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入长安
来不及细细打量，门外便传来一声。
“长姐可知，殛毙阿爹的凶手是谁？在路上追杀我的又是谁？”荆词巴巴地望着面前之人，杨家定是晓得答案的。
此番昌大场景，她乃头一次见，“大师不必多礼。”
“大娘子统统尚好，”青女顿了顿，又道：“四娘子，恕奴婢多嘴，大娘子乃您的长姐，今后称呼上还得重视些，免得其他娘子们不乐意。”青女年纪亦同荆词不差高低，做事却极其稳妥。
脚下便是长安了。
马车内的荆词推开窗，摆布张望。映入视线的是广漠笔挺的大道，火线茫茫，一条大道不知通向何方。大道侧边是鳞次栉比的低矮房屋，顺着大道望向远处，火线越来越多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坊内模糊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荆词晓得了。”
此院的名字叫“筎院”。
方才搀扶荆词的丫环垂首道，“四娘子，奴婢叫青女，是大娘子的丫环。您舟车劳累，奴婢带您到您的院子安息。”
杨府几近每座院子都有专门的沐浴室，排水设施杰出，装修安插得宜，保暖而埋没。
“好。”
“恭候四娘子回府。”众丫环们施礼，齐声道。
院内安插得宜，一草一木，到处皆是景色。
荆词分开长安整整十年，这里有她毫无印象的生父生母，以及她繁耀的家属。
荆词沉默。
马车又行了半晌，缓缓靠近杨府。
都说长姐如母，当慈严并进，这长姐谈笑晏晏起来甚是密切，可端倪间却不乏严厉与疏离，叫人难以靠近。
这就是杨府的嫡长女杨寿雁。
几个展转，终究达到她要去的处所……
杨家乃两朝贵族，世代王谢，上四代杨绍，是隋文帝族兄。此朝，荆词的祖父与武则天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更是加大了杨家的气势。杨府宅子范围一点点扩大，现在占了一坊中的大半地区，偌大的杨府竟包含了二十几座院落，仿佛是一个皇宫的雏形。
“大抵是同一伙人，欲斩草除根。”
薛崇简带领车马行在火线，将近走了一半朱雀大道，人马垂垂多了起来，他驭马靠边等候与马车齐平。
荆词搭动手臂，双腿利落地下车，芳年随后跟上。
杨府一砖一瓦皆上乘，一隅一廊，宏巨大气。亭台楼阁，山桥水廊，一应俱全。六七名梳双丫髻的婢女双手举着托盘，在劈面的长廊上顺次莲步轻移。见了年纪较长的婆子便微微施礼表示，随即持续端方地前行。
“荆词服膺。”
水汽氤氲，花香四溢。手腕有伤不能浸水，荆词却死活不让芳年服侍她沐浴，沐浴于她而言是何其私家的事，怎能随便让人参与。
薛崇简乃谦谦君子，荆词亦是开朗性子，二人自但是然能处到一块。
为首的丫环不知何时已上前，作出搀扶势样。
“奴婢服从。”
“多谢长姐。”
“你们便在筎院好生顾问四娘子，切不成偷懒费事。”杨寿雁地对自侧门跟从荆词一道出去的丫环们道。
“这院子一向空着，王管家解缆前去潭州时大娘子便叮咛奴婢们动手打扫和安插。”青女道。
放眼面前的长安城，宏巨大气，昌隆光荣。天子脚下，堆积各方俊才，各大朱门世族立于此。
车门被翻开。
随即一年近四十的妇人被丫环们簇拥而进，头梳孔雀开屏髻，满髻珠钗，一只金步摇随法度悄悄闲逛，额贴一烦琐的鲜红花钿，一张矗立的崇高雪脸含着淡笑，通俗的眼眸却流露着严厉。
“四娘子，请下车。”
筎院也不例外，此沐浴室入门是一张几案，上头摆着两个秘色瓷瓶，光彩如冰，一看便知是上品。此几案紧挨一扇墙，不细看还觉得这是一间斗室子，实则入内，右转，便能看到一扇榴花图案的长屏风，屏风后又是一屏风，再入内所见的是丰富的古木衣架，浴桶、浴床、烛台一应俱全，无不精美。
杨寿雁对劲地点头，放开手，神情严厉了几分，“王家比不得杨家，杨家端方甚多，在杨家天然不能像王家那般自在，杨家长幼有序、奖惩清楚，你此后做事要三思而行。”
荆词回过神，粲然一笑，“薛二郎，来日再见。”一起下来，她与薛崇简已结下友情。
“那会是谁呢？”
十年才归乡，却非为其而来。
这可谓入侯门了，见微知著，杨家的吃穿用度定是不差。还想着到长安就动手调查诸事，可一进门就被杨寿雁警示，估计今后的日子不会自在畅快。
“青女是我身边的丫环，这丫头心细如发、做事利索，现在便赐赉你了。”
“荆词见太长姐。”荆词福身施礼。
筎院。
荆词推开了些芳年刚关上不久的窗，从裂缝里打量，宏伟的大宅上挂着一块“杨府”字样的牌匾，杨府的正门直接开在坊墙上，门前线着两排戟架，看管的皆是甲士壮奴，模糊透着一股子深严感。荆词暗想不愧是将军的府邸。
“我都传闻了，”杨寿雁密切地握着她，剪水凤目凝睇着尚未长开的小脸，“王表舅被害真是莫大的哀思，杨家定不会放过那凶手，王杨两家，唇亡齿寒。”
荆词趴在窗上睁大了眼睛，模样甚是姣美，薛崇简嘴角上扬道：“荆词，我不便多送，就此告别。”到长安就安然了，他的身份不便利和杨府缠绕在一起。
荆词悄悄松了口气，一边朝屋内走去。她不甚喜好这个长姐，固然面庞带笑，看似亲和，但极其深沉。
马车停稳。
筎院不算太大，却五脏俱全。
荆词抬头看着上方两个端方的大字。
马车绕过正门，走到侧门，她从裂缝中窥得门口约摸有十来个丫环候着。为首的一丫环头梳盘桓髻，穿戴与其他人分歧，面庞姣好，神情庄严。身后的众丫环皆梳双丫髻，着装同一。
这个名字好，筎即竹，乃四君子之一。筎院，音又“如愿”，但愿统统如她所愿。
“能安然返来见您，真不轻易。”
“我姐姐统统可好？”既然是姐姐的丫环，岂能不聊表体贴。
杨寿雁未再言语，回身拜别。
“大娘子至——”
荆词点头，“多谢。”
“王表舅归天之时你尚未行笄礼，返来杨家也理所该当。本日起，你便回到杨家了，姓杨，晓得吗？是杨氏名正言顺的人。”杨寿雁握着她的手未松开，“杨家没儿子，家属重担便落在我们几姐妹肩上，我们与杨家亦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浴房已筹办安妥，请四娘子沐浴换衣。”半晌，丫环出去福身道。
一行许些日，马车终究踏进城门、达到帝都，繁华的长安城。
荆词内心不由嘀咕，够气度啊。
杨寿雁凝神，无法地摇点头，“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来，你放心，王家的仇，杨家必然报。”
杨寿雁一双凤眸盯着荆词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含笑上前搀扶，“一转眼四娘都那么大了，当初离家时不过是五岁的小娃娃。”
“好，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