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若即若离（二）
“不错！”清风对褚茂的心机了如指掌，故而直言不讳，“为老夫通风报信的并非潞州甘家，而是小女。”
但是，他方才抬脚，却俄然认识到四周奇特的眼神，顿时心头一禀，又将迫不及待的右脚缓缓落回原地。
“既然女儿开口，当爹的又岂能袖手旁观？”清风自嘲一笑，无法道，“纵使老夫不屑于流言流言，以为此事疑点重重，十之八九是空穴来风。但……抛开武林盟主的身份，只论为人父母的任务，我也要派人走一趟。”
“敢问清风盟主，甘家弟子甚么时候在大名府发明柳寻衣？”
清风模棱两可的答复令褚茂时喜时忧，倍感纠结。
“这……如何能够？”褚茂如有所思，喃喃自语，“当夜，我亲眼看到侯爷一剑刺穿柳寻衣的心口，如何能够这么快病愈……”
终究听到清风的决定，惴惴不安的褚茂大喜过望。一时候表情大好，将在朝廷学的溜须拍马的工夫，在清风面前发挥的淋漓尽致。
“清风盟主的言外之意是……此动静八成也是假的？”
“既然动静出自洛夫人之口，想必此事……应当十拿九稳。”褚茂别有深意地问道，“不知洛夫人有何高见？”
“信中内容究竟是真是假，老夫尚未明辨。可贵褚大人在此，恰好为我们指导迷津。”
“哦？”
“掌门不但是武林盟主，更是洛夫人的爹，也是她活着上最靠近、最仰仗、最信赖的人。女儿遇事向爹乞助乃人之常情，褚大人何必大惊小怪？”未等清风对付，孤月已出言得救。
“这……”褚茂一愣，“我不晓得……不知清风盟主觉得如何？”
“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清风讳莫如深地笑道，“对于此类动静，老夫一贯‘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
“既然如此，掌门何必将动静奉告褚茂？大可一言不发，信赖他们不会发觉……”
“褚大人，你以为此动静是真是假？”
“谈笑罢了，褚大人不必介怀。”未等诚惶诚恐的褚茂辩白，清风满不在乎地摆手笑道，“褚大人在武当小憩两日，待返回临安替我转告秦大人，他的情意老夫已经晓得，也但愿他能明白老夫的情意。既是联手合作，则要戮力同心，相互极力而为。断不能……相互推委，苛求坐享其成。”
“这……好吧！”清风勉为其难地承诺，“既然褚大人情意已决，老夫也不好能人所难。松仁，替我送褚大人下山。”
“江湖不比朝廷，我们可没有‘八百里加急’。是以，这则动静从大名府传到潞州需求两日，从潞州传到洛阳需求两日，再从洛阳传到武当……仍需六七日。”清风思忖道，“如此算来，柳寻衣呈现在大名府起码是十天前的事……”
“欸！”孤辰嘲弄道，“褚大人不必自谦，你但是堂堂朝廷大员，才情敏捷，见多识广。我们这些江湖草泽看不透的事，褚大人定能一眼看破。”
“老夫也不晓得。”清风面无神采地缓缓点头，“实不相瞒，近似的动静老夫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十则八则。只不过……目睹为实，耳听为虚。固然刺探的动静形形色色，不堪列举，可大部分经不起考虑。偶有一些听上去似模似样，但派人查探后发明……底子是子虚乌有。”
“小女……”褚茂一怔，立时恍然大悟，“清风盟主说的是……洛夫人？”
面对孤星的“美意相邀”，褚茂的内心没出处地七上八下，极不结壮。特别当他看到似笑非笑的清风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本身时，内心“格登”一沉，情难自已地仓促失措，语无伦次地直言回绝：“阿谁……侯爷等鄙人归去交差，实在不敢担搁……是以，褚某心不足而力不敷……劳烦清风盟主派人先行一步，一旦动静确实，立即传书临安，信赖侯爷自有公断……”
“贤王府家大业大，何需找千里以外的武当帮手？”褚茂眼神一动，仿佛心有猜疑，“常言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敢！不敢！”
“大人们公事缠身，得空东奔西跑。这类费时吃力的小事……还是交给我们吧！”
“信中粗心是……潞州甘家弟子在大名府发明柳寻衣和洵溱的踪迹。”清风不急不缓地答道，“依他们所言，柳寻衣已重伤病愈，身材规复如初。”
此言一出，褚茂的神采瞬时一变，一抹难以名状的惶恐与担忧敏捷涌入眼中。
“不错！”孤月拥戴道，“之前掌门一向抱怨朝廷只会纸上谈兵，躲在临安对我们颐指气使。现在，我们好不轻易找到机遇拉朝廷下水，掌门又为何窜改情意？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唱白脸，生生将褚茂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连潞州都不敢去。莫非……掌门不但愿朝廷派人助阵？”
闻听清风的“提点”，褚茂难堪更甚，却不敢抵赖。只能揣着明白装胡涂，悻悻而拜：“清风盟主的教诲鄙人字字服膺，待见到侯爷必然照实传达。本日冒昧直言，褚某已万分惭愧，又岂敢持续叨扰。更何况，褚某负命在身，断不敢贻误侯爷的大事。是以……容鄙人先行告别，待擒下柳寻衣后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等等！”褚茂听出端倪，赶紧打断，“动静从大名府传到潞州我明白，但为何从潞州传到洛阳？莫非……”
“这……”武当世人越听越胡涂，“掌门何意？”
“这……”
正因‘家丑不成传扬’，清风才迟迟不肯让褚茂看信。言辞含混不清，半吐半露，也是为保全贤王府的颜面。
面对世人的迷惑，清风微微一笑，答道：“之前‘事倍功半’，我当然但愿朝廷陪着我们一起刻苦受累。可现在谢玄亲身出马，不管他是忠是奸柳寻衣必定现身。是以，现在‘事半功倍’，我岂会但愿朝廷分一杯羹？”
来时风风火火，走时仓促忙忙，一来一去大相径庭，的确判若两人。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秦卫年纪不大，气度不小，连他部下一名小吏都耀武扬威，傲气实足。”孤月轻视道，“目无尊卑，小人得志，老夫倒想看看这位‘年青有为’的天机侯还能傲慢多久？”
简朴酬酢，苦衷重重的褚茂在郑松仁的指引下率人快步分开紫霄宫。
对于这些一贯只动嘴皮不脱手的朝廷命官而言，胜利撤除柳寻衣当然功德美满。但世事无常，窜改万千，谁也不敢包管柳寻衣何时就逮。是以，在处理柳寻衣之前，能够定时、定量地向朝廷交差，彰显本身的“苦劳”，固然领不到“功”，但也不会记“过”。
见状，清风的嘴角微微一翘，暴露一丝极其隐晦的笑容。
“在清风盟主面前，褚某岂敢大放厥词？”褚茂心中不屑，但颠末方才一场闹剧，他已不敢再阴阳怪气，故而朝清风恭敬一拜，谦逊道，“倘若清风盟主不嫌褚某痴顽，我愿与诸位一起考虑。”
“我们与朝廷合作，本质是相互操纵，各取所需。”清风幽幽地说道，“眼下，少秦王虎踞西域，对中原武林虎视眈眈，我们仍需朝廷搀扶。是以，老夫不想和他们翻脸。既然不想翻脸，就不能敝帚自珍，更不能私行藏匿柳寻衣的动静。因为一旦动静失实，朝廷会以为我们埋没私心，过后翻起旧账对我们极其倒霉。是以，他们能够不信，但我……不成以不说。”
毕竟，在清风眼中，不管他们对谢玄如何思疑，始终是贤王府的家事。
清风手中的密信当即勾起褚茂的兴趣，下认识地迈步上前，欲一探究竟。
“甚么十拿九稳？她和老夫一样抱着‘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的态度极力一试，仅此罢了。”清风说话滴水不漏，不给褚茂留任何把柄，“数日前，她已安排人手前去潞州刺探真假。这封信……是她找老夫帮手，以保万无一失。”
“褚某断无此意……”
话虽如此，但清风并没有将密信交给褚茂，还是紧紧攥在本技艺中。
“不知褚大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共赴潞州一探究竟？”在清风的眼神表示下，孤星缓缓起家，闲庭信步般走到褚茂身边，话里有话地说道，“万一动静失实，褚大人无疑是朝廷第一功臣……”
“清风盟主恩德无双，此举既无愧于中原武林，更无愧于令嫒，褚某佩服的五体投地。”
“恰是！潞州甘家与贤王府有旧，他们获得柳寻衣的动静后第一时候奉告贤王府，再由贤王府转告武当。”
现在，褚茂对密信既猎奇又火急，偶然与孤辰逞口舌之争。似是而非地干笑两声，而后将目光投向清风，谨慎摸索：“敢问清风盟主，信中的内容是……”
“不想和朝廷翻脸，不代表事事谦让。世人皆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朝廷亟需柳寻衣抚民，武林亟需柳寻衣雪耻，老夫与秦卫皆想争夺头功。特别是秦卫，不但是受命办差，野心勃勃的他更将柳寻衣视作‘更上一层楼’的天赐良机。是以，他比任何人都巴望亲手处决柳寻衣。此子凶险暴虐，为达目标不择手腕，极有能够在暗中对我们使绊子。”清风的眼中杀机尽显，语气愈发冷厉，“柳寻衣既是秦卫拜将封侯的机遇，也是老夫掌控武林的机遇。我们追杀柳寻衣历经千辛万苦，岂能为别人作嫁衣裳？岂能让秦卫不劳而获？是以，这份头功必须归中原武林，亲手处决柳寻衣的人……也必须是老夫。至于秦卫，老夫肯分他一口‘肉汤’已给足朝廷面子。倘若其自不量力，企图与老夫一争高低，则中原武林与大宋朝廷的合作……也将到此为止。”
“这……”
“清风盟主、诸位道长宽坐，褚某告别！”
“褚大人一起保重！”
……
对褚茂而言，动静真假并不首要。首要的是，清风没有偷懒，一向在尽力以赴地追剿柳寻衣。如此一来，他归去能够向秦卫交差，秦卫也能够向朝廷交差。
“嘶！”
“孤月道长所言极是！”褚茂不是傻子，固然他模糊发觉到此事另有隐情，但并未劈面点破，而是顺水推舟，连连奖饰，“洛夫人当机立断，真乃女中豪杰，不愧为清风盟主的女儿。只不知……清风盟主作何筹算？”
“敲山震虎！我们本日给褚茂的经验，足以令秦卫顾忌，信赖他今后不敢再在掌门面前狂悖乱语。只不过……”言至于此，孤辰眉头一皱，游移道，“掌门对蜜斯的动静明显非常信赖，方才为安在褚茂面前极口否定？字里行间一向向褚茂表示此动静有假……究竟有何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