柳寻衣对司无道诽谤洛天瑾极其不满，不但对他的叮咛嗤之以鼻，并且还替洛天瑾打抱不平，反呛司无道。
一心想着‘匡扶公理’，却不料竟换来‘万劫不复’。
现在想来，本身的目光公然还是过分陋劣。
金复羽话音未落，乌云密布的半空中蓦地传出一道惊天炸雷。
“唐总管言之有理！”
伴跟着“铿铿蹡蹡”的一阵轻响，高高抛起的剑鞘在斯须间被削成铁泥，如随风柳絮般缓缓洒落在柳寻衣四周。
斯须间，柳寻衣已是气喘吁吁，伤痕初现。反观冷依依四人，倒是攻防有度，进退有序，招招致命，步步惊心。
毁掉剑鞘，意味着再也不会收剑，同时彰显出柳寻衣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计。
……
“此人今后本可大有一番作为，却不料本日竟自寻死路。唉！可惜了！”
他的双手微微缩于袖中，唐门暗器千奇百怪，令人防不堪防。现在的唐钰，正蓄势待发，乘机而动。
面对三人，柳寻衣自问已断无活路可言，更何况明天还是以一第四？
此时，秦天九与司空竹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悄悄点头，随后一齐飞出，一左一右朝柳寻衣两侧杀来。
再看洛天瑾，倒是安之若素，处之泰然，令旁人不敢私行脱手互助。
“金坞主，你莫不是在谈笑话吧？”邓长川率先开口道：“冷依依四人皆是名震八方，傲视江湖的妙手，乃至是妙手中的妙手。依他们的武功，任何一名都有将柳寻衣斩杀的能够，现在你让他们四人联手，莫说一百回合，就算是五十回合，柳寻衣怕也撑不下来！”
是死是活，但凭天意。
“如何？”唐钰猜疑道，“你想求死？”
“傲慢！”
除此以外，他谁也希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