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逢场作戏
“本王尚在和林之时,就传闻北贤王乃中原侠士之首,本日得见,可谓三生有幸。”汪绪统虽形状粗暴,但言谈举止却不失礼数,仿佛胸中还很有些儒家笔墨。
汪绪统目不斜视地盯着洛天瑾,别有深意地开口问道:“洛府主莫非想贿赂本王?”
彻夜,偌大的天香楼内空空荡荡,只要大堂正中摆放着一张八仙桌。
汪绪统头戴一顶金色圆顶铁帽,留着蒙前人典范的三搭头,一小撮黑发垂散于额前,耳畔摆布各扎两个发辫,垂于肩头。肥头大耳,身宽体胖,看上去非常雄浑,一双狭长细眼披发着幽幽精光,人未下车便已将天香楼的前前后后,细细打量一遍。
“财不过露”对北贤王而言,不过是一句笑话。莫说是洛阳城,就算是全部江湖,又有谁敢打贤王府的主张?
“洛天瑾真是好大的架子,我父王到此,他竟敢不亲身出来驱逐?”汪清术冷眼打量着洛鸿轩,语气中尽显不屑之意,讽刺道,“你算甚么东西?也配驱逐我父王?”
“洛某一介武夫,自认是个粗人,一贯不会附庸风雅。昨夜将军所赠之礼是黄金,那洛某便也以金银回赠,虽有些粗鄙,但我想将军应当能明白洛某的情意。”洛天瑾淡笑道,“更何况,与洛某对将军的敬佩比拟,这些金银不过是九牛之一毛,沧海之一粟。今后贤王府还需将军庇佑,洛某自当另有重谢。”
被汪清术如此挖苦,徐铁崖和诸葛武也只能满脸难堪地悻悻一笑。毕竟昨日在东海茶馆,他们的确没敢和贤王府的人硬碰硬。
“术儿,不得无礼!”不等贤王府弟子驳斥,汪绪统却先一步喝止了汪清术的出言不逊,对洛鸿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烦请世侄头前带路。”
说罢,汪绪统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诸葛雄和郑天雕,笑问道,“本王与洛府主一见仍旧,故意与他结为安达,不知你们二位觉得如何?”
“不过是浪得浮名,承蒙将军汲引。”洛天瑾淡笑着举起酒杯,遥敬道,“将军初到中原,这第一杯酒,洛某愿为将军拂尘洗尘!”
“哦?”洛天瑾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不知将军说的是何物?”
“哈哈……”在汪绪统、郑天雕和诸葛雄的结合鼓动下,洛天瑾俄然放声大笑,道,“洛某不过是一介江湖草泽,岂有资格与将军称兄论弟?方才的确是洛某讲错,洛阳城天然是将军的属地,今后洛某自当顺从将军调派,但愿能在将军的神威庇佑下,混口饭吃。”
“洛府主,这……”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洛天瑾与汪绪统皆是在逢场作戏。天香楼内看似风平浪静,相互推举。实则倒是明争暗斗,相互摸索,山雨欲来风满楼。
直看的诸葛雄和郑天雕等人目瞪口呆,乃至就连汪清术,也不由被面前的气象深深震惊,下认识地吞咽了一口吐沫。
说罢,谢玄朝贤王府弟子悄悄挥了挥手,但见八名弟子抬着两个沉甸甸的木箱,谨慎翼翼地放在汪绪统面前。谢玄笑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昨夜齐管家去贤王府送来一份厚礼,本日我家府主也特地为将军和小王爷筹办了一份回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天气擦黑,洛天瑾在洛鸿轩、谢贤及一众弟子的伴随下,率先而至。半晌后,在一队气势汹汹的蒙古兵马开路下,两匹骏马引着一辆装潢豪侈的马车,缓缓而来。
洛天瑾满目迷惑地将这幅“惊风化雨图”渐渐展开,与此同时,口中还下认识地沉吟道:“为何一时之间,到处都有惊风化雨图的临摹假货?难不成……”
汪绪同一愣,转而看向神采怡然的洛天瑾,似笑非笑地说道:“洛府主这份回礼未免过分贵重吧?”
“就如许把洛府主的礼品拿归去,本王未免受之有愧。”沉默好久后,汪绪统缓缓开口笑道,“不过幸亏本王还筹办了一份见面礼,只要洛府主哂纳,这两箱东西我便收下。此物对本王而言,一文不值。但对洛府主如许的江湖人来讲,或许能有些用处。”
一日无话。
因为洛天瑾发明这幅临摹假货,竟与柳寻衣献给本身的那幅“真迹”,一模一样。
“好酒!”汪绪统赞道,“虽不及我们草原的酒烈,但却也别有一番醇香。”
汪绪统笑而不语地拿起一个木盒,当众缓缓推开,此中叠放着一幅画卷。
固然说话谦逊,但言外之意却埋没澎湃波澜。汪绪同一见面便要和洛天瑾争做洛阳之主,只凭这一节,不丢脸出此人来者不善。
一时候,天香楼内一片庄严。一桌子甘旨好菜,一筷未动。
“不过是杯茶钱,谈何贿赂?”洛天瑾笑道,“莫非将军不肯给洛某这份薄面?”
“此乃‘惊风化雨图’,本王在机遇偶合之下所得。江湖中人无不对其推许有加,想必对洛府主而言,也必然有所代价。呵呵……”
傍晚,洛阳城天香楼。
开席入坐,洛天瑾与汪绪统劈面而坐,二人身边陪坐的别离是洛鸿轩和汪清术。谢玄与齐泰坐于左边,诸葛雄和郑天雕坐于右边。至此,八仙桌旁统统位置均已有主。剩下的诸如徐铁崖、诸葛武等人,也只能站在一旁服侍。
“好啊!如若汪将军与洛府主能够结为外族兄弟,必是一桩嘉话,更是洛阳百姓之福!”诸葛雄回声答道。
“府内偶有急差,故而洛某交代他们办事去了。”洛天瑾风轻云淡地解释道,“若非事出告急,我定会让他们来此,向汪将军与小王爷赔罪。不过请你们放心,待他们二人返来后,我定会让他们去将军府登门赔罪。”
谢玄话音未落,两个木箱已人齐齐翻开。瞬息间,珠光宝气,灿烂夺目,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堆满了整整两大箱子,代价比昨夜那两盒金元宝,超出数十倍不止。
“不错!实在这段日子,我们两家一向在为成全此事而搭桥引线,只不过汪将军与洛府主都是雄视一世,作则千年的大人物,又岂是我们这些白丁俗客,布衣黔黎所能摆布?”郑天雕笑道,“本日借此酒菜,我们倒是情愿为汪将军和洛府主做个见证。嘿嘿……”
“你……”
待马车停稳,汪清术、齐泰、诸葛雄、诸葛武、郑天雕、徐铁崖等人纷繁凑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将马车内的汪绪统请出来。
天香楼内,洛天瑾与汪绪统虽是初度见面,但二人却如老朋友普通相互酬酢,相互没有半点陌生。至于汪清术,则是目光不善地在天香楼内摆布环顾,仿佛在寻觅甚么。
洛天瑾话音未落,他的瞳孔倒是猛地一缩,神采刹时变的尴尬之极,庞大的目光中突然迸收回一抹冷厉之色。
……
洛鸿轩在谢玄的伴随下迎上前去,拱手笑道:“鄙人贤王府洛鸿轩,奉家父之命,在此恭迎汪将军、小王爷!”
现在,大堂内焚香列鼎,馔玉炊金,桌上摆满麟肝凤髓,山肤水豢。八仙桌左边站着一排贤王府的婢女,右边候着一列天香楼的伴计,场面之大,甚为罕见。但桌旁倒是空无一人,虚位以待,静候宾主。
常日人满为患,喧声鼎沸的天香楼,彻夜却非常温馨。只因北贤王要在此宴请洛阳将军,故而贤王府早早包下整间酒楼,并命令戒严,闲杂人等一概不得靠近。
“此乃洛某收藏十几年的琼花露,若非将军台端,洛某还真舍不得将它拿出来。哈哈……”洛天瑾清楚是话中有话,但却又讳莫如深,转而又斟满一杯,再次敬道,“第二杯酒,是洛某对将军的到来欢乐无穷,故而想略尽地主之谊!”
行至天香楼前,百余名练习有素的蒙古军士,敏捷将天香楼团团围住。站在门外迎客的谢玄和洛鸿轩,神采凝重地望着来者不善的世人,心中不免一阵忐忑。
“欸!”汪绪统不觉得然地摇了点头,辩驳道,“洛府主是北贤王,本王现在是洛阳将军,这洛阳城是你的,也一样是本王的。你我皆是洛阳之主,洛府主又谈何地主之谊?不如祝贺你我二人,从今今后能够竭诚合作,共享繁华。”
“术儿!”汪绪统大声喝止道,“既然洛府主说他们有急事要办,那就必然有急事。再者,东海茶馆之事本就是你的错误,洛府主这是在替你遮羞,你岂能不识好歹?”
“嘶!”
“实不相瞒,此物并非真迹,只是临摹出来的。”汪绪统笑道,“传闻临摹之图远不止这一幅,洛阳一带尚且少见,但在江南一带倒是广为传播,只要稍施手腕,便唾手可得。戋戋玩意儿不成敬意,至于真假定何,还请洛府主明辨。”
“欸!”此次不等洛天瑾开口,汪绪统却俄然抢话道,“这第三杯酒应当由本王来敬,为昨日产生在东海茶馆的曲解,向洛府主赔罪。”汪绪统故作不经意地指了指,在一旁候命的十几名贤王府弟子,笑问道,“但不知这些青年才俊当中,哪两位是林方大和柳寻衣?”
“本王在洛阳城能不能睡个好觉,也要依靠洛府主的多多照顾。”汪绪统喜怒不形于色,用心佯装出一副不知其深意的胡涂模样,举杯与洛天瑾悄悄一碰,再度将琼花露送入腹中。
“这第三杯……”
“清楚扯谎……”
“将军请!小王爷请!”洛鸿轩也不愤怒,回身引着汪绪同一行步入天香楼。
“将军高义。”谢玄敬酒道,“谢某佩服!”
“嘶!”整整两大箱金银财宝不过是九牛一毛?这类话在全部洛阳城,怕也只要洛天瑾能说的出来。
“爹,那两小我不在此中。”汪清术冷声答道,“我看他们是没胆量来见我了。”
汪绪统此话一出,在坐之人无不悄悄诧异。洛天瑾迷惑的脸上随之出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错愕之意,他目光闪动着轻声问道:“敢问将军,此物从何而来?”
在马车以后,还跟着两路人马。左边为首的,是位燕颔虬须,目若悬珠的雄浑大汉,此人乃“金刀门门主”诸葛雄,厥后跟着的是诸葛武及十余名金刀门弟子。右边为首的,是位白发鸡皮,蓬头厉齿的驼背白叟,此人是“铁掌帮帮主”郑天雕,厥后跟从着二当家徐铁崖,以及十几名铁掌帮弟子。
汪绪统不竭摸索,洛天瑾话中有话,他们二人都想将对方支出本身麾下。反观诸葛雄和郑天雕,愈发诚惶诚恐,如坐针毡。
“本王来洛阳已有月余,哪儿另有甚么风尘。呵呵……”汪绪统摆手笑道,“不过既然是洛府主的美意,那本王自当却之不恭。请!”说罢,二人便各自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等会儿见到那两个狗东西,你们必然要替我狠狠经验他们。”汪清术小声对诸葛雄和郑天雕叮咛道,说着还朝诸葛武和徐铁崖白了一眼,冷哼道,“千万别像他们两个一样,还未脱手,就已经被人吓破了胆。”
骑马之人别离是“小王爷”汪清术,以及“老管家”齐泰。马车内所坐的,恰是“洛阳将军”汪绪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