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也有弟子到师尊面前去告状:“师尊,他乃冥界之王,与我们本就阴阳相隔,不宜与我们不周山来往,现在还威胁门中弟子,求师尊主持公道!”
身侧,以山峦入画,境地高深悠远。苍微道长像是画中神仙。
苍浅笑眯眯道:“高朋登门,岂能不有所筹办。”
楼画月是来找师尊的。他走到了长阶绝顶,面前竖着一道宽广而高大的门,门匾上写着“长生门”三个字。推开长生门,内里层峦迭起、山高水远,雾气消逝了一大半,在金色阳光下仿佛瑶池,斑斓不凡。
楼画月上一次来,还是苍微入关之前。他传闻苍微一闭关便闭了十五年,如时出关,又算度过了一劫。
苍微掐算动手指,面上笑容更加和蔼,道:“这我哪能事事算得准呢,我又不是神仙。不过能与你结识,那是她的福分和造化啊。”
不说还好,提及来他就一肚子气,气歪了嘴角道:“你问我她有没有给我添费事,这是在搞笑吗?她浑身高低那里不是自带费事?若不是看她是你的门徒的份儿上,早就让她做鬼了,还犯得着亲身送她归去?”只不过清池把阳间搞得乌烟瘴气的事情他没说,他还要脸。
仙门弟子不敢禁止,也躲得无影无踪。然这幅画面多少年来还是冷傲了很多民气,及时躲在暗处也按捺不住要偷偷看上几眼。
师尊捋了捋胡子,唉声叹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下次他再来,门下弟子躲着不就是了。”
苍微凝重过后,有些无可何如道:“不愧是冥王,能洞察世事。碧海珠确切力量强大,不然北衡也不会前后灭掉两族,也想要找到它。但只要碧海珠不觉醒,清池的身材就不会有题目。”
楼画月双眉蹙起,“有缘之人,是指阿谁北九渊?”他身子今后靠了靠,绝望地看着苍微,“苍微,你瞎吗?那是个受谩骂的姬瑶先人,本身能不能善终还不必然,是她哪门子的有缘之人。”
苍微道:“这么说你都晓得了?话虽如此,但其中另有造化,若不是有执念,清池岂能转眼重生。”
苍微有些唏嘘,道:“阿谁傻孩子,惦记我是当然的么,不愧我从小把她养大,养了十五年。”顿了顿又道,“然人间因果造化皆循缘,唯有碰到她有缘之人方能窜改她孤苦伶仃之命。”
苍微邀楼画月入坐。他指尖肥胖惨白,捻起桌上茶盏便随便地饮了一口,睨向苍微,嘲笑道:“你算准了我会来,以是早就备好了这茶?”
苍微道:“那么看来,清池的运气实在是不错的。”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我觉得,她归去找不到我,是会停止不前的。现在,不晓得有没有把我这个师父健忘呢。”他也不想抛下她,但运气如此,他只能帮她到那边。常常想起阿谁门徒,他都免不了感慨,毕竟是他亲手带大的。
苍微抚着胡子,笑道:“过奖过奖。”他又问,“她可有给你添费事?”
进了长生门,入了不周山的群山,内里又分很多门别。眼下苍微正在彼苍门等着他。
长阶上泛着潮湿,他红衣自空中悄悄扫过,不经意间留下几枚艳极的红色花瓣;过膝的长发束在身后,悄悄飘落在他的红色袍摆上。判官跟在他身后,僵着一张脸面无神采,浑身通黑,衬得那张脸煞白,正一丝不苟地举着一把红色的伞,为楼画月遮挡这里的水雾。
师尊固然修为高深,但到底还未得道成仙。他都没法超脱存亡以外,更遑论门中弟子了。既然连师尊都如许说的话,因而厥后弟子们见了冥王来就躲,垂垂就成了常例。
楼画月内心奇特地舒坦了两分。约莫是嫌清池费事的同时,又见她被苍微随便丢弃,实在很不幸,不由为她叫屈。
楼画月瞥了他一眼,不屑地挑眉道:“公然,有甚么样的师父就有甚么样的门徒,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要脸的程度倒是一样一样的。”
楼画月撇了一下嘴角,道:“我看你门中成百上千的弟子,怎不见你有那闲心去一个个奶大呢,却跑到内里去处处包涵,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我。你是好,教了个门徒两手一扔就走了,留下她满天下地找你,阳间诘问了我一起你的去处,还对峙以为她师父是岐山真人,不是叫甚么苍微。鬼域河上那一转头,差点要了她的小命。”一边说着,一边核阅着苍微的神采,见他脸上的笑意消逝不见,眉头缓缓纠了起来,可见他并不是无所谓。
氛围中凝固的藐小露水,以楼画月的双眼看得清楚透辟,悬浮在他的视野里,又勘勘从他极美的脸颊边掠过。他挥一挥红袖,混淆了一方水雾。
楼画月闭了闭眼,捏着鼻梁道:“我看你是修仙修胡涂了。她之以是能转眼重生,是因为她身上有碧海之心。”他定定地看着苍微,“你别奉告我你不晓得她身上有碧海之心,那是能支撑全部东溟乃至边疆姬瑶族的天神之眼,只要碧海之心在,她便永不泯没,但这也仅限于容器与碧海之心的力量均衡的前提下。我很难设想,一个小女子的身材,竟然能包容下碧海之心。”
眼下,楼画月走在通往不周山长生门的长阶上。不周山在仙雾环绕下风景虽美轮美奂,但多少年来一丝一毫都未曾变过,看久了便显得惨白。
楼画月懒惰地拂了拂袖,脸上没有神采,冷冷僻清道:“那你有没有算到,你那破门徒会到阳间一游突入我的地盘呢?”
苍微正在殿中静坐,身上穿戴轻巧的道袍,铺在纤尘不染的空中上。他沏一壶茶,往那晶莹剔透的茶盏里添上茶水,纤细的水沫溅了出来,正莹莹泛光。
苍微门下直系弟子早已等待,并亲身为楼画月带路到彼苍门。虽不知楼画月是来干甚么的,但他往不周山多走了几次,弟子也晓得他与师尊有些友情,便更加不敢怠慢。