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若即若离(一)
“褚某……甚么处所获咎过几位道长?方才我也没说甚么,诸位何必大动肝火?”一头雾水的褚茂忽觉满心委曲,不住地小声嘀咕,“我也是受命前来……”
“你……”
“这……”
“清风盟主不愧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公然深明大义,高风亮节。”
却不料,半路杀出一个大宋朝廷,无时无刻不想力压清风一头。特别是少年得志,东风对劲的秦卫,不但对他追剿柳寻衣的打算指东道西,并且乘机介入中原武林的其他事件。
见清风挺身而出,褚茂的内心既讶异又打动,捣蒜似的冒死点头:“清风盟主明鉴,褚某断无挑起争端之意,也不敢有此念想。我只是……”
“如果清风盟主肯将侯爷当作本身人,又谈何‘误人误己’?”褚茂担忧清风曲解本身的意义,故而赶紧解释,“侯爷的意义是……不管动静真假、掌控多少,只求清风盟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此一来,起码让侯爷对朝廷……有个交代。总好过两眼一争光,一问三不知。”
细细揣摩,难怪秦卫临时推委,改派褚茂前来。或许……他早已推测明天的局面。
“以是派你来一探究竟?”孤星忿忿不高山打断,“你来不是发兵问罪,却比发兵问罪更可爱。因为你们思疑掌门言而无信,思疑中原武林几次无常。”
“砰!”
清风率“日、月、星、辰”四位道长,以及十余名辈分较高的武当弟子于紫霄宫奉茶待客。
……
“出丑?”褚茂一愣,“何出此言?”
横加干与也就算了,还要咄咄相逼。迫使追杀柳寻衣频频受挫的清风,一边接受各门各派的抱怨非议,另一边还要对付朝廷的紧追不舍。
上午,临安来使拜访武当。郑松仁奉清风之命,以武当大弟子的身份出迎十八里,以示热忱。
“罢了!”
“清风盟主用心良苦,褚某深受打动。但是……”褚茂一边察看着清风及武当世人的神态,一边吞吞吐吐隧道出本身的设法,“恕我直言,朝廷行事与江湖大不不异。我们不怕徒劳无功,更不会是以小觑清风盟主,只怕……清风盟主含混其辞,不肯与我们坦诚相待。”
武当世人忍无可忍,本日借褚茂“发兵问罪”之际,将积存已久的怨气与愤激一股脑地宣泄而出。
“褚大人不必严峻,你的来意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清风淡笑道,“既然秦大民气有疑虑,老夫帮他答疑解惑就是。相互合作,诚意为先。老夫若自发得是,难道惹天下人嘲笑?”
“如果不是发兵问罪,你又为何千里迢迢而来?”孤月语气不善地问道,“此前,我们与秦大人一向是手札来往,互通有无。本日,褚大人不畏山长水远,不惧舟车劳累,亲身登门拜访,若说‘依例扣问’……只怕没人信赖。我们江湖中人不比你们朝廷命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也不喜好绕来绕去。褚大人究竟为何而来,还盼直言相告。”
“本来是褚大人,老夫未曾远迎,万望恕罪!”
“当然不是!”褚茂发觉到清风语气中的杀机,顿时心头一紧,抵赖道,“清风盟主德高望重,言出必行,对朝廷的诚意更是六合可证,日月可鉴。褚某……一时讲错,望清风盟主意谅。”
礼遇之高,绝非平常来宾能够媲美。
“老夫……明白了。”清风讳莫如深地盯着义正言辞的褚茂,似笑非笑地说道,“秦大人宁肯我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闯,也不但愿老夫忙里偷闲。褚大人来此不是‘问罪’,也不是‘刺探’,而是……‘监工’。”
“既然褚大人诚意实足,老夫再东支西吾反而显得吝啬。”言至于此,清风顺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漫不经心道,“褚大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夫昨夜方才收到一则动静,内容……恰与柳寻衣有关。”
“侯爷身居要职,宵衣旰食,案牍劳形,一时难以抽身,故而未能亲身驾临,望清风盟主及诸位道长包涵。”褚茂此言埋没着轻视与傲慢,令武当世人滋长不满。
孤辰仿佛看破清风的心机,故而对褚茂出言很有刁难:“半月前送来的信报上,明显写着‘临安来使’是天机侯秦大人。为何本日只要褚大人前来,却不见秦大人的身影?”
“柳寻衣幸运从临安出逃后,老夫几近将追剿他的每一步打算,及对各门各派的调剂、摆设照实奉告秦大人。”清风一脸无法,连连感喟,“直至柳寻衣逃往关外的动静传来,老夫本觉得此次追剿必能马到功成,令其插翅难飞。因而,我一边将好动静奉告秦大人,一边号令群雄,于长白山布下一张天罗地网,只待柳寻衣束手就擒。却不料……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古语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老夫已在天下豪杰面前窘态百出,实在不肯在朝廷面前丢尽颜面。是以,在没有绝对的掌控前,老夫不敢再草率行事,急于求成。以免徒做无用之功,误人误己。”
见孤辰毫无前兆地翻脸,全无防备的褚茂又惊又惧,方寸大乱。站在他身后的四名金刀校尉更是心乔意怯,面面相觑。
“褚大人谬赞,老夫愧不敢当。”清风谦逊摆手,“实在,并非老夫用心对付,只是……不想持续出丑。”
“这……”面对孤月的冷嘲热讽,褚茂不由心生难堪,稍作沉吟,方才勉为其难地开口应对,“实不相瞒,自从柳寻衣在长白山‘奥秘失落’后,武当传回临安的手札一次比一次迟延,内容也是避实就虚,不瘟不火。年前,侯爷能从你们的信中清楚地晓得中原武林的每一步行动。可年后……你们的信上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片汤话’。常常提到追剿柳寻衣的事皆一笔带过,乃至……只字不提。你们也晓得,临安距武当千里之遥,侯爷洞悉中原武林的独一起子就是清风盟主的信。眼下,你们的复书华而不实,侯爷不免忧心忡忡,不免胡思乱想……”
昔日,清风身为武林盟主,不管对内对外皆有至高无上的职位,以及乾坤专断的权力。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清风是武林至尊,武当弟子在江湖中的职位天然水涨船高,常日出门在外不免趾高气扬,自夸高人一等。
“六合知己,侯爷和褚某绝无此意……”
“清风盟主的难处,侯爷当然能够体味。但侯爷说过,此事若人尽可为,朝廷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劳烦武林盟主?”褚茂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再者,柳寻衣不但是朝廷钦犯,更是武林公敌。清风盟主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不该放过他。”
见来人是褚茂,而非秦卫,清风不由眉头一皱,满心热忱顿时消减一大半,同时暗中烦恼:“早知来的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吏,就不该摆出这么大的场面。如此发兵动众,反倒落了下乘。”
此言一出,立即在紫霄宫内引发一阵轰笑。
言至于此,褚茂眸子一转,阴阳怪气地弥补道:“更何况,此行只是依例扣问追剿柳寻衣的进度,而非非常要紧的事。是以,戋戋小事褚某足以对付,不必轰动侯爷他白叟家。”
连日无话,三月初十。
实在,武当世人早已对朝廷的“盛气凌人”、“步步紧逼”深恶痛绝。本日褚茂的讲错,不过是一根导火索罢了。
褚茂被孤星当众调侃,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碍于本身和对方的身份,他又不敢公开辟飙,只能强压心头肝火,装模作样地哼笑两声。
“我呸!就凭你们这群蝇营狗苟,狐媚猿攀之辈,也配聊六合知己?”见褚茂拒不承认,孤辰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我家掌门与钱大人早就有言在先,中原武林和大宋朝廷是联手合作,而非归顺凭借。柳寻衣是朝廷钦犯,更是武林公敌,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他。但何时对于他?如何对于他?这些由我们自行决定,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昔日,掌门主动给秦卫复书是顾念相互的商定,不宜驳朝廷的颜面。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更不要将‘互通手札’与‘上书回禀’相提并论。秦卫是你的上官,却不是武当的上官,更不是中原武林的上官。武林盟主如何行事,轮不到他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这……”
“褚大人本日前来,莫非是替天机侯向老夫及中原武林发兵问罪?”清风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对褚茂的答复深感不悦,“中间的言外之意……莫非暗指老夫对朝廷虚以委蛇,用心放纵柳寻衣?”
“千万不敢!褚某不过是人微言轻的‘小喽啰’,甚么头衔都担待不起。嘿嘿……”
“自从老夫分开临安,天机侯几近三日一问、五日一催。短短数月,武当积累的临安信笺已有百十来封。”清风话一出口,喧闹的紫霄宫刹时温馨下来,“至于信中的内容……想必不消老夫赘言,褚大人也能猜出一二。不错!老夫曾与钱大人击掌为约,愿举中原武林之力清查柳寻衣的下落。时至本日,老夫一向经心极力,不敢有涓滴懒惰。但是,柳寻衣本性奸刁,再加上少秦王从中包庇,我们虽人多势众,但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也并非易事。”
在郑松仁的指引下,褚茂率四名金刀校尉步入紫霄宫。他先是不卑不亢地环顾一圈,而后朝正襟端坐的清风及坐在两侧的世人顺次拱手见礼。
未等孤星火上浇油,见机会成熟的清风大手一挥,出面圆场:“老夫与朝廷合作乃沉思熟虑的成果,岂能朝令夕改?甚么蝇营狗苟、甚么指手画脚……尔等休要胡言乱语,教唆武林与朝廷的干系。”
“他白叟家?”听到褚茂对秦卫的尊称,孤星毫不避讳地嘲笑出声,“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秦大人的年纪尚不敷而立,你竟敢称他为‘白叟家’?究竟是秦大人未老先衰?还是褚大人自欺欺人?”
“咳咳!”
“‘天机阁少保’褚茂,奉天机侯之命拜见中原武林盟主及诸位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