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桀骜不驯(二)
见洛天瑾摆布逢源,装腔作势,赵元顿时心中一沉,愠怒道:“洛府主此话何意?莫非你认同他们方才说的那些犯上悖逆之言?”
“不错!”邓长川拥戴道,“官府的大人们躲在和顺乡里左拥右抱,吃香喝辣,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替你们买命?我呸!尔等招摇过市,向百姓征收苛捐重税的时候,但是威风凛冽,气势不凡。为何现在碰到蒙前人,却十足变成缩头乌龟?一个个只会躲在龟壳里藏头露尾,不敢向对待平常百姓那般,在蒙前人面前吆五喝六,颐指气使?”
“既然大师都是汉人,天子老儿可否将他的龙椅让于我家府主坐坐?”苏堂戏谑道,“如此方才公允。若不肯与我们同繁华,又凭甚么让我们与尔等共磨难?”
难怪大宋沦落至今,真应了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赵大人言之有理。”洛天瑾故作为莫非,“但……他们所言不无事理。这里毕竟不是朝廷,大人不能以权压人,而应以理服人,压服这群乱臣贼子,也省的他们扳连鄙人。如果大人不能压服他们,恐怕洛某也难以压服武林群雄。”
面对贤王府世人的振振有词,赵元终究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一双充满肝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一言不发的洛天瑾,一字一句地说道:“贵府弟子皆是一群无君无父、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他们如此冷视朝纲,鄙视朝堂,如若听任不管,迟早为洛府主带来灾害。”
……
“猖獗之举?”赵元猜疑道,“如何猖獗?”
“替我可惜?”赵元仿佛没听懂洛天瑾的弦外之音,“洛府主何出此言?”
伴跟着邓泉的调侃,堂中顿时传出一片轰笑。
赵元未曾推测,官方竟对朝廷有如此大的怨气。
“你……”
“笑话!”黄玉郎蔑笑道,“常日,官府对我们江湖中人百般刁难,万般诽谤,恨不能将各大门派当作草寇反贼剿杀。现在碰到费事,本身不想出钱着力,因而动动嘴皮子,随随便便写一道圣旨,许一些没影的好处,妄图使唤我们当牛做马,替尔等冲锋陷阵,天下岂有这般美事?”
洛天瑾看似提示,实则威胁,几乎令赵元气的吐血。
反观耶律钦和洵溱,倒是坐在一旁风轻云淡,笑而不语。
对此,柳寻衣亦是万分纠结。他想替赵元得救,无法局势所趋,他若冒然开口,定会沦为众矢之的。
来人,竟是深居简出,多日未曾露面的凌潇潇。
“若真如此,我等唯有浪迹天涯,各自逃亡。”洛天瑾无法道,“洛某当然不会做出有悖道义的事,但其他门派若被朝廷逼的无路可走……难保不会做出猖獗之举。”
“混账!”赵元叱责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大宋毁灭,对尔等又有甚么好处?成果一样是死路一条。”
“这……”
心念及此,赵元不由心生苦涩,五味陈杂,叹道:“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虽有赃官贪吏,却也并非各位设想的那般肮脏不堪。只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件事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当务之急,我等汉人应同仇敌忾,共抗大敌才是。”
见赵元面沉似水,一时哑口无言,沈东善赶快插话:“邓五爷何出此言?皇上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岂会过河拆桥?如此推断圣意,但是千万使不得。”
“赵大人此言差矣。”洛棋点头道,“自夏商至隋唐,中原历经多少朝代?换过多少君王?可不管朝代如何更迭,百姓毕竟是百姓,老朽只听过换代君王诛杀前朝皇族的动静,却从未听过诛杀前朝百姓的荒唐事。即便是唐宋交迭,太祖天子也未曾枉杀过平常百姓。再者,落空百姓百姓,天子将变成孤家寡人,又有何意?是以,我等持续流落江湖,反倒能安身立命。倘若归顺宋廷,恐怕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世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冷嘲热讽,令赵元的脸上变颜变色,忽觉羞愤非常,又气又恼。
“哈哈……”
“洛府主,赵某但是满怀诚意,代表皇上与你相谈。”赵元沉声道,“你可要想清楚回绝皇上恩情的结果。你可知,若惹得龙颜大怒,纵使蒙军压境,朝廷也必会先派兵将各门各派一一剿除。”
沈东善担忧世人的“胡言乱语”会扳连本身,故而向洛天瑾拱手说道:“洛府主,明显是商讨招安之事,为何说着说着……却变成对官府的抱怨?”
俄然,一道倩影毫无前兆地迈步入堂,令惴惴不安的世人不由一愣。
“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洛棋接话道,“大人们的吃喝利用,点点滴滴无不是民脂民膏,但对扶养你们的百姓却极尽刻薄之能事,反而对不竭滋扰我们的外族劲敌忍气吞声,一退再退,敢问是何事理?如此昏庸无能的朝廷,又如何获得我们的推戴尽忠?”
“不管如何,洛某仍愿交友赵大人这位朋友。”洛天瑾全然不顾赵元的反应,一脸朴拙地笑道“当然,前提是大人不嫌洛某出身微寒。”
“洛府主!”
“赵大人、沈老爷。”见赵元面色乌青,谢玄挥手打断世人的喧华,圆场道,“并非我等兄弟不识汲引,无事生非,只因大师对官府心胸不满,很有怨气。”
“哦?”赵元眉头一皱,“为何?莫非各位与官府有仇?”
此言一出,赵元的神采突然一变,痛斥道:“此等悖逆之言,你岂能说出口?”
“非也!”洛天瑾一脸无辜地点头道,“我只是替赵大人可惜罢了。”
若非有求于洛天瑾,又身在人家的地盘,恐怕赵元早已发飙,岂会甘心受这等冤枉气?
“这帮鸟人早已被酒色掏空身材,现在又被蒙前人的弯刀吓破胆量,那里另有半分骨气?”
“赵大人言重了。”洛天瑾谦逊道,“江湖分歧于庙堂,皇上是九五之尊,天然能够说一不二。我虽是武林盟主,却不能专断专行,必须听听大师的意义。如果我一意孤行,天下豪杰必然不会佩服。到头来,不但帮不了大人,乃至连我也本身难保。洛某的难处,望大人多多谅解。”
至此,赵元终究听懂洛天瑾的意义,清楚是回绝朝廷招安。
江湖中多数是逃亡之徒,舍得一身剐,无牵无挂,故而敢想敢说,言出肺腑。
“这……”
“赵大人丁口声声说皇恩浩大,欲招安中原武林。”洛天瑾苦笑道,“殊不知,在坐的这些人都是中原武林落第足轻重的大人物。他们在江湖中有辈分、驰名誉、有职位,可谓振臂一呼,八方相随。赵大人莫觉得江湖中皆是忠君爱国的豪杰义士,实在中原武林十之八九都是如他们普通的狂傲之徒。毕竟,朝廷乃公道严明地点,又岂能与一群满腹祸心的乱贼为伍?是以,洛某才替赵大人感到可惜。”
“百姓们年年上缴诸多赋税,足以令朝廷扶养兵马,何必向我们求援?”雁不归鄙夷道,“再者,我等皆非官府中人,也未曾拿过朝廷一文俸禄,又凭甚么替你们卖力?”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堕入一片沉默,世人各怀鬼胎,面面相觑,一时候静如死寂。
回想平常百姓,拖家带口,扶老携幼,多是怯懦怕事,谨小慎微之辈。悠长以来,敢怒而不敢言,不知又积累下多少怨气?
“有何说不出口?我们是汉人不假,却不是大宋朝廷的喽啰。”慕容白冷声道,“朝代更迭,周而复始。在我们内心,汉人是汉人、赵家王朝是赵家王朝,底子不能混为一谈。莫说甚么朝廷代表汉人正统,试问宋朝之前的秦汉、隋唐便不是汉人天下吗?是以,你们本身的朝廷,应当由你们本身保护,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插手。毕竟,吃肉喝汤的是你们,洗锅刷碗的天然也应当是你们。大人们搜刮百姓的心血,却未曾恩赐百姓半点肉汤,本日有难,又有何颜面向我等叫屈?”
“好好好。”赵元被气的无话可说,眼神阴沉地环顾四周,连连点头道,“本日的场面,想必是洛府主特地为我筹办的。”
“我们在江湖中流落闯荡,历经千难万险,是生是死、是富是穷,统统靠本身咬牙对峙,方能活到明天。至于官府,不但没有赐与我们半分帮忙,反而巧立项目,到处刁难。”谢玄解释道,“有道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大人们整日吃的饱、穿的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当然不会谅解我等江湖人的痛苦。你们安安稳稳,庸庸碌碌,一年到头皆由朝廷俸禄养着。不但吃喝不愁,并且手握百姓的存亡大权,走到哪儿别人都要看大人们的神采。如此有权有势、有里有面,天然乐的天下承平,如此方能保养天年。但我平分歧,我们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水、穿的每一件衣服、住的每一间瓦房,都是辛辛苦苦,用命拼返来的。整日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死于非命,一日不拼便要挨饿受冻。这般滋味,大人可曾体味过?”
“大师都是汉人,岂能如此斤斤计算……”
“比如……与蒙古雄师里应外合,为大宋朝廷制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