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九章：今是昨非（四）
“常大哥，住在丹枫园的多数是明天在‘除奸大会’上对我仗义互助的朋友，此中大部分人你也熟谙。如果再有人找我，你们不必吃力禁止，让他们出去就是。”
上午，精力奕奕的柳寻衣规端方矩地坐在凳子上，如提线木偶般高举着双臂，不敢等闲乱动。身边的潘雨音一边谨慎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一边心不在焉地陪他闲谈。
“当初若不是他们慷慨施救，我柳寻衣早已沦为冢中枯骨，岂会有明天？”
“不要曲解！小女子没有别的意义，只是美意提示罢了。”
“再高超的医术也是帮助，再好的药材也有范围。唯有本身材质健旺方能药尽其效，不然还是虚不受补。依我之见，柳大哥远超凡人的体格，极大归功于你深厚的内力。”
柳寻衣满不在乎地答道：“实在，我避而不见并非故作狷介，而是因为大师志分歧、道分歧，纵使见面也无话可说，只会徒增难堪。一味地逢场作戏不但毫偶然义，并且惹人讽刺……”
俄然，一道如银铃般清脆动听的笑声自院中传来。紧接着，虚掩的房门被人蛮力推开，洵溱和阿保鲁在常无悔、风无信等绝情谷弟子的“簇拥”中大步流星地突入房间。
“既然柳大哥不怪他们，又为何避而不见……”
“实在，我有一个题目……不知该不该问？”
“我们已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袁孝叛变皆因他的宝贝儿子，袁霆。”
“这是谷主交代的事，不劳柳兄弟操心。既然你情愿让他们留下，那……我们也无话可说。”
“外边因你而乱成一团，你却在这里假借疗伤之名陪才子谈笑风生，真是好不舒畅！”看看愤然远去的常无悔，再看看姿式风趣且神采木讷的柳寻衣，洵溱脸上的笑意更浓，言辞也愈发戏谑，“细细揣摩……也不奇特。毕竟，明天的柳寻衣和明天的柳寻衣不成同日而语，更不能相提并论。”
“你……”
“柳兄弟，他们非说你是‘西律武宗’的副宗主，仗着本身和你有些友情不顾我们的禁止……”
“常大哥息怒！”
“洵溱，你一大朝晨不顾重重禁止闯进我的房间，莫非……只为提示我今时分歧昔日？”
“你们装甚么傻？柳寻衣本就是‘西律武宗’的副宗主，此事昨日已传的天下皆知。”阿保鲁毫不客气地打断常无悔的控告，“反倒是你们……又有甚么资格替他横档竖拦？柳寻衣和你们谷主是亲戚不假，但他毕竟不是绝情谷弟子，凭甚么受你们监督？”
“莫非你在挖苦我？”柳寻衣别有深意地望着笑靥如花的洵溱，心不在焉地抱怨，“甚么‘不成同日而语’、‘不成相提并论’？明天的我和明天的我皆是一身狼狈，除身上多出几道伤疤，又有甚么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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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雨音时而站立、时而半蹲、时而俯探、时而侧身……以适应柳寻衣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
“有事！当然有事！”洵溱一本端庄地重重点头，“现在清风已死，‘西律武宗’中原四大分舵亦不必再藏头露尾，是时候在中原扎根竖旗，招兵买马。接下来，有大大小小、成百上千的事等着你这位‘副宗主’一一决策，岂能无事？”
“有关‘西律武宗’的动静，以及‘西律武宗’与你、与少秦王的奥妙干系，清风皆是从袁孝父子的口中得知。”洵溱心不足悸地感慨，“现在，你应当晓得昨日清风为何能举出‘勾搭外族，图谋不轨’这条致命罪行，直戳你的关键。实在，早在‘除奸大会’开端前，不但我们在暗中收罗清风的罪名，他也在偷偷摸索我们的软肋。是以，这场‘除奸大会’对我们、对清风皆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如此想来，昨日我们能够险中求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陶潜有诗云‘立善常所欣，谁当为汝誉？甚念伤吾生，正宜委运去’。是以，你的成败荣辱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天下人说了算。你的存亡贵贱也不是你能摆布，而是射中必定。”洵溱优哉游哉地坐在桌旁，身后的阿保鲁非常自发地为她斟茶倒水，“我只晓得，畴昔的柳寻衣不会吸引这么多人踢破门槛争相拜访，身为一派之主的陆庭湘、左弘轩、妙安更不会降尊纡贵，跑到一个晚生后辈门前曲意巴结。”
“不错！”阿保鲁瓮声作答，“当初，袁孝受命靠近清风，可清风对他并不信赖，因而借大宋朝廷之力奥妙遣人前去关外刺探袁孝的秘闻，成果……‘上京四府’的奥妙透露无遗，他们趁机擒下袁霆，并将他带到洛阳城交给清风。清风以袁霆为质，威胁袁孝对我们背叛一击，是以才有明天的一场闹剧。”
“当然！”洵溱仿佛对柳寻衣态度的窜改毫无发觉，仍煞有介事地拥戴，“远的不提，就说‘叛徒’袁孝……你筹算如何措置？”
“袁霆？”回想起那位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年青人，柳寻衣不由地心头一紧，“甚么意义？莫非……袁霆出事了？”
“此时现在，外边不知有多少人、多少事排着队等你‘召见’。如果我不硬闯，恐怕十天半月都休想见你一面。说不定……会像陆庭湘他们一样吃‘闭门羹’。”洵溱嘲弄道，“我们的‘柳大侠’身份职位不一样了，待人接物天然也不一样……”
潘雨音稍一分神，竟将一块黏着血肉的药布硬生生地从柳寻衣的侧肋“撕扯”下来，直令骤不及防的柳寻衣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吓得她神采一变，仓猝赔罪。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谨慎！”
“在今时本日的丹枫园，只要你柳寻衣不感觉好笑，其别人纵使憋死也不敢乱笑，除非活的不耐烦。”
“你……”
“记恨？”柳寻衣先是一愣，随之点头苦笑，“谈不上记恨，他们派人追杀我也是禀承清风的号令，并不是寻私仇。昔日，我也曾做过近似的事，杀过很多无冤无仇……乃至素昧平生的人。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略如此。”
“全仗潘女人医术高超，药材用的也好，令我耗损殆尽的精气神能够在一夜之间规复如初。”柳寻衣笑道，“实不相瞒，凌晨我方才睁眼时髦觉头晕目炫，坐立不稳，但此时我已委靡全消，病态皆无。”
望着笑容“竭诚”的洵溱，心有顾忌的常无悔踌躇再三，毕竟找不到妥当的借口予以辩驳，只能勉为其难地朝柳寻衣拱手一拜，心有不忿地承诺一声“晓得了”。而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趾高气扬的阿保鲁，头也不回地率人拜别。
“袁孝？”一提起袁孝，昨日震慑民气的一幕再度涌入柳寻衣的脑海，令他的表情变得愈发沉闷，“我熟谙的袁孝重情重义，他……究竟为甚么叛变我们？”
“这……”
“潘女人提到此事，令我愈发驰念远在长白山的黄、梅二老，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如何？”
“但问无妨。”
见常无悔勃然大怒，柳寻衣赶快好言安抚：“他们确是我的朋友，在此……我替他们的鲁莽向各位陪个不是。实在，这座丹枫园不是龙潭虎穴，我柳寻衣也不是达官权贵，你们没需求大费周章地庇护我。方才听潘女人说诸位已经辛苦一夜，不如……早点归去安息？”
……
见常无悔面露难色，洵溱故作漫不经心肠插话：“萧谷主让你们庇护柳寻衣的安然，可没有让你们监禁他的自在。如果将事情闹大，传入萧谷主的耳中……各位恐怕不好交代。”
“柳大哥的体质真是异于凡人，这么多深可见骨的伤口竟在一夜之间全数结疤。换作凡人，非要十天半月不能见轻。”潘雨音满眼欣喜地望着柳寻衣后背上如长蛇般可骇伸展的一道道伤疤，忍不住啧啧称奇，“昨夜送到丹枫园时，柳大哥已然不省人事，现在却能生龙活虎地坐在这里。照此奇效，信赖柳大哥用不了几天便可病愈。”
“是吗？”
“柳年老将陆庭湘他们拒之门外，是不是因为……心存记恨？”
“陆公子、左掌门和妙安师太特地来向柳大哥告别，不过被谢叔叔和萧谷主拦下，他们说你尚在昏睡当中。”
“潘女人，方才外边仿佛很热烈？”
地上放着一温一凉两盆净水，盆中浸泡着七八块绒帕，盆边堆满方才从柳寻衣的身上摘下，感染着片片血红的药布，氛围中满盈着一股浓烈的药香。
不知为何？当柳寻衣听到洵溱的答案后，本来充满希冀的眼神竟没出处地暗淡几分，语气也远不如方才那般亢奋。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想说能够不说，没需求昧心阿谀。洵溱，你是我熟谙的人中最聪明的人之一，应当晓得我柳寻衣对谁都能够避之不见，唯独对你……期盼若渴。”柳寻衣非常不耐地打断洵溱的恭维，话里有话地问道，“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如果有……我洗耳恭听。”
闻言，潘雨音的行动微微一滞，眼中闪现出一丝淡淡的难过：“是啊！我也很驰念师父她白叟家……”
“这……”
桌上摆满各种药材，金疮、止痛、正骨、活血、舒筋……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令人目炫狼籍。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