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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八 王赍诏求六使 焦赞大闹陈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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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落帘衣归燕急,水摇扇电影鱼惊,柳梢斜日弄微晴。

却说王全节赍赦文,星夜投进汝州,见太守张济,道知:“主上被困魏府,官军败北,今众臣保奏,赦了杨六使前罪,着部兵救驾。今某资赦文到此,望太守作急根究其人。”张济曰:“六使犯法,首级已献于朝廷,岂复有六使乎?今着下官根究,从那边寻讨?节使可速回奏,庶不误事。”全节忧愁不已,乃曰:“若不得此人,则主上之难万不能脱,下官亦难回奏。”张济曰:“君父有难,臣子何安?节使务要究查,除非到无佞府,可知动静。我汝州决无是人。”

二人行了半日,歇坐于柳荫之下。焦赞曰:“本官且停待于此,我往前面,问有酒舍,沽一壶聊止饥渴。”六使允之。焦赞径往前来,没处寻旅店。正烦恼间,忽一伙人挑着酒肉而过。焦赞问曰:“汝等所挑酒肉肯卖乎?”一人曰:“此是赛愿酒肉,如何肯卖?”焦赞曰:“赛甚么愿?”世人曰:“前面有杨六使神庙,威灵显赫,村落赖之以安,但有祈许者,无不遂意。本日特往酬谢。”焦赞听罢,遂大笑。回见六使,道知其事。六使笑曰:“那有是理?”焦赞曰:“村夫道离此不远,当与本官访视之。”

全节无法,只得离汝州,径到无佞府,来见令婆,道知圣上赦讨六使救驾之事,令婆曰:“小儿首级安葬多时矣,那边复有?此或众臣无计可施,设为此言,以安主上之心。节使可即回奏,勿误军情。”全节怏怏不乐。次日全节只得单骑复来魏州,杀开血路,到东门大呼:“开城!”李明听得是王全节声音,即开城杀出,救人城中。

却说八王赍赦文,径赴无佞府,来见杨令婆,说知主上在危急当中,可着六使出来商乞援驾。令婆曰:“前日王节使来召,老妾不与其知。既殿下亲到,适时出来相见。”因令部下,于后园地窖中,唤出六使,堂上拜见八王。人王嗟呀很久,乃曰:“若非昔日之计,本日那讨郡马?”六使谢曰:“多得殿下便利,无恩以报。”八王曰:“主上被困魏府,局势已急,今有赦书来到,郡马作抢救应。”六使曰:“近闻三关之众,人各散去,如何能够即救?须待小可前去寨中,调集世人,方可议行。”八王曰:“事不宜迟,速进朝中,调拨边师俟候,待君调集众将,一同进兵。”六使领诺。八王既去,六郎辞却令婆,前去三关而行。恰是:

六使只一人在路,行了数日。先往邓州界拜候焦赞动静,并无下落。行到锦江口,见一伙僧家,卿卿哝哝而过。六使问曰:“汝等要往那边?都有不悦之意。”憎人曰:“君岂解其事?此处统统一癫汉,发作时,便要打人,官司没奈他何。他口中称,有甚么本官,被朝廷所诛。但逢僧道,便拿去看经诵偈,阿谁敢违逆之?昨日来我寺中,着我等去作功果,超度其主,我世人只得赴命。”六使听罢,自恩:“此必是焦赞。”乃问曰:“此人今住何地?”和尚曰:“邓州城西,泗州堂里便是他居处。”六使曰:“我同汝等往见之。”

全节见真宗,奏知:“汝州并无六使动静。臣又投杨府究问,皆道已死多时,”真宗闻奏,长叹曰:“堂堂天朝,遇朕有难之际,无一人敢提兵救济。”又问计于群臣,群臣对曰:“如此兵势,虽子牙复活,亦无计可施。”真宗迷惑无地,寝食俱废。八王曰:“事急矣!臣只得亲往杨家,取讨六使。如果不在,亦召藩镇来援。惟陛下与众将死守此城。”帝曰:“军情重事,兄不宜冒昧。”八王领命。帝乃令王全节、李明先杀开重围,保出八王而去。二人复杀回城中。不题。

第三十回八 王赍诏求六使 焦赞大闹陈家庄

六使仍与焦赞望太行山而来。行了一日,红轮西坠,天气渐昏。六使曰:“此去皆是山路,想无客店,汝往前村寻觅借宿去处。”焦赞领诺,往前一望之地,并无人家,直转过山后,倒是个小村落。焦赞靠前入进庄所中,见一员外,在灯光下端坐。焦赞揖曰:“远行客商到这天晚,敢扰公公宝庄上借宿一宵,当以重谢。”那人答曰:“平时敝庄尽可安息,本日难以相许,君可往别处投宿。”焦赞曰:“天气已黑,万望公公便利。”主翁曰:“汝有伴当否?”焦赞曰:“只要本主在庄外,共两人罢了。”主翁曰:“只两人亦无碍,与汝在外房安息。”焦赞即出,邀六使相见。

和尚引六使到泗州堂,正见焦赞卧在神案上,鼻息如雷。六使视之不差,近前摇醒。焦赞睡中起来,展开一双怪眼,大声叫道:“阿谁不怕死的,却来相撩老爷?”六使喝曰:“焦赞不得无礼!本官在此。”赞听罢大惊,径向前抱住曰:“汝是人那?鬼那?焦赞超度本官多矣。”六使笑曰:“岂有白日之鬼来见汝乎?其间不是说话处,可随我来。”焦赞罢休便拜。众和尚掩笑而散。六使引焦赞出城西桥,道知:“主上罹难,今八殿下领赦来召救驾,可速往三关,调集众兄弟同往。”焦赞听罢,大喜曰:“我道本官被朝廷所害,撇得世人没主。本日又得相会,真是欢愉煞我也。”

焦赞回见六使,肝火未消。六使曰:“汝又去肇事来?”焦赞曰:“今番好被那伙气也!清楚有渡,不肯借我,反出恶言相伤。被我怒激起来,打散世人而去。”六使正没何如,忽见能人各执短棍赶来。焦赞曰:“待成果此贼,以除其害。”径提大朴刀,当中杀来。那伙能人不能抵当。前面杨太保出,与焦赞连斗数合,不分胜负。六使叫曰:“不要相斗,愿闻懦夫姓名。”杨太保怞回利刃,立于原上。焦赞亦住了手。太保曰:“我乃邓州人氏,姓杨名继宗,小号太保。且问汝是何人?要过此渡而令部下强取?”六使曰:“小可太原杨令公之子六郎也。今主上被难,要往三关调集部下救驾。来到河边无渡,特借一时。壮土何故不允?”太保听罢,放下刀,近前拜曰:“久闻大名,未得瞻拜,本日幸见,甚慰平生。”六使扶起。太保即邀六使到庄上,设酒醛相待。乃曰:“将军不弃,愿率所部,同往魏府救驾。”六使喜曰:“太保如肯相从,诚乃美事,有何不成?只待调集世人,便来相约。”太保领诺。是夕,留六使宿子庄上。次日,杨太保撑船度过六使登岸,与焦赞望三关而行。时四月气候,途中酷爇,前人有词为证:

谁教豪杰仍然出,直向铜台救驾回。

翠藻整齐竹径成,新荷跳雨泪珠倾,曲栏斜转小池亭。

主翁视六使一貌堂堂,乃问曰:“君从何而来?”六使答曰:“小可汴京到此,欲往太行猴子干。”主翁曰:“君若提起太行山,老朽冤怀莫伸。”六使曰:“有何必事?望说与小可知之。”主翁曰:“老朽居止此乡,好名重义。此庄都是陈家一姓,离太行山数里之程。今山中有二位草头能人,一名岳胜,一名孟良,号称天子,招聚五六万人,打官劫舍,甚为民害。老朽飘零半世,只生一女,被孟良瞧见,彻夜要来入赘,没何如,只得依从。不然,一乡之人难保。是此冤枉,无处伸也。”六使笑曰:“老丈勿忧,孟良是小可故交,待他来,我自有法退之。”主翁曰:“若得小女不辱,乃重生父母。”六使辞出内里俟候。

是时,六使与焦赞隔窗张视,私笑曰:“如果没国法,凭他横行村落。本日不遇我来,真被他骗去此女。”焦赞曰:“待我出去打折他一只脚,看他还做得新郎杏?”大使曰:“汝先去抓住,我便来矣。”焦赞忍气多时,即踏进厅上,一脚将筵席踢倒,两手将孟良紧紧抱住。孟良未曾提备,脱手不得,喝声:“部下安在?”喽啰正待向前,六使厉声骂曰:“不识廉耻之徒!敢如此无礼耶?”焦赞乃拖孟良出座外,指曰:“汝看此位是谁?”孟良灯下认得,赶紧拜曰:“本官因何到此?万望免罪。”六使曰:“可急备鞍马,回寨中商讨,起兵救驾。”。

次日,六使颠末汝州,入府中拜见太守,道知八王领赦来取救驾之事。张济大喜,亦以王节度出处奉告。六使曰:“军情告急,我当往三关调集进兵。张济然之。六使径辞张济出城,与焦赞望三关而行。路上,二人各诉其本末。来到杨家渡,日合法午,眺望水势茫茫,旁无船只。六使等候多时,全没人渡。因令焦赞去问渡船。

却说主翁分付家中,安排筵席驱逐。将近二更左边,忽闻金鼓之声,灯炬光辉,入报孟大王来到。陈父老出庄外驱逐。孟良进厅上坐定,从人各列于两边。父老拜曰:“有失远迎,望大王赦免。”孟良曰:“汝今是我岳丈也,不必见礼。”父老因令家人抬过筵席,并用心令百花娘子来把盏。使女回报:娘子怀羞,不肯出来。父老曰:“现在便是将军夫人,怀甚么羞,不肯出来耶?”孟良听得,不堪欢乐。

焦赞领诺,行至上流头,见船夫问曰:“劳汝度过对岸,多奉渡钱。”船夫曰:“此渡是杨太保掌管收钱,阿谁敢私渡?汝要去,可往前面亭上见之。”焦赞听罢,径奔亭中来。正见一伙人在那边赌赛。焦赞近前曰:“借用渡船过岸,多奉船钱。”世人忽昂首,见焦赞生得非常,皆不答言。焦赞又谨慎问之,世人骂曰:“臭狗奴!说甚么过渡、过渡!”焦赞大怒,伸出一对硬拳,打得世人四分五落,正待向前打那太保,太保望后走去。

六使依言,与焦赞行来,果见一座古刹,缔造极是威仪。杨六使步入庙中,见上塑着本身神像,脱然无异。两旁塑一十八员批示使。香火非常旺相。六使指焦赞谓曰:“此像塑汝真乃类似也。”焦赞笑着道:“本官更塑得真。我在邓州发癫打人,本来这里扶养。待先推倒本身,然后去推本官。”言罢,一下拳头一声响,将其泥像推落半边。走上殿去,把六使神像连续几推,全然不动。乃尽力推之,震声而崩。赛愿者各自驰驱。庙祝见之,便把哨锣乱敲。一伏时,刘超、张盖带领三百余人,来到庙前。六使认得,喝声曰:“汝世人做得功德来!”刘、张大惊,纳头便拜曰:“世人都道本官已死,本日缘何到此?”六使说知诈死之事:“今要调集汝等,前去魏州救驾。”刘、张喜曰:“既如此,请到寨中商讨。”六使令拆毁庙字,打倒神像。随世人到虎盗窟坐定,刘、张设酒醴相待。六使曰:“岳胜居止那边?”刘超曰:“岳胜与孟良部众反上太行山,称草头天子。”六使叹曰:“使我不起,四境如何得宁?”乃分付刘、张等:“整各枪刀盔甲,在此俟候。待我招了岳、孟,一同征进。”刘、张领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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