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 寻根究底
“柳寻衣不愧是柳寻衣,一如既往的临危稳定。”洵溱毫不避讳地反唇相讥,“难怪你能暗藏在洛天瑾身边多年而不露马脚。”
“正因为我不想疑神疑鬼,才更要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柳寻衣义正言辞,据理力图,“洵溱,如果将你换成我,你会不会在不晓得对方秘闻和企图的环境下,冒然与人同心同德,共同进退?”
……
“戋戋一杯酒,就想打发我?”洵溱朝面前的酒杯悄悄一瞥,却迟迟不肯接下,“莫非你的命只值一杯酒?”
“洵溱女人,请坐!”柳寻衣一边斟酒,一边热忱号召。
“甚么困扰?”洵溱心中忐忑,但大要上却不动声色。
“洵溱,你不必顾摆布而言他!”柳寻衣大手一挥,厉声打断,“少秦王是甚么人你比我清楚,他的野心以及对中原的垂涎你更是烂熟于心。固然我的权势远远不及昔日的北贤王,固然我猜不透少秦王究竟为何看中我,但我能够必定,他处心积虑地帮我,其底子目标……必然和当年你们靠近洛府主有异曲同工之处。洵溱,我说的对不对?”
“吱!”
“阿保鲁,你先出去!”
“一出错成千古恨?”洵溱怒极而笑,轻视道,“说来讲去,你仍忘不掉骨子里的愚忠,纵使大宋朝廷将你当反叛臣贼子,你也不肯心存二志,是也不是?”
被洵溱一语道破本身的心机,柳寻衣不由一愣,与其四目相对,二人谁也没有闪避半分。
“随心所欲,何需来由?”言罢,柳寻衣朝似懂非懂的阿保鲁悄悄挥手,“我想和洵溱女人伶仃一叙,劳烦中间躲避。”
“既然你已对临安朝廷心灰意冷,又何必在乎少秦王的身份?”见柳寻衣对大宋朝廷仇根深种,洵溱心中窃喜,顺势推波助澜,“不错!少秦王是辽人、我也是辽人,可那又如何?莫非只因我们不是汉人,就必然满腹祸心,图谋不轨……”
稍作踌躇,洵溱踱步上前,矮身坐于柳寻衣劈面。
“你只说对一半!”回想起朝廷对本身的所作所为,柳寻衣的拳头攥的咔咔作响,咬牙切齿道,“我是忠,但不是愚忠。我忠的是汉人的血脉,是中原的祖宗,不是阿谁文恬武嬉,礼崩乐坏,党恶佑奸,蠹国害民的昏庸朝廷。”
“须生常谈罢了,少秦王为甚么不遗余力地帮我?”柳寻衣双瞳骤凝,一针见血,“不要和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来由,也不要奉告我你们只是出于美意,更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我柳寻衣……不是傻瓜,更不想被人当作傻瓜!”
洵溱心机周到,一进门便发觉到此时的柳寻衣与上午在葬龙潭时截然分歧,特别是他的神态语气,仿佛“另有图谋”。
“柳寻衣,你真想晓得本相?”
“柳寻衣,你真的不善长逢场作戏,特别是你虚情冒充的模样,看着让人别扭。”洵溱夺过柳寻衣手中的酒杯,“咣啷”一声扔在桌上,任由酒洒满桌,她却视而不见,沉声道,“愿意的话不必说,说了我也不会信。不如你我坦诚一些,开门见山吧!”
言罢,柳寻衣也不等洵溱回应,独自一饮而尽。
很久,柳寻衣收回一道轻笑,将本身的酒杯悄悄放下,敬佩道:“洵溱不愧是洵溱,一如既往的慧眼如炬。”
“你看着我的眼睛!”
“找我?”
“砰、砰砰!”
“阿保鲁,出去!”洵溱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如果柳寻衣想杀我,你觉得本身能拦住他?”
“可我倒想问问,这壶酒是庆贺你大难不死?还是可惜你错失才子?”
柳寻衣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固然笑容可掬,但暗含威胁之意,直令洵溱的神采变得阴霾而凝重。
“是。”柳寻衣似笑非笑地朝桌上的酒壶一指,“找你喝酒。”
“砰!”
“这……”面对柳寻衣的咄咄逼问,猝不及防的洵溱不免心生慌乱,眼神下认识地飘忽不定。
“我在门口守着,有事固然号召!”
“但是……”
但是,面对柳寻衣的逐客,阿保鲁却不为所动,乃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
“熟谙你这么久,我发明你的奖饰听上去……总像是挖苦。”柳寻衣撇嘴道。
“姓柳的,你他妈想干甚么?”阿保鲁恶狠狠地问道,“你觉得本身是谁?贤王府的黑执扇还是大宋的朝廷命官?记着!你的命是我们救的,你现在无权无势,身无分文,乃至能够说一无统统,底子没资格在洵溱面前大喊小叫……”
“你若坦诚相待,我又何必含沙射影?”洵溱柳眉轻挑,不甘逞强,“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硬’。你不说清企图,此酒我岂敢乱喝?”
伴跟着柳寻衣的应对,房门被人缓缓推开,晌午日头正烈,暗淡的草屋内洒入一片刺眼白光,同时出去的另有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道人影。
“我……”
看看岿然不动的阿保鲁,再看看安之若素的柳寻衣,洵溱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意。
“来,我先敬你一杯!”柳寻衣左手端着一杯酒,右手将另一杯酒递到洵溱面前,竭诚道,“若不是你,我不成能活到明天。是以,第一杯酒我要感激你的拯救之恩。”
满眼猜疑的洵溱在屋内环顾一周,终究将目光锁定在正襟端坐的柳寻衣身上。
“此言当真?”柳寻衣的承诺令洵溱面前一亮。
“你对我有拯救之恩,我不会难堪你,更不想难堪你。”见洵溱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柳寻衣故作无法地耸耸肩,而后摆出一副看似“善解人意”,实则“死皮赖脸”的难过姿势,“如果你本日不想说,我们能够明日说,明日不想说可今后日说。总之,三五天也好,一年半载也罢,哪怕十年八年……我也无所谓。归正我在外边无亲无端,无牵无挂,出去只会招惹是非,倒不如留在虎穴龙潭清闲欢愉。洵溱女人,你说……是吧?”
“喝酒?”洵溱黛眉微蹙,嘲弄道,“如我所料不错,这是桃花婆婆为你和潘女人筹办的喜酒吧?”
“柳寻衣,明显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何算在我头上?”
“只要不让我助纣为虐,背祖弃宗,我甚么事都能承诺你,权当酬谢你们的拯救之恩。”
“听你的言外之意,我们出世入死地救你……只为戏耍你?”洵溱神采一沉,语气愈发不善。
“我晓得你能言善辩,但本日的我不再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柳寻衣,更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言至于此,面无神采的柳寻衣俄然展颜一笑,滑头道,“这件事一日没有说清楚,我们一日不分开虎穴龙潭,直至本相明白为止。”
“我早该推测,在你面前耍心机无异于布鼓雷门,不但徒劳无功,反而自取其辱。”柳寻衣故作委曲,主动让步,“罢了!既然你快人快语,我也不再兜圈子。实在,我找你别无所图,只想向你就教一件事。之前我多次三番向你请教,但每一次都被你岔开话题。因为我重伤未愈,精力不济,是以未能一探究竟。现在,我的伤势已然无碍,但心中的困扰却愈发激烈,乃至已到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境地。”
“出去!”
柳寻衣蓦地起家,双臂展开,双手撑着桌面,将本身的上半身朝六神无主的洵溱敏捷逼近,直至与其面劈面、眼对眼,间隔之近恨不能鼻尖相触,相互能清楚地感遭到对方的喘气。
“一场曲解,不提也罢。”
见洵溱态度果断,阿保鲁不由怒哼一声,心有不忿地收起弯刀,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刚巧与闻讯赶来的萧阳、苏忽、荀布道撞个对脸,立时又是一阵你推我搡,骂骂咧咧。
就在洵溱方寸大乱,哑口无言之际,紧闭的房门蓦地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气势汹汹的阿保鲁拎着弯刀突入草屋,不由分辩地将刀架在柳寻衣的脖子上。
言至于此,柳寻衣脸上的戏谑之意蓦地收敛殆尽,严词正色道:“是以,决定我们离不分开、何时分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你们救过我不假,但不代表我的命是你们的,更不代表我要服从你们的差遣。”柳寻衣的态度果断,语气不容置疑,“并非我忘恩负义,亦非我小人之心,实在是……少秦王身份特别,我不得不万分谨慎,以免……一出错成千古恨。”
“我……”
“如何?莫非你怕我伤害她?”
“如果你执意不肯奉告我本相,我如何信赖你们对我没有图谋?”柳寻衣看破洵溱的心机,故而紧追不放,不给她转移话题的机遇,“还记得我在沈州的天袁堆栈对你说的话吗?我感受本身越来越像你们的傀儡,如提线木偶般被你们肆意摆布……”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柳寻衣,我辛辛苦苦救你,你却想将我囚禁在虎穴龙潭?”洵溱恼羞成怒,“砰”的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游移不决的阿保鲁朝洵溱拱手一拜,而后留给柳寻衣一道冰冷的目光,回身走出草屋。
“十年八年?莫非你不报仇了?更何况,你想留在虎穴龙潭,可否问过黄、梅二人是否同意?”洵溱嘲笑道,“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将你从鬼门关拽返来,莫非只为让你龟缩深山,清闲欢愉?”
“请进!”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告终恩仇又何必急于一时?”柳寻衣满不在乎地点头晃脑,一副看破尘凡的高深模样,“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另有甚么想不开的?至于黄、梅二位前辈,他们现在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师母,并且我承诺替他们照顾宝儿。我若挑选留下,猜想他二人不会反对。至于你们千辛万苦救我一命……恰好是我最大的困扰。”
平复心境,重回明智的洵溱不再像方才那般镇静,她面无惧色地回视着柳寻衣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能够奉告你,但你必须承诺我,如果本相不像你设想的那般‘卑鄙’,你今后不能再思疑少秦王,并且……必须和我联手同事。”
“当然不是。”柳寻衣煞有介事地解释,“一事归一事,这杯酒只是略表鄙人的感激之情,至于你的拯救之恩……我不会忘。”
反观柳寻衣,还是目不错珠地死死盯着洵溱,对阴寒砭骨的刀锋置若罔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