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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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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文若每日白日在山坳间放牛,夜里来动湖边喂着鱼崽,这自给自足的日子太久了,文若单独一人已经忙不过来,为此,陈文若没少恳求卓雅帮手,可卓雅倒是不承情,受气似的躲着文若,整日围着几只金丝猴嬉闹,时不时跑到山上,偶然持续几日都看不见影子。

“哥哥生得如此漂亮,伯母怎能不美?”

“我看倒是哥哥舍不得那些土产,整天挂在嘴边。”卓雅望着文若读书饮茶背影,抿嘴一笑而去,回屋取出两壶酒水,掷在文若面前,拎起一壶,咕咚一口下肚,手腕抹过下巴,兴冲冲道:“手中握卷读书,胸中怎能无酒?哥哥不要喝茶了,喝酒多好?”

卓雅小嘴一歪,眼中放光,不悦道:“不喝就不喝,哥哥平空哪来这么多借口,算我庸人自扰,不识汲引。”卓雅走出们去,不忘落下一句:“我看哥哥清楚是瞧不起mm。”

“这一年下来,你别的出息没长,烹鱼的本事倒是突飞大进。”文若边说着边用木勺捞起碗中鱼肉汤水,定眼细视道:“这鱼肉一点腥杂都没有,本来是汤里加了花瓣。”

过了未时,落日初上,文若刚从山下庄田回到土屋,卓雅已在屋中备好了酒菜,文若还是回到本身屋中,洗去手上泥渍,扔下草帽,窝在火炉中间,拾起一本破皮的旧书,盘腿冷静翻着。

话音未落,卓雅眯眼一笑,张口对道:“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说罢,卓雅坐回木桌中间,不睬文若,自饮自酌起来。

文若见卓雅说完就走,单独愣在原地,不免欣然若失,只觉胸中空空荡荡,暗自慨叹:“卓妹出身崇高,性子大气,如果男儿,定远胜于我,只是她时而聪明聪明,时而呆傻天真,叫人难以辩白,莫非天下女子都有这两面心性?”

春分刚过,文若用绢帛从山下镇子来两只耕牛,从官府购得种子,在荒地边沿与河道汇成瀑布的壶口之间搭起一座牛棚,每日卯时开荒翻土,插秧种苗,引河灌溉,从早到晚,忙到蒲月出头,山坳之间终究萌出一片绿茵。

“漂亮?”文若双眉舒展,老气横秋道:“贤妹但是献媚奉迎过我,我劝贤妹还是省些心机,少饮些酒,免得夜里梦话,人事不省,再来砸我屋门。”

“喝酒之人都是酒后讲错,大反其胃,为何哥哥事事都与别人分歧,真是怪胎。”卓雅与文若架起酒桌,对坐而饮。卓雅刚饮了一碗,出口讲错,捂嘴斜眼窥视着文若神采,恐怕一句话说得不对,触怒了他。

“怪胎?”文若轻叹口气,自顾念叨,略显失落,咬唇点头:“身为人子,心随父,性随母,mm说我怪胎,转头想想,倒也在理。”

卓雅双目低垂,紧握文若双手,凄哀道:“哥哥,伯母走了,今后有mm来照顾你。”

……

文若锁住牛棚,从山坳走上山腰,回到土屋中,见卓雅不在,只好自备晚膳,来到灶前,掀起锅盖,见锅中菜汤另不足温,顺手扣上木盖,走近卓雅床炕,替她清算混乱被褥。

屋顶炊烟袅袅,朝阳南天,午膳时分,卓雅炖着鱼汤,单独一人吃出四串鱼骨,混乱散在木桌上,“哥哥每天种田放牛,莫非是要在这儿久居不成?”

“不奉告你,奥妙。”

“酿酒?”文若双手束起乱发,闭眼冷语道:“支起木架,好将你那些晒不净的尿裤晾在上面,当下气候尚暖,或许只需一天便能晒干。”

“贤妹如果无事,明日陪我一起下田。”文若口气坚固说着,双眉挑开,放下书卷,迟疑道:“再过几月就是秋收,我从没种过粟稻,不知本年收成如何。”

卓雅手中紧握酒碗,没有放下,见文若前后反差极大,心生怜悯,又无话可劝,决计讽道:“今儿个mm也才明白,本来哥哥是将伯母木棒捶打时的仇恨移到mm身上来了,难怪哥哥整日凶神恶煞,不露笑容。”

卓雅碰到钉子,嘴角一拧,见文若沉寂喝酒,觉着无趣,自引话题道:“那我猜伯母对哥哥必然很峻厉。”

见卓雅低头沮丧,文若会之一笑,暗自道:“你要上天,谁能拦你?算了,她这几日在屋里闷着,定是想家了,陪她说说话也好。”

日子还没到开春,陇南山中气候渐暖,除了冰雪溶解那半月,四月还未至,文若所居山腰与陇右平原的气候已无大异。

文若听了,双目一沉,略显沧桑,拍着卓雅肩膀走出门去:“不要剩,趁热都吃了。”

“那伯母必然是个大美人。”

文若见卓雅眼中炙热,似是抱怨,似在撒娇,文若避开烟波,望向山下,沉沉吟道:“秩秩斯干,幽幽南山。”

卓雅叼着鱼骨,吮指再三,眸子板滞,愣住半晌,俄然目光一闪,跳起家来:“这么说哥哥真的要在这儿常住下去?”

“胡说八道。”文若冷眼畴昔,见卓雅眼中并无轻视,反而满满体贴,转念慨叹道:“贤妹也晓得,我在矿洞染下肺疾,久治难愈,岭南地处偏僻,医道不济,每到秋雨时节,病症发作,不能下床,当时我娘每天都要亲身去城外泥沼中摘采莲藕,将它们晒干,磨成粉末,搅成热粥,喂我进食,没有娘的庇护,我如何能活到本日?”

“mm喜好哥哥,当然要跟哥哥一起吃酒。”

“感受。”卓雅从盛满酒水的碗中蘸着食指,悄悄滑过文若额头,嬉闹道:“这一年多来,mm从没听哥哥提起伯母,想来哥哥回想往昔,内心不痛快,这才不肯开口。”

文若颤栗被子,灰尘四起,文若喘气之间,只觉胸口模糊发痛,不由思考道:“山上干冷,我这一身旧疾始终没有复发,真不知一旦下山而去,卓妹这几月都没有像昔日那般梦话,来年开春,还是送她返乡吧。”

“这荒山野岭没有人户,珍兽出没频繁,你毕竟是女儿之身,还是不要让猛兽给叼走了。”

卓雅咣当一声将酒壶置在木桌,口中忿忿道:“要你管我?”

文若缓缓放下酒碗,昂首瞥了眼卓雅,咽下酒水,道:“为何?”

“哥哥明天返来好早。”没等文若翻越几页,卓雅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话到此处,文若长叹口气,双目当中似有些混合,眼中模糊映着卓雅体贴的眸子,低声道:“我本觉得娘是想让我有出息,今后考取进士,金榜落款,现在看,并非如此。”文若啜了口酒,面庞坚毅,不动声色:“当日我爹娘葬身火海,我却未曾为他们竖坟立碑,有朝一日,我若能重返交州……罢了,住在这里,也好。”

卓雅平时好动多事,也爱跟文若辩论,但她终归是两国王室的公主出身,耍起性子来,不像平常百姓家女人那般自屈尊卑,胡搅蛮缠,如果将她逼急了,她宁肯直抒胸臆,也毫不藏掖愿意,七分倔强当中更有三分傲气,这也是文若最赏识卓雅之处。可这刻不知怎地,卓雅一改昔日脾气,神采扭捏,指甲狠狠掐着文若胳膊,燥红着脸,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卓雅仰着脖颈,见文若无言以对,更是有恃无恐,双臂抱成一团,紧紧抓住文若胳膊不放,冲着文若摇摆面庞,也不说话,非要在这美景之下逼陈文若对本身说出几句动听的情话来,她才肯罢休。

二人借用《诗经》,各抒心境。文若这句‘秩秩斯干,幽幽南山’说得极其含蓄,大要只道是田间风景秀美,溪涧山川清幽,并无其他企图,实际上,文若单借这两句诗,已将此时现在沉甸安好的欢愉心境透露无遗。文若向来以清雅超然自夸,言语至此,对卓雅的爱好自是无需再说。卓雅生在王室,母亲金城公主自幼教她熟读《诗经》,她自知文若气轩如云,心净如雪,等闲不会松口夸人。卓雅听过文若吟唱这两句《诗经》,遐想面前美景,瞬时贯穿文若深意,心中如饮蜜糖,不假思考便以‘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照应,如此纯情应物妙语,被卓雅这般轻松欢愉说出口来,不由让文若大为赞美。

卓雅见文若不但不怒,反而笑谈,诘问道:“那哥哥的性子是像伯父,还是更像伯母?”

“一道鱼汤能让你动这么多的心机,可贵。”两碗鱼汤下肚,文若已是吃得半饱,斯斯文文拭干嘴角,口中吐着温热酒气,字句清楚道:“照你这么吃下去,上游的鱼儿再多,迟早也要被你吃光。明日我在河对岸引一条沟渠,挖座湖畔,你也不要闲着,去山下买些鱼苗,养些湖鱼,如许才气勉强填饱你的肚子。”

文若双手托起木杯,饮下热茶,道:“现在你我注籍入户,向官府批购种子,朝廷虽有蠲省劝农之政,三年内税钱减半。陇右山地瘠薄,如果第四年庄地还是颗粒无收,我也只好将你那些扬州土产悉数交纳上去。”

十仲春十七日,是陈文若父母的祭日。文若一身卉服,整日在屋中祭奉父母牌位。

“哥哥想得真多。”卓雅噎住了嘴,撕动手里的蒜瓣鱼肉,双唇高低啪叽道:“mm明天做的鱼汤这么好吃,哥哥倒像是没胃口的模样。”

“半年前,这里清楚还只是一片荒地,没想到他竟然能……”

卓雅本是不悦,随之望去,不由站起家来,神似痴迷,只见山下低矮连缀的绿田被落日染成一片红火,夹在重峦叠嶂的山间,一望无边,直到地平线与河水的绝顶,下流溪流交叉,粼粼波光,一片闪动刺眼的金色仿佛要跃上山来。

文若懒得看卓雅,不屑道:“色淫无胆,嗜酒无志,是谁教你见人就要喝酒?”文若双眼向上一翻,拾起书卷,决计挡在卓雅中间。

“我爹夺目沉稳,心细如发,勤于政务,八面贯穿,为官二十年,立于不败之地,可我就不可,眼妙手低,话中带锋,更不善寒暄,要说性子,我觉着更像娘一些。”文若面色如冰,整张脸都沉在被山峦遮挡的暗影中,一阵山风袭过,文若额头上涣散的几滴汗水也被吹得乱窜。

卓雅脏兮兮的小脸被落日晕得红润,胸中一阵温热,话道嘴边却期呐呐艾说不出半个字来。卓雅见文若双目通俗,一向瞻仰六合绝顶,涓滴不看本身,羞得焦急,紧拽着文若袖口,昂首狠狠瞪他一眼,瞧文若仍不睬睬,气得卓雅几乎哭出声来。

文若胳膊被卓雅抓得生疼,刚想摆脱,却见卓雅双眼如碧波万顷,折射下落日,楚楚望向本身,心头顿时一阵大乱,暗自道:“坏了,定是这妮子触景生情,想起当日在祠堂山谷中的美景,酒未醉,人已醉了,现在唐生兄长不在身边,真是叫我无处可藏。”

文若模糊笑笑,简朴道:“不是。”

卓雅斜着白眼,右手拄着木桌,托腮道:“男人汉大丈夫,内心惦记人家,另有甚么敢不敢的,真没用。”

文若咽下一口眼泪,轻哼一声,抿嘴道:“罢了,我还是想多活几日,贤妹若想助我,还是少惹些费事,免得叫我操心。”

卓雅挤着眼睛,小嘴向天撅起,不平道:“哥哥才年长我几岁,整日不问是非,就晓得倚老卖老,mm我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陇山四时混合,日夜清楚,一年十仲春,一日十二时候,山雾不散,热汤如泉,河水不冻,野花遍野。文若与卓雅所居的土屋三面环山,白日迟升,夙起霜融朝露,皓月冰洁,夜阑繁星吹雪,常常山风吹过,似要将穹顶的统统星宿吹散到人间。过了冬至,山中开端降雪,万物休眠,直至冬至,山中茂林斑白,松柏苍劲参天,湖面如清脆如镜,河水翻滚冰花,别有一番壮秀。

“有道是豪杰壮于休,狂徒醉于酒,你我兄妹皆饱读群书,为何非要行草泽之礼?再说,人与人如果真情订交,何必借酒抒怀?粗茶淡水,亦可放下尊卑,透露真言。由此可见,酒后之言,尽藏人道之奸邪虚假,如此恶习,遍及中原,足见民族民风之劣根。”

文若双手一缩,停在胸口:“不敢,不敢。”

卓雅见文若终究瞥眼看了过来,不由暗自窃喜,她知陈文若夙来桀骜不驯,冷若寒骨,哪怕赶上朝廷的封疆大吏,他都瞧不上正眼,现现在却心甘甘心让本身折磨虐待,足以证明贰心中偏疼。

文若用木勺挽起鱼汤盛放碗中,并未直接作答,低头道:“此处官路悠远,边疆烽火没法涉及,虽是萧瑟瘠薄之地,但也可贵清寂落拓,且此地距长安近,距川西吐蕃也不远,今后卓妹如果想家,或是驰念唐生兄长,随时能够出发解缆,不需旬日,便可达到。”

说着,文若抿下口鱼汤,只觉舌根绵软,口中芳香,连连点头道:“不对,不是花瓣,是玫瑰花酒。这倒怪了,烹鱼分歧烹制其他活物,事前没法用酒水麻醉,就算将鱼肉泡在酒坛中,这肉里起码会残留些味道,你这鱼汤,怪就怪在鱼肉里没有半点酒味儿,可这汤里倒是色香味儿俱全。”文若抬开端,放下木勺,猎奇道:“贤妹是如何做到的,还就教我?”

“哥哥竟会夸我,太阳莫非是从西边出来了?”卓雅头也不抬,边吃边讲道:“哥哥想得太多,事理很简朴,底子没有哥哥想得那么庞大,就是过程费事了些。这些河鱼大小不一,mm贤一一去掉头尾,掏空,去皮,只留骨肉,用姜水几次洗净,大抵要半个时候吧,同时烧火煮酒,不能煮沸,待到酒炉烫手,将花酒倒在瓦罐中,小火余热,最后将鱼骨鱼肉一起放在瓦罐里,添些辅料,慢熬便可。”

“肥料用得恰到好处,日晒水源也算充沛,为何就种不出上等粟米?莫非是因为地盘瘠薄?如果是如许,这几亩地又该如何改良?唉,自古农户艰巨,常日吃惯了官粮,身材力行,方知种田不易。”文若撂下农锄,拭下额头汗水,举头望去,头顶滚滚气流冲散云朵,不由叹道:“如何耕作,也只能比及来年开春了,但愿多下几场雪,也好润土滋田。”

文若缓缓抬起手腕,自饮一碗酒水,辣酒呛喉,止住咳嗽,抹掉额头酒水,双眼如空道:“我娘身为前朝皇室,式微贵族,落魄避祸至岭南,与我父亲多年反面,在这世上,我是她独一骨肉,她天然将毕生希冀都寄在我一人身上。我很小的时候,我娘教我读誊写字,教我如何洗衣烧饭,她从不夸我,常常说我像我爹一样没有出息,可我爹是朝廷四品大员,我真不懂……当时候我背不会书,我娘就会用木棒捶打,逼我昂扬读书,直到明天,我才明白这书不离手的好处。”

思考间,文若见卓雅喝得努力,干脆抿嘴笑笑,单独返回土屋外墙,低头竖起白日砍柴时汇集的细木条,用细绳捆绑健壮,扎成两根五尺长的木棍,对峙在墙外。卓雅猎奇跑来,醉醺醺的,不由问道:“哥哥莫非是要在此处搭园酿酒,供mm痛饮?”

文若大要不说,内心暗自担忧,阴阳怪气道:“敢问贤妹欲有何为啊?”

文若模糊一笑,呼吸间,只觉山风拂过,温暖舒心。昂首间,文若疏松未束的乱发飘飘荡起,只觉一阵昏晕刺眼,文若劈面望去,把酒指向天涯:“贤妹,你看。”

文若与卓雅住在山中,转眼又是旬月。过了夏至,文若已将湖水扩成,可好景不长,时至六月,山中无雨,河水骤减,文若只得切木搭石,便宜水车碾磑,并从山下担水上来,灌溉庄地。入了玄月,秋收粟米,山下庄地产量虽足,可文若种出的粟米形状干瘪,食如嚼蜡,不敷以上缴官府充本地税。为此,文若每日守在田间,一边重翻地盘,一边苦思改良收成之法。

文若扔下书卷,冷静低头与卓雅走出土房,一起苦口婆心道:“常日我话未几说,一旦醉酒,话就更少,到时贤妹不要觉着无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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