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哈拉和林（二）
“这……”苏禾似有踌躇，几次考虑一番，敷衍道，“诚如所见，和林以南是延绵数百里的荒漠大漠，它是一道天然樊篱，南边之敌若无人指引，多数……走不出那片戈壁。更何况，胡马帮长年占有在大漠一带，外人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和林绝非易事。”
见状，柳寻衣的内心“格登”一沉，一抹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
“你……”
仿佛看出柳寻衣的将信将疑，苏禾笑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耳听为虚目睹为实’。纵使我说的天花乱坠，想必你也不会撤销顾虑。无妨，待你亲目睹到王爷，天然晓得苏某所言是真是假……”
“我一向很猎奇，传说中的‘漠北二十四城’究竟是一座城，还是二十四座城？”黎海棠眉头舒展，一边回想着有关“漠北二十四城”的各种传闻，一边炮语连珠似的诘问，“漠北二十四城在江湖上很有威名，与赤风岭、胡马帮并称‘塞北三大教派’。而‘塞北三大教派’又和‘西域三大教派’齐名，共同构成‘异域武林’，与我中原武林分庭抗礼，占有天下武林的半壁江山。那……漠北二十四城究竟算一个门派，还是二十四个门派？”
“除此以外，应当另有另一个启事。”一起寡言少语的丁轻鸿幽幽插话，“蒙古对南边一向采取主动进取的战略，常言道‘最好的戍守莫过于主动打击’。现在，京北大营的五万兵马于河西一带虎视眈眈，云南大理尽归蒙古，埋没雄兵无数，对江南富庶之地更是垂涎三尺。大宋朝廷忙于南北戍守已是自顾不暇，岂有精力剿袭和林？”
龙羽此言，令柳寻衣羞愤交集，忍无可忍，痛斥道：“大宋不是缔交之国，又是甚么？”
“此言何意？”
“二十四城保护和林的东、北、西三方，那南边呢？”悟禅忍不住开口诘问，“南边靠甚么保卫？”
“苏大哥，我……有些不该问的话……”踌躇再三，柳寻衣毕竟抵不过内心的纠结，硬着头皮缓缓开口，“如果苏大哥不想说，能够不说。”
话音未落，一道短促的呼喊声蓦地自街道绝顶传来，顿时将世人的思路打断。
“王爷是漠南汉地的总管，统统事件概由王爷一人措置。”龙羽对柳寻衣几人的愤激视若无睹，趾高气扬地咄咄逼问，“你们是汉人，你们的事理所该当由王爷措置，有何不当？”
“晓得了，下去吧！”龙羽将军人轰走，而后迈着优哉游哉的法度朝柳寻衣走来，幸灾乐祸道，“大汗有令‘本日不见宋廷任何人，他日伶仃召忽烈、赵馨入宫一叙，尔等可直接前去忽烈的行营安息。”
“只要苏大哥能说的，我十足想晓得。”柳寻衣忙道，“比如年纪多少？身高多少？边幅如何？才识如何？脾气是刚是柔？脾气是好是坏……”
“如此说来，你们是想悔婚喽？”
“既然你们不知害臊，我干脆开门见山。”龙羽眉头轻挑，极尽戏谑之意，“大汗不肯见你们，只让你们去见王爷，是因为在大汗的内心，今时本日的大宋已不配做蒙古的缔交之国。是以，你们算不上使臣，更没资格觐见大汗。”
“龙将军！”
丁轻鸿一语道破玄机，令稍显压抑的氛围变的愈发难堪。
“猖獗！”龙羽眼神一狠，语气变的愈发阴戾，“你算甚么东西？竟敢大言不惭地说大汗不敢见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龙羽，你跟我过来……”
“相较于门派，漠北二十四城更像是一个……人数浩繁的帮派。”苏禾考虑道，“它不是一座城，而是二十四座大小、范围相称的城池，漫衍于和林以北，呈扇形摆列。二十四城虽在名义上是官方权势，但它的本质实在是和林的‘卫城’，戍卫东、北、西三方来敌，从不主动插手江湖之事。”
“此事说来话长……”苏禾不急不慢地解释道，“二十四城的前身，实在是成吉思汗设立的二十四支保护大营，每营三千兵马，全数来高傲汗的亲族部落，能够说是亲信中的亲信。他们不受任何内部身分的管束，从始至终只服从于大汗一人。”
“你且说来！”
“不必！”
“混闹！”柳寻衣不悦道，“王爷是王爷，大汗是大汗，岂可混为一谈？”
来人，是一名身穿短坎，腰挎弯刀的蒙古军人。他孔殷火燎地拦下送亲步队，奥秘兮兮地凑到龙羽身前，二人一阵窃保私语。
“既然你晓得不能混为一谈，又何必胡搅蛮缠？”龙羽反唇相讥。
“柳寻衣，你开口杜口都是‘悔婚’。如何？难不成你盼着蒙宋和亲分裂？”龙羽的眼睛微微眯起，瘆人的目光不怀美意地核阅着柳寻衣，幽幽地说道，“大汗的号令清清楚楚，让你们去王爷的行营，拜见王爷就即是拜见大汗。”
“或许，勉强能够算是……附庸之邦。”
“这……”
“嘶！”苏禾此言，在勾起柳寻衣等人兴趣的同时，亦令他们大喊不测。
“我想问问……”柳寻衣迟疑不决，几次说话，“即将与公主和亲的这位王爷……究竟是一名如何的人物？”
柳寻衣从未见过苏禾对一小我有如此之高的评价，不由心中一惊，同时暗生忧愁：“他会不会夸大实在，意在安抚本身？”
“可我们是大宋使臣……”
“本来如此！”柳寻衣恍然大悟，“如果我没有记错，龙羽……就是出自漠北二十四城吧？”
半晌以后，目无神采的龙羽俄然面露游移，转而朝步队中的柳寻衣几人打量一番，嘴角悄悄扬起一丝莫名的诡笑。
这一次，柳寻衣不但没有禁止冯天霸发飙，反而同仇敌忾，沉声拥戴：“岂有此理！蒙古大汗为何不见我们？莫非这就是草原的待客之道？”
“你说甚么？”柳寻衣神采一沉，眼中杀机尽显。
“大宋……何来使臣？”龙羽一脸轻视。
苏禾欲将龙羽叫到一旁问清启事，但龙羽仿佛并不给苏禾面子，挑衅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面沉似水的柳寻衣，调侃道：“方才你的‘苏大哥’已将启事说的一清二楚，难不成你们都是聋子？”
“甚么？”脾气暴躁的冯天霸勃然大怒，跳脚斥责，“我们千里迢迢而来，蒙古大汗竟避而不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把我们打发走，甚么意义？当我们是要饭的不成？”
“愿此番和亲能令两国修好。”苏禾并不计算，淡笑道，“既然王爷总管漠南汉地的军国庶事，那他迎娶大宋公主后，对中原的战略必然有所改良。”
“论年纪，王爷或许比王妃大上一些，但凭王爷的职位和才调，绝对是人中之龙，断不会委曲王妃。”苏禾正色道，“更首要的是，王爷对汉人的东西非常感兴趣，特别对儒家文明情有独钟，醉心已久。殊不知，他排兵布阵常用汉人兵法中的战法，麾下的文臣武将亦有很多是汉人。”
“如此说来，漠北二十四城是一个门派？”悟禅谨慎翼翼地摸索道。
“哈哈……”
“当年，成吉思汗方才同一蒙古诸部，军心、民气皆非常不稳，常有不轨之徒欲暗害大汗，因而设立二十四营专门保护大汗的全面。”苏禾持续道，“厥后，伴跟着蒙古大局的慢慢安定，大汗遭到的威胁也越来越少，因而将二十四营的兵马化身为民，并于驻地开垦农耕，扶植房屋，娶妻生子，繁衍生息，垂垂衍变成现在的二十四城。时至本日，二十四城还是是大汗的亲信部族，城中的青丁壮对弓马刀箭无不精益求精。一旦战时需求，瞬息间便可化民为兵，构成一支阵容浩大，战力不俗的生力军。”
“恰是！他不但出自二十四城，并且是二十四城的佼佼者。”
苏禾一愣，游移道：“柳兄弟问的是……”
“归正你顿时就会晤到王爷，我奉告你也无妨。”苏禾面露沉吟，眼中垂垂透暴露一抹崇拜之色，“王爷乃成吉思汗之孙，上监国‘托雷’之子，当今大汗之胞弟。不但出身显赫，并且天纵大才，勤奋长进，是蒙古真正的掌权人之一，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爷本年四十不足，正值春秋鼎盛。边幅堂堂，威风凛冽，既有‘万军当中取大将首级’的豪杰气势，亦有‘运筹帷幄于千里以外’的儒雅之秀。德才兼备，文武济世，是苏某非常敬佩的一名流物。”
面对黎海棠的猜疑，苏禾不由放声大笑，改正道：“实在，塞北是塞北、西域是西域。塞北的赤风岭、胡马帮、二十四城与西域的金轮寺、天葬峰、小巧海底子是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来几近没有任何交集。至于你口中的‘异域武林’，不过是你们这些中原人一厢甘心强加于我们的名头罢了。”
……
“甚么意义？”柳寻衣毫不避讳地怒瞪着龙羽，厉声道，“你不必在我面前绕弯子，直说吧！蒙古大汗究竟是想撕毁和亲之约？还是另有图谋，不敢见我们？”
此事关乎大宋的国体荣辱，柳寻衣身为“和亲使”自是当仁不让，毫不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