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李代桃僵
“是。”
说罢,洛天瑾面色一沉,煞有介事地向楼下催促道:“柳寻衣,你这混账东西,真是成事不敷败露不足!还不快快上来,向金坞主斟茶赔罪?”
“戏耍?”洛天瑾一愣,继而佯装胡涂地连连点头道,“这是何人给洛某造的谣?我对金坞主和在坐的诸位豪杰恭敬还来不及,又岂敢戏耍?的确岂有此理!”
冷依依插话道:“洛府主,你是否该给我们一个对劲的交代?为何禁止昆仑派讨伐绝情谷?”
“既是金坞主亲身出题,洛某岂敢不谨慎求解?”说罢,洛天瑾伸手一指被金复羽掐住咽喉的邓长川,淡笑道,“他就快堵塞而死,还望金坞主高抬贵手。便是小惩大诫,可千万别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你我两家的和蔼,呵呵……”
“都开口!”洛天瑾沉声喝道,“没端方,这里何时轮到你们插嘴?”说罢,他将凝重的目光转向柳寻衣,一言不发,作壁上观。
见状,神情自如但心弦紧绷的洛天瑾蓦地暗松一口气,转而将感激的目光投向殷白眉,二人相视一笑,暗叹虚惊一场,光荣万分。
……
“柳寻衣,你可知错?”洛天瑾面沉似水,对其瞋目而视,“如果因为你的忽视,令中原武林同道之间产生间隙,此罪你担负的起吗?”
闻言,洛天瑾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伸手连拍几下脑门,赔罪道:“我命他前来陪坐,恭送诸位。不料此子竟然会错意,不谨慎冲犯了金坞主,方才让大师有所曲解。千错万错,只怪洛某考虑不周,管束无方!”
柳寻衣感受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同时满眼惊奇地望着洛天瑾。踌躇半晌,却始终没有开口辩论。
此举,不但令柳寻衣脑袋一懵,同时令在坐的世人大吃一惊。
半晌以后,疼的满头大汗的柳寻衣,颤颤巍巍地将嘴巴伸开,向金复羽暴露一片血肉恍惚的惨状。
柳寻衣端着茶杯,眼神纠结地环顾着洛天瑾、金复羽、殷白眉、洵溱……心知本身若不肯喝下这杯茶,金复羽肝火难消,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两边公开分裂,好不轻易稳定下来的江湖局势,必将毁于一旦。
“喝了它!”金复羽淡笑道,“只要你喝光它,金某便对彻夜之事既往不咎。柳门主,昨夜在望水堆栈,你执意不肯喝我的‘苦茶’,不知眼下这杯‘顾渚紫笋’,你又肯不肯赏光?”
洛天瑾用柳寻衣停歇这场风波,恰是李代桃僵,以小广博之意。
话音未落,柳寻衣俄然扬手抬杯,将掺满碎片的“顾渚紫笋”一饮而尽,尽数灌入口中。
见洛天瑾揣着明白装胡涂,金复羽不由哼笑一声,却不作答。
“呵呵……既是洛府主开口,金某必然饶他。”
“别打动!”不等心急如焚的廖氏兄弟冲上楼解释,洵溱却先一步拦下他们,并低声叮嘱道,“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你……”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辈奉茶请罪,金复羽身为江湖前辈,一方豪杰,如果冷酷回绝,不免落人话柄,被天下人嘲笑其宇量狭小。
金复羽眼神一凝,语气不善地反问道:“如此说来,是洛府主诚恳戏耍我等?”
洛天瑾眉头微皱,沉吟道:“做长辈的不懂端方,班门弄斧,让金兄见笑了。不过,此茶虽分歧口味,但毕竟是柳寻衣的一片悔过之心,还望金兄大人不记小人过,临时饶他一次。”
闻言,金复羽的嘴角不由微微抽动一下,转而将耐人寻味的目光投向殷白眉,猜疑道:“既然殷掌门与洛府主早已化兵戈为财宝,彻夜又为何拿金某和在坐的各位取乐?”
更何况,眼下机会未到,金复羽和洛天瑾皆心存顾虑,岂能真的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不必向我认错。”洛天瑾冷哼一声,蓦地拂袖回身,头也不回地怒斥道,“还不向金坞主赔罪?”
心念于此,柳寻衣不再踌躇,眼神一狠,决然举起茶杯,向金复羽敬道:“金坞主,之前是鄙人不识时务,敬酒不吃吃罚酒。彻夜,我满饮此杯,向你赔罪!”
“金坞主慢走,恕不远送!”
“依依,休得无礼!”不等冷依依回嘴,金复羽俄然打断道,“莫非你听不出来,洛府主的意义是在指责我们多管闲事吗?”
“府主为何打门主?此事清楚……”
见状,洛天瑾眉头一挑,故作不解地反问道:“听金坞主所言,仿佛对彻夜这场酒宴很有不满?”
冷依依轻视道:“既然洛府主和殷掌门早已达成共鸣,刚才柳寻衣又为安在此大放厥词,惺惺作态?”
稍作游移,金复羽缓缓松开邓长川,继而从袖中取脱手帕,一边擦手,一边高低打量着洛天瑾,嘲弄道:“洛府主真是好兴趣,放着‘北贤王’不当,竟跑到这浔阳楼里当跑堂的。”
殷白眉心头一紧,忙道:“老夫岂敢?纯粹是一场曲解,还望诸位包涵。”
望着溢满碎屑的茶杯,柳寻衣的神采不由变的有些踌躇。旁人更是面面相觑,满心骇然。
见金复羽败兴而走,其他门派的弟子亦不便多留,纷繁起家告别,冒着瓢泼大雨连续分开浔阳楼。
洛天瑾不觉得意地抻了抻本身的衣袖,自嘲道:“洛某未受聘请,怎能厚着脸皮登堂入室?万不得已,唯有出此下策,让金坞主意笑了。”
“金坞主不必见怪别人,统统都是洛某的意义。”洛天瑾主动得救,令殷白眉如释重负。
金复羽绵里藏针,令殷白眉心生忐忑,摆布难堪。
“我若不肯包涵呢?”金复羽皮笑肉不笑,言语当中诸多刁难之意,令人听的极不舒畅,“就算是街边的阿猫阿狗,偶然候也晓得要点脸面,更何况是金某和在坐诸位?”
“金坞主,你这是……”
“啪!”
“老夫……”殷白眉吞吞吐吐,半晌也说不出下文。
在旁人难以置信的惶恐目光下,柳寻衣双唇紧闭,脸孔狰狞,强忍着舌牙之痛,硬是将碎片嚼成粉屑,与茶水混在一起,和血而吞,强咽下肚。
“哦?”金复羽仿佛没推测柳寻衣竟懂茶道,饶有兴趣地反问道,“此茶有何讲究?”
说罢,金复羽的双眸中蓦地射出两道精光,直指目无神采的洛天瑾,似笑非笑地问道:“洛府主,不知金某了解的对否?”
洛天瑾仿佛被冷依依的咄咄逼问惹的有些不快,语气蓦地变的降落,持续道:“有道是‘不问自取是为贼’,尔等不请自来,在殷掌门尚未决定讨伐之前,便越俎代庖,兵临江州。你们这么做,莫非不觉的有些能人所难吗?”
柳寻衣一怔,继而俯瞰茶杯,答道:“此乃茶中第一,顾渚紫笋。”
三言两语之间,金复羽已然猜破统统,轻声道:“我道殷掌门为何俄然改口?本来是洛府主乾坤埋没。”
洛天瑾话中有话,看似自我解嘲,实则是在暗讽三月月朔金复羽的不请自来。
在洵溱的鼓动下,一头雾水的柳寻衣快步上楼,战战兢兢地来到洛天瑾面前。
现在,金复羽自知反败为胜已无能够,他独一想要的只是一份面子,一个台阶罢了。
伴跟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响,柳寻衣的嘴角垂垂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
“我们这些人,皆是为昆仑派助阵而来,莫非洛府主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茶是好茶,只可惜……分歧金某的口味。”金复羽不甚对劲地点头道,“柳门主应当记得,金某平生只喜好喝苦茶。”
此言一出,金复羽脸上的笑容蓦地一滞,而后将深沉的目光转向满眼难堪的殷白眉,幽幽地问道:“莫非殷掌门也是这个意义?”
对此,世人无不面露猜疑,一个个满眼猎奇地望着局势的窜改。
金复羽处之泰然,浅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渐渐举到柳寻衣的茶杯之上,俄然五指一紧,茶杯回声而碎。他并未将茶杯碾成齑粉,而是揉成一团整齐不齐、大小不一的碎片,继而手指微松,一堆碎屑稀里哗啦地坠入柳寻衣的茶杯当中。
“有道是:凤辇寻春半醉回,仙娥进水御帘开。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柳寻衣回道,“顾渚紫笋曾是极品贡茶,本日鄙人借花献佛,略表尊崇,还望金坞主笑纳。”
“谁请你们来的?”
“见过府主……”
邓长川义愤填膺,怒道:“金坞主,莫要欺人太过!”
至于当场撕破脸,与洛天瑾拼个你死我活,更是莽夫行动,意气用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金复羽不会等闲尝试。
洛天瑾对金复羽的称呼,从“金坞主”窜改成“金兄”,此中的“息事宁人”之意,不言而喻。
“不错!”凌青同仇敌忾,拥戴道,“你清楚是用心刁难……”
柳寻衣垂垂明白洛天瑾的心机,敏捷收敛表情,继而斟一杯清茶,毕恭毕敬地送到金复羽面前,低声道:“小子无礼,不懂江湖端方,多有冲犯。望金坞主大人大量,不要和鄙人普通见地。”
洛天瑾敢和金复羽针锋相对,但殷白眉却没有这份派头。毕竟,昆仑派的气力不比贤王府,他殷白眉也不是北贤王,远没有与金剑坞分庭抗礼的底气和本钱。
“我……”柳寻衣呆呆地望着洛天瑾,结结巴巴地回道,“我知错了……”
“洛府主,事情闹到这步地步,老夫实在……”
金复羽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轻扫茶杯,淡淡地问道:“这是甚么茶?”
洛天瑾深谙此道,故而将罪恶归咎于柳寻衣的忽视,算是为金复羽供应一个“见好就收”的机遇。
“此事与昆仑派无关,殷掌门不必介怀。”见殷白眉面有愧色,洛天瑾主动安抚道,“殷掌门稍事安息,剩下的事便交由洛某与金坞主处理。”
“此事洛某自会给殷掌门交代,不劳中间操心。”
未等柳寻衣见礼,洛天瑾竟俄然扬手,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声音之响,在鸦雀无声的浔阳楼内显的非常宏亮。
毕竟,金复羽是聪明人,晓得局势已去,不成强求的事理。更晓得事已至此,他断不成能再从殷白眉或洛天瑾口中,讨要出甚么交代。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彻夜之事,金某权当没有产生过。”金复羽漫不经心肠轻瞥一眼喉舌溢血的柳寻衣,转而朝洛天瑾和殷白眉拱手道别,“金某另有要事,不再打搅洛府主和殷掌门话旧,告别!”
洛天瑾毫不避讳地与金复羽四目相对,沉默稍许,嘴角蓦地扬起一丝莫名的诡笑,一字一句地回道:“差未几……是这个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