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不情之请
“寻衣，为师待你如何？”
柳寻衣赞叹一声，同时掣肘收剑，火芯跟着剑尖向后疾退，堪堪躲过水网的覆盖。
“自古成王败寇，与其费尽唇舌向他们解释交代，不如以高屋建瓴之势，将他们打的心折口服。我若夺不下武林盟主，在他们面前无罪也是有罪，说再多也无用。我若夺下武林盟主，有罪也是无罪。到时，我说甚么便是甚么，谁敢在背后非议？”
跟着烛芯的抛飞，桌上的半截蜡烛刹时泯没，房间内变的暗淡非常，唯有掠空而过的指甲大小的一团“萤火”，在虚空中摇摇欲坠，奄奄将息。
伴跟着“叮”的一声轻响，缓缓燃烧的烛芯稳稳落在剑尖之上。
“府主谬赞，鄙人班门弄斧，献丑了！”柳寻衣收剑入鞘，一脸谦逊。
“坐。”
“秦苦插手贤王府的事，你办的不错。”洛天瑾奖饰道，“若能留他鄙人三门照顾，府里今后又多了一个本身人，必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见状，洛天瑾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欣喜之意。他敏捷起家，亲手将柳寻衣搀扶起来，解释道：“我并非赶你走，而是至心实意地求你帮贤王府度过这场大难。”
无数次，柳寻衣的剑尖间隔洛天瑾的眼皮只稀有寸之遥，但从始至终，洛天瑾一向稳如泰山，悄悄地坐在书案后巍然不动，任由剑锋奔驰，剑气荡漾，他却连眼皮都未眨一下，还是满面安闲，神情自如地浅笑观之。
俄然，洛天瑾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气劲顿时将微微摇摆的烛火高高挑飞，烛芯如豆，在半空留下一串光影，快若闪电般朝柳寻衣射去。
洛天瑾挥手表示柳寻衣落座，教诲道：“人生活着，恰如方才那屡火芯，面对暴风暴雨在所不免，但终究是死是活却把握在本技艺中。偶然候，明显已经泯没，却仍能起死复生，引火重燃。”
“谢府主！”柳寻衣也不推委，回身入坐，“实不相瞒，鄙人方才正与秦兄在房中闲谈，尚未安息。”
“府主这么晚将我找来，有何叮咛？”
“砰、砰砰！”
柳寻衣听的心惊肉跳，现在再也坐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委曲地要求道：“鄙人愿誓死跟随府主，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还请府主不要赶我走。”
“出去！”
说时迟，当时快。眨眼间，火芯在柳寻衣的剑锋护送下，在铺天盖地的“暴风暴雨”中，化作一条迅如雷电的火蛇，于虚空织绘出一条千折百回的冷傲火线，终究金蝉脱壳，安然逃过一劫。
“自轩儿出事今后，我一向心神不宁，得空旁顾。可贵彻夜余暇，故而想与你闲谈几句。”洛天瑾笑道，“为师教你的‘相思销魂剑’，克日练的如何？”
柳寻衣眉心一蹙，谨慎作答：“府主待我恩重如山，如再生父母。”
“是吗？”柳寻衣内心忐忑，但大要上仍故作平静，干笑道，“任宫主太汲引我这个知名小卒了。”
“寻衣，你也晓得贤王府眼下的处境，若非万不得已，我断不会以你为质。”洛天瑾一脸诚心，眼中出现出一抹惭愧之色，“只恨任无涯老奸大奸，狐疑太重，若不能安抚其心，他断不会经心全意地帮我们。寻衣，我晓得此事冒昧，但武林大会近在面前，我实在……别无良策。”
与此同时，洛天瑾右手一甩，茶水刹时化作一张麋集交叉的水网，朝剑尖上那屡“病笃挣扎”的火芯扑去。看那架式，誓要将最后一丝火种燃烧不成。
见柳寻衣沉默不语，洛天瑾不由暗生焦心，游移道：“寻衣，此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念及于此，柳寻衣不由心生苦涩，却又无可何如。
千钧一发之际，柳寻衣的眼神蓦地一动，脚下轻点，奔腾而出，半空中剑出如电，银光乍现，与红彤彤的火芯交叉而过。
一招一式皆游刃不足，信手拈来。“歘歘”声响不断于耳，“嗡嗡”剑鸣纷至沓来。
现在，夜色已深，华山高低一片安好，别苑内亦是乌黑一片，唯有洛天瑾的房间还是亮着一丝昏黄。
洛天瑾也不解释，而是话锋一转，莫名其妙地问道：“寻衣，你觉得玉龙宫如何？任宫主又如何？”
“但是……”
话音未落，柳寻衣已拔剑出鞘，在不算宽广的房间内缓缓起式，终而在洛天瑾如有似无地点头表示下，剑锋一横，肆意舞动起来。
“来得好！”
伴跟着洛天瑾的一声应对，房门回声而开，满面迷惑的柳寻衣谨慎翼翼境地入房中。
“呼！”
剑影交叠，银龙浮潜，忽快忽慢，忽进忽退。无极剑在柳寻衣手中，时而如蛟龙出海，气贯长虹。时而如清风拂云，喧闹无声。
“如果为师向你提个不情之请，你可否承诺？”
斯须间，乌黑的房间垂垂规复一丝亮光。
“见过府主。”
“语儿的心机，我再清楚不过。”一提起洛凝语，洛天瑾不由面露和顺之色，轻笑道，“她对你但是一往情深。”
当柳寻衣欲要后退时，身材却狠狠撞到门框。房间狭小，他已退无可退。
“府主教诲，鄙人服膺于心。”
不等柳寻衣暗松一口气，洛天瑾的左掌俄然在桌上悄悄一拍，满满一杯茶水顿时从杯中喷涌而出。
“因为任无涯认准你是我的半子快婿。一旦我践行承诺，帮他在中原安身，信赖他必然不会再攥着你不放。”
“甚么？”柳寻衣心中骇然，神采骤变，忙道，“府主，此事千万使不得……”
对此，洛天瑾心知肚明，却并未点破，只是微微一笑，权当回应。
柳寻衣身如灵狐，高低翻飞，无极剑仿佛具有灵魂普通，或掠如疾风，扫荡六合，或隐似鬼怪，一闪而过。
……
“你可知，任宫主对你非常赏识。”洛天瑾笑道，“方才在我面前，他对你赞不断口。”
万急之下，柳寻衣敏捷稳放心神，目光在万千雨滴中一扫而过，剑舞轻巧，让几近弱不成见的火芯在“暴风暴雨”中左摇右闪，上冲下俯，任由无数水滴“劈劈啪啪”地砸在冷冰冰的剑上，那缕火芯还是在柳寻衣精美而迅捷的剑术下，奇妙地躲过统统“偷袭”，得以残喘，未受涓滴涉及。
昔日，洛天瑾无不神采奕奕，生龙活虎，现在夜这般倦怠，倒是极少见到。
“接着！”
“可一旦达成此事，府主与任无涯的干系将完整坐实。到时，府主如何向武林群雄交代？”
“再接招！”
柳寻衣口中的“天意”，实在指洛天瑾可否夺下武林盟主之位。
“府主不必再说，您的情意我已晓得。鄙人……愿以大局为重，转投玉龙宫，拜任无涯为义祖。”
洛天瑾此言，令柳寻衣大惊失容，心中刹时闪过无数动机，但因为猜不透洛天瑾的心机，故而不敢等闲接话。
闻言，柳寻衣神情一禀，正色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勤加练习，不敢有涓滴懒惰。”
行至近前，柳寻衣毕恭毕敬地朝洛天瑾拱手一拜。定睛细瞧，鲜明发明此时坐在书案后的洛天瑾，脸上竟写满怠倦之意。
“这……这是何意？”柳寻衣一头雾水，全然不知所云。
“是！”
“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洛天瑾摆手道，“眼下，贤王府和玉龙宫同坐一条船，两家唇齿相依，互为肝胆，即便我将你送给玉龙宫，你还是贤王府的自家人。更何况，如许做能在任宫主面前表示诚意，从而获得玉龙宫的大力互助。细心想想，实在亦无不成。”
暗淡当中，一声轻响吼怒而至，剑锋疾指，几近泯没的火芯顺势飞出，不偏不倚地落在半截蜡烛上。
言尽于此，柳寻衣已完整明白洛天瑾的情意，更晓得此事看似商讨，实则洛天瑾早已下定决计，这件事他底子不能回绝。
“练几招给我看。”
“这……”柳寻衣心中一动，摸索道，“府主为何这么问？”
“唉！”面对一脸茫然的柳寻衣，洛天瑾不由收回一声沉沉的感喟，苦涩道，“实不相瞒，任无涯已向我提出前提，若想让他帮我，则必须割爱将你送于玉龙宫，并认其为义祖。与此同时，我还要当众宣布你与凝语的婚事，如此方能令任无涯放心。”
“甚么？”柳寻衣瞠目结舌，一阵语塞。
“岂止是汲引，的确是厚爱。”洛天瑾眉头一挑，目光别有深意地望着柳寻衣，似笑非笑地问道，“寻衣，如果我将你送于玉龙宫，以任宫主对你的赏识，你在玉龙宫的职位，与贤王府比拟只高不低。不知，你意下如何？”
“以静制动，谋而后定。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洛天瑾对劲的笑声在烛火后缓缓传出，“好！甚好！极好！寻衣，短短数月，你已将‘相思销魂剑’练至此等境地，为师公然没看错人。”
柳寻衣错愕道：“为何恰好是我？”
“秦兄脾气不羁，玩世不恭，可否留住他……还要看天意。”
“府主！”
洛天瑾用余光朝一旁的椅子悄悄一扫，漫不经心肠说道：“这么晚找你，可否搅了你的清梦？”
“不必但是。”洛天瑾打断道，“婚事能够从长计议，但武林大会却迟误不得。寻衣，为师向你包管，待我成为武林盟主，完成对任无涯的承诺后，定会设法将你讨回，毫不会弃你于不顾。是以，你在任无涯面前只需逢场作戏，赚他一个放心足矣。”
却不料，洛天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记掌风劈面而来，令本该洒落一地的茶水，俄然逸散而开，仿佛疾风骤雨般“噼噼啪啪”地朝火芯砸来。
“府主，此事就算我肯承诺，只怕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