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三章:蒙古王爷(一)
“王妃明鉴,末将是汉人!”殷战直言不讳,“有幸担负王爷的参军副将,奉王爷之命特地在此恭候王妃及各位大宋使臣。”
进入大帐,龙羽、苏禾率先朝忽烈、汪德臣拱手施礼,柳寻衣等人紧随厥后,仿效见礼。
赵馨第一次见到忽烈,对他的脾气本性一无所知,是以言行举止不得不谨慎再谨慎、谨慎再谨慎。
虽无不怒自威的傲然气势,但举手投足间的泰然自如却远比不怒自威更令人不敢小觑。
外有一圈围栏隔断,四角立着瞭望塔,上有手持弓弩的兵丁日夜巡查,下有持刀带剑的军士瓜代巡查。营门前摆放着一排鹿砦,十余名披坚执锐的彪形大汉分立摆布,谨防死守。
不久前,蒙古雄师荡平大理之战,汪德臣当仁不让,厥功至伟。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核阅着赵馨,全然不顾旁人非常的眼神,直将心烦意乱的赵馨盯的又羞又恼,不知所措。
未等领头的龙羽稳住马脚,一名身披甲胄,腰挎弯刀的男人已率人大步流星地迎上前来。
闻言,殷战赶快撩开帐帘,将世人让入大帐。
展转迂回,直至晌午,龙羽终究引着柳寻衣一行来到忽烈的行营。
实在,忽烈在和林有一座范围弘大,都丽堂皇的官邸,但他向来不住,乃至不准人华侈精力、财力补葺打扫,久而久之,几近成荒废之势。
“各位请进!”
“王爷明察秋毫,秉公忘我,我信赖本日之事不过是一场曲解……”
伴跟着柳寻衣的大声作答,他与冯天霸、黎海棠几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赵馨来到营门前。
忽烈毕竟是蒙古男人,固然学习儒家文明多年,但其不拘一格的赋性却从未窜改。哪怕赵馨仍处于拘束不安的状况,忽烈却无庸讳言地直呼其为“爱妃”,如此直言无隐,不由令柳寻衣等一众汉人悄悄咂舌。
问其启事,忽烈只说本身长年率军在外,风俗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一日不闻军鼓则茶饭不思,浑身难受。是以,让他住进朱阁翠楼,尽享繁华繁华反而是一种折磨,远不如睡在马背上舒畅。
“是。”
这一起,无人再有闲情逸致赏识和林的异域风情,一个个苦衷凝重,满面阴霾。
“本来是柳大人,失敬!”
苏禾、龙羽、哑坤不假思考地率先入帐,而后是大大咧咧的冯天霸、战战兢兢的黎海棠、面无神采的丁轻鸿、稍显扭捏的悟禅和心机忐忑的潘雨音,最后才是心乱如丝的赵馨和五味杂陈的柳寻衣。
“王爷贤明神武,广纳天下俊才,其麾下的汉人又岂止鄙人一人?”殷战仿佛猜出冯天霸的心机,故而出言打断,“我虽是汉人,但跟随王爷已有十余载,早已发誓尽忠,至死不渝。”
固然内心对蒙古大汗的无礼耿耿于怀,但“打道回府”也只是柳寻衣的一句气话。毕竟,和婚事关宋蒙修好,他又岂能因为龙羽的一番讽刺而私行背叛皇上定下的“乞降”之策?
“爱妃一起辛苦,本王已为你安排好婢女奴婢,你有甚么需求固然开口,本王无一不准。”
行营内的布局与隋佐的京北大营大同小异,沿途所过之处,引来无数道猎奇的目光。特别看到风韵绰约的赵馨和潘雨音时,众军士无不立足张望,面露诧异。
忽烈的行营设在和林城外约二里之地,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大大小小几十个蒙古包错落有致。
比拟之下,京北大营的五万兵马的确像一群乌合之众。讽刺的是,纵使面对隋佐的五万“乌合之众”,大宋兵马仍畏首畏尾,力有不逮。
沉默很久,忽烈俄然开口,直将猝不及防的赵馨吓的神采一变。
闻言,忽烈稍稍一愣,转而将游移的目光投向诚惶诚恐的龙羽,未等他开口辩白,忽烈俄然大手一挥,一本端庄道:“假的!纯属一派胡言,大汗绝无半点小觑大宋的心机。”
“服从!”龙羽、苏禾齐声领命。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帐中除忽烈以外,中间还坐着一名三十多岁,身形魁伟,边幅堂堂,威风凛冽的年青将军。
“恰是!”
龙羽领命整军,而后与柳寻衣几人一道步入行营。
但是,面对忽烈的热忱,赵馨却显得有些踌躇,似是茫然失措。
“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累,实在辛苦。本王已备下奶酒烤肉,快请入帐安息!”
行至近前,男人的目光直接掠过龙羽和一众蒙古军士,独自投向步队前面的柳寻衣和赵馨几人。
殷战拱手行礼,而后朝冯天霸、黎海棠、丁轻鸿等人高低打量一番,最后将目光投向龙羽,朗声道:“王爷有令,行营狭小,容不下这么多人马,命你将随行军士、车马、辎重等尽数留在营外,诸位伴随王妃步行入营。”
当忽烈瞥见赵馨的第一眼,本来安静如水的眼中悄悄出现出一丝精光,似不测、似猎奇、似冷傲、似对劲……
汪德臣的十万精锐与隋佐的五万兵马截然分歧,他的部下个个身经百战,视死如归,其战力纵使放在蒙古统统雄师中亦是首屈一指。
“如此甚好!爱妃鞍马劳累,想必身困体乏,非常怠倦,呵呵……”忽烈的态度看上去夷易近人,语气听上去有商有量,但其炮语连珠般滚滚不断,却底子不容赵馨回嘴,“军政民要、两国修好等等,这些都是男人该做的事。你是我的女人,今后固然享用繁华繁华,锦衣玉食,其他的事不必操心烦忧,自有本王替你处理。眼下,我与宋使有事商讨,爱妃……先去安息吧!”
“来人但是王妃及宋廷使臣?”
此人的名号报出来一样令人如雷贯耳,闻风丧胆。他是蒙古大汗的亲信大将,年纪轻简便能与旭烈兀、兀良合台、阿里海牙等蒙古悍将分庭抗礼的统兵总帅,汪德臣。
“何事?”
这座行营固然设在蒙古要地,但其防备架式却与在外交战的驻军大营无异,只是范围相较于动辄数以万计的驻军大营缩小很多。
“如何?”忽烈眉头微皱,反问道,“莫非爱妃以为本王的安排有何不当?”
“这……”
不住宫殿、不贪金银、不争封赏、不迷权势……如此矗立独行的“蒙古王爷”,深受蒙古大汗的信赖与赏识,常常在其他权贵士族面前奖饰忽烈“克勤克俭,无怠无荒,是铁木真家属中为数未几保持着祖宗脾气的子孙。
因为赵馨的力挽狂澜,令柳寻衣和龙羽一触即发的冲突得以临时停歇。
“你是汉人?”冯天霸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可你如何会……”
方面大耳,河目海口,齿若含贝,目若悬珠。他的肤色并不像长年风餐露宿之人那般乌黑,也没有设想中那般坑洼遍及,相反竟出奇的白净。眉宇间既没有殛毙多年遗留下的凶恶与暴戾,亦没有长年身居高位构成的傲慢与霸气。
两国强弱,高低立判。
“可……”
……
神情不卑不亢,出人料想的安静温和,特别是他那双通俗非常的丹凤眼,于宠辱不惊中披收回一股仿佛能洞穿民气的成熟、夺目、沉稳与纯熟。
半晌以后,一行人来到中军大帐外。
现在,汪德臣及麾下十万精锐附属南路雄师,与兀良合台并称忽烈的左膀右臂。
为首之人三十高低的年纪,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威风凛冽,器宇不凡,透过其刚毅的眼神、乌黑的皮肤、手上的老茧及脸上触目惊心的两道伤疤,不难猜出此人定是一名饱经沧桑,久历疆场的悍将。
未等殷战通禀,一道沉稳浑厚而不失儒雅的声音蓦地自帐中传出。
打眼一看,此人一点也不像统帅千军万马,攻城略地的将军,反倒像一名老成练达,胸藏韬略的儒士。
“不!”赵馨心神一震,仓猝应对,“王爷的安排并无不当,只不过……我们有一事尚未明白。”
“龙将军说……蒙古大汗以为大宋不配与蒙古缔交,只配当你们的附庸之邦,是以才对我们避而不见。”固然赵馨一向尽力平复本身的心境,但在位高权重的忽烈面前,她仍按捺不住地严峻,言语愈发唯诺,“敢问王爷,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龙羽信口开河,自领一百军棍,以儆效尤!”忽烈不给赵馨诘问的机遇,沉声道,“今后谁再敢胡言乱语,曲解大汗的诏令,本王决不轻饶。”
“你……”
“咳咳!”未等心直口快的冯天霸道出心中愤激,柳寻衣俄然轻咳两声,将其打断的同时朝殷战拱手一拜,“鄙人‘大宋和亲使’柳寻衣,奉旨护送公主!”
“爱妃,龙羽已经知错,并且被我重重惩罚一番,不知你是否对劲?如果不对劲,本王能够将他交给你措置……”
是以,在赵馨的“息事宁人”和苏禾的好言安抚下,忿忿不平的柳寻衣几人只能放弃觐见蒙古大汗的动机,随龙羽转道前去忽烈的行营。
毕竟,这座行营只要在忽烈回和林复命时才会启用,住在营中的将士皆是忽烈的亲信保护,上高低下加在一起不过数百人罢了。随其而来,随其而去,并非长年驻扎在这里。
这位集文韬武略于一身的威武男人,恰是当今蒙古大汗的弟弟,执掌漠南汉地军国庶事的王爷,亦是赵馨即将拜托毕生的男人,忽烈。
“末将殷战,拜见王妃!”
“殷战?”赵馨黛眉微蹙,游移道,“你姓‘殷’?莫非……”
本日,汪德臣来此与忽烈商讨如何惩办频频办事倒霉的隋佐,以及其他汉地事件,现在与赵馨、柳寻衣会面,纯属机遇偶合。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到了和林,柳寻衣纵使心有不忿,也不成能硬闯万安宫,更不成能逼迫威震四海的蒙古大汗访问本身。
一见赵馨,殷战的眼神蓦地一正,率人一齐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向赵馨叩行大礼。
中军大帐内,坐于首位的是一名四旬高低的中年男人,金顶铜帽,一撮黑发垂于额前,摆布各扎着一个发辫,悬垂于肩,典范的蒙古三搭头。穿戴打扮与昔日的汪绪统如出一辙,只是身材远不像汪绪统那般痴肥,相反非常健硕。
见此一幕,柳寻衣心如刀绞,酸涩非常,却又无可何如,他不但愿因为本身的一时意气,白白就义赵馨的舍生取义。
“你是赵馨?”
也因如此,忽烈在蒙古军中深受恋慕,声望极高,其统领的南路雄师是蒙古战力最刁悍的军队之一,比起威名远播的西路雄师也不遑多让,可谓“王师中的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