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迟暮之心（一）
“许大哥，装点行囊，我们筹办上山。”
“腾长老？”
……
“渐渐等吧！”
柳寻衣一边叮咛许衡，一边伸手拍打着秦苦的肩膀，唤道：“秦兄，醒醒！我们该走了……”
说罢，柳寻衣朝心胸忐忑的许衡暴露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又朝睡眼惺忪的秦苦微微一笑，回身上楼，随腾苍一起消逝在三楼拐角。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朋友，多堵墙’。”腾三石道，“世人行走江湖，无不心心念念广交天下英豪，你可知为何？”
“本领是甚么？晓得因势利导，学会顺水推舟，才是最大的本领。”腾三石笑道，“古往今来，单枪匹马闯出花样的又有几人？洛天瑾亦是靠夫人凌潇潇和岳丈清风道长的搀扶，方才有今时本日的成绩。至于清风道长，当年若非被他徒弟正视，如何能接任武当掌门之位？若不能继位，他一样是个知名之辈。乃至老夫，也是蒙先祖庇佑，才气担负腾族族长。我若出身傍门，无权无势，现在你又岂肯乖乖站在这里听我说教？”
“你……”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腾族长此言，令长辈受宠若惊。”
望着柳寻衣消逝的方向，许衡的神采变的愈焦炙切，担忧道：“秦兄弟，你猜腾族长找黑执扇何为？会不会是算前夕的那笔旧账？”
此言一出，柳寻衣眼神悄悄一变，心中已模糊猜出几分端倪。
“因为广交朋友，便是多结朱紫。承平乱世或许无用，可一旦沦落存亡存亡之际，他们或许能救你一命。”
本日的七星楼，远不如前几日那般热烈。放眼望去，楼上楼下多是三五成群筹办拜别的客人。
“寻衣，我和谢玄、江一苇、雁不归、慕容白、邓泉先行一步。你将留守华山镇的弟子安排安妥，而后上山与我们汇合。”
“柳执扇！”
“柳寻衣，出身江陵樊虎门，师从樊虎门大当家赵通。樊虎门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绿林匪盗，赵通更是一介不入流的莽夫。你本是一个知名小卒，碌碌之辈，却在短短两年以内，于江湖中崭露头角，并以雷霆之势敏捷崛起。直至本日，你已是鼎鼎大名的武林新秀，继任贤王府黑执扇后，更是方兴未艾，如日中天。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一个不入流的绿林匪帮当中，竟能走出一名名震江湖的年青妙手？”
“老夫混迹江湖几十年，历经情面冷暖，目睹世态炎凉，或多或少能明白一些你们年青人不太明白的事理。”
“承认！”柳寻衣点头道，“若非碰到府主，我……的确甚么也不是。”
“既是腾族长相邀，鄙人自当却之不恭。”柳寻衣打断许衡的话，继而朝腾苍拱手道，“烦请头前带路！”
“你只用两年时候，便走完很多人平生都走不完的路，令人匪夷所思，羡慕不已。”腾三石持续道，“年纪悄悄，便在江湖中有此成绩，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放眼当今武林，能与你柳寻衣并驾齐驱的年青后生，几近再找不到第二个。老夫究竟该夸你有本领？还是该说你运气好？”
“贤王府与腾族一贯井水不犯河水，仿佛没甚么好说的！”不等柳寻衣开口，许衡已直言不讳地回绝道，“再者，我们急着上山，没工夫迟误……”
“承认！”
当柳寻衣和许衡风风火火地赶回七星楼时，秦苦早已等得不耐烦，单独一人趴在摆满酒菜的桌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柳寻衣将信将疑地望了一眼目无神采的腾苍，稍作踌躇，而后缓缓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檀香顿时劈面而来，令其心神一震。
“请前辈见教。”
不管如何，本日不会再有人持续留在七星楼。持续月余的客似云来，本日终究烟消云散。掌柜和伴计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堆栈大门“多出少进”，难堪却又无法。
“是。”
心念至此，柳寻衣神情一禀，拱手道：“承蒙前辈抬爱，有话还请直言。”
“这……”
“你的武功虽高，却算不上登峰造极。你的心智虽深，却远不及老谋深算者万分之一。你的经历虽广，却不敷以洞悉万物。你的胆识虽强，可比你有胆有识者亦不在少数。”腾三石的一双虎目，直勾勾地盯着如有所思的柳寻衣，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能有本日的成绩，真才实学只占三成，而剩下七成，则依靠于你的运气和朱紫搀扶。若非上天庇佑，你不知已死过多少次，可否定可？”
“族长只想请柳执扇喝杯茶，不会迟误太久。”
三楼走廊，腾苍将柳寻衣引到一间客房前，低声道：“柳执扇请，族长在内里等你！”
“前夕，你曾暗里奉告我，你在一个与湘西腾族毫不相干的处所，见过一张古琴。在琴上，你亲眼瞥见湘西腾族的图腾，便是那些印刻在金银金饰上的图案。老夫想晓得，你是在那边见到那张古琴？古琴的仆人是谁？现在……又在何方？”
见柳寻衣一副惭愧模样，腾三石淡然一笑，摆手道：“不必扭捏，若无三分真本领，就算运气再好又有何用？到头来，还是烂泥扶不上墙。洛天瑾汲引你，三成是爱才，别的七成，则是中意你做他的乘龙快婿。能被洛凝语一片痴心，算是你人生一大幸事。殊不知，这类足以窜改运气的机遇，很多人一辈子能够也遇不到一次。老夫劝说你一句，千万不要错失良机，这或许是你鱼跃龙门的独一机遇。”
“为何？”
经心筹划，谨慎安插，柳寻衣和许衡足足忙活一上午，方才将数十名弟子化整为零，悄无声气地安插在华山镇各处，暗中监督山下的风吹草动。
方才踏入房门，腾三石的声音已然响起。
“那好！”
“服从！”
“若非洛天瑾抬爱，你底子进不了贤王府，更受不得重用，纵有一身本领，也无用武之地。或许至今还是一介知名小卒，亦或浪迹江湖的散兵游勇，可否定可？”
固然腾三石口口声声让柳寻衣不必羞怯，但他的字里行间，却无处不让柳寻衣惭愧难当。
话音未落，一道衰老的声音蓦地在楼梯上响起。举目观瞧，但见腾苍正快步朝本身走来。
腾三石此言如同当头一棒，令柳寻衣深陷深思，久久不能自拔。
闻言，柳寻衣眼皮一抖，刹时从恍忽中惊醒，心中暗道：“公然没这么简朴。”
腾苍对许衡的问话置之不睬，冷酷的目光独自落在柳寻衣身上，道：“族长请柳执扇上楼一叙。”
武林大会召开期近，拿到请柬的，自是东风对劲，兴趣勃勃地上山参会。没拿到请柬的，则要去论剑台毗邻的几座山岳，提早寻一处好地，筹办远远张望。
“不管是薪火相传，还是开宗立派，都不是单枪匹马能够达成的。尽人事，听天命，此乃‘成败之道’。”腾三石弥补道，“一小我越早认清此道，便越早崭露头角，乃至功成名就。只可惜，有些人空有一腔热血，满腹才调，却冥顽不灵，食古不化，一辈子也认不清实际，执念于本身的心结，最后只能抱憾毕生，抱恨而亡。”
“前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长辈多谢腾族长教诲！”
“那我们……”
腾三石敏捷收起脸上的戏谑之意，神采变的愈发凝重，声音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洛天瑾是你的朱紫，以他今时本日的权势，以及在江湖中的职位，若能获得他的悉心种植，尽力搀扶。只要有些工夫，再加上几分运气，就算是阿猫、阿狗，亦能在江湖中闯出一番花样。”腾三石非常对劲地点头道，“你早已今非昔比，却仍肯承认这些。只凭这份谦逊和明智，老夫笃定你今后还能更上一层楼。”
“如果是算账，方才来的不会是一个，而是一群。”
因为前几日的一场闹剧，导致贤王府和湘西腾族很有隔阂。现在见腾苍不请自来，许衡不免心生猜疑，谨慎防备道：“中间有何贵干？”
“这……”
腾三石字字珠玑，一点一滴皆沁入柳寻衣的心底。
言至于此，腾三石眉头一挑，讳莫如深地笑道:“柳寻衣，老夫与你不过数面之缘，却愿对你暴露肺腑之言，实在是想结识你这位小友。我教你一些为人处世的事理，你是否也应对老夫坦诚相待？”
“前辈美意，长辈心领。只不过……”柳寻衣苦笑道，“豪情之事不成勉强，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借女子上位？上天庇佑也好，朱紫搀扶也罢，若想闯出一番六合，终究仍要靠本身的本领。”
柳寻衣对脾气豪放的腾三石很有好感，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的在腾三石身上，看到潘初八的影子。出于对潘初八的敬佩，故而他对腾三石也夙来恭敬。
初八凌晨，洛天瑾向柳寻衣留下几句嘱托，而后率先分开七星楼。
“柳寻衣，你能有今时本日的成绩，仰仗的是甚么？”腾三石端坐桌旁，不急不缓地问道，“江湖妙手千千万，文武双全者不堪列举，为何恰好你能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